想当年傅寒也是盛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虽是极为懒散,但对于这些吃喝玩乐也是天赋极高,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射御书数也不含糊,当然,这品茶的功夫自是不会落下。
“殿下茶艺精湛,傅寒望尘莫及。正所谓‘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体’,殿下将每道工序的时间掌控得十分精准,最妙的乃是这杯中之水是取自山涧中最为清冽的溪水,滋味甘冽,带着一股自然的馨香,新鲜的山涧之水方能显得此茶的神韵,将清香久久锁住,给人回味无穷。”
傅寒嘴上虽不尽的夸赞,心中却暗道赫连川这厮真的是很闲,除了经常怼人,原来还把大把时间挥霍在了请人喝茶上面。
傅寒不知道的是,从未有人品过赫连川亲手泡出来的茶,即便是一向与他交好的顾景萧都未能有此特殊待遇。
山路颠簸,再加上道路蜿蜒,马车内的空间原本就狭隘,多了一个人,傅寒连腿脚都伸展不开来,于是便想着下去走走,也正好欣赏这一路的山光水色。正撑起双手要站起来,车轱辘刚好驶过一块石头,马车侧斜丝毫不留情面,那位想出去透透气的“仁兄”脚还没站稳便又被狠狠摔了回去。
这一摔,可不得了,傅寒明显感觉到后背渗出的丝丝寒意,刀削斧凿般的俊颜几乎与自己贴近,傅寒在摔下去的那一刻便意识到情况不妙,那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的宁王殿下此刻正双手接着自己,一旦他放手,等待自己的便是屁股开花了。
当傅寒察觉到那张愈发冷峻的侧颜时,暗道吾命休矣,盛京城内谁人不知宁王殿下生人不近,最厌恶与女子触碰,她这下可是犯了大忌了。傅寒已经慌得心惊胆战了,只是一味的傻呵呵笑着缓解尴尬的氛围,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希望宁王殿下不要把自己大卸八块就好了。
傅寒落下时的第一反应便是从赫连川身上起来,但那纤细腰上的所承受着的力量使她动弹不得,两人力量悬殊,傅寒有劲儿也无处使。
“殿下,臣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山路太过颠簸臣脚下一时不稳才冒犯了您,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臣计较。”
听了傅寒的解释,紧扣在腰间的那双温热大手依旧不为所动,倒是面上露出了令人胆颤的笑容。
“听你这话,本王若是同你计较便是本王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了?”
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傅寒的小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有预感若是接下来自己一旦回答错了,等着她的便是不堪设想的绝境。
傅寒一个激灵打起马哈哈,决不能让赫连川抓住自己的把柄。
“殿下这是什么话,殿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就算您降罪于臣那也是臣罪有应得,殿下怎能与心胸狭隘、小肚鸡肠这些小人之词扯上分毫关系,还请殿下放过臣,臣必定对殿下感恩戴德。”
敏锐的警觉性,迅捷反应的头脑还有寻常人所不可企及的广博见识都让赫连川不得不对这位举止豪放,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子刮目相看。
“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认错了,本王就暂且放你一马,不过切记今后可不能再向本王以外的人投怀送抱了。”
“殿下管得怕是宽了些吧。”
傅寒觉着自己好像他的一只宠物,同谁来往,同谁拥抱还需要向他报备不成?
两张脸贴得如此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眉眼如黛,青丝散落,女子浑身上下透着诱人之色,赫连川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却恰到时机地撒开了手,傅寒只听得赫连川说要放过自己,哪还料到他竟还留了这么一手,没有外力的支撑傅寒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噢,这酸爽!
经此一事,傅寒对人生又多了一个深刻的体悟,在这世上,心口不一的不仅仅只有女人,还有男人。
傅寒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深知此种行为极其不雅,但此刻哪管得了此处是否有旁人在看着。不过她就是要恶心赫连川,都说宁王殿下兼管陆云刑罚是最为注重礼仪之人,她今日就在赫连川面前暴露本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这种举止粗俗的人来往。
“哎呦喂,哎呦喂痛死小爷了,殿下您要放手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啊,害得臣的屁股都要开花了!”
听着她自称“小爷”,赫连川浓眉微蹙,脸色果然不太好,看来自己这办法着实有效啊,接下来就等着赫连川将她赶出去了,她可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就算徒步走上一路都比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要好上许多。
“本王与傅大人相识多日,到如今还不知傅大人是何方人士?家住何处?又有何亲人?”
赫连川一百八十度转弯的这波操作实在是超出了傅寒的意料,正欲往外伸的脖子往回一缩轻轻地坐回了原位。
傅寒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大灌了一口,笑着夸了声:
“好甜呐,殿下泡的茶就是非同凡响。”
喝完茶水,瞥了眼赫连川见他神色并未有变,依旧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似一把利刃仿佛要一眼刺穿她的心底。
傅寒被看得一阵不自然,但转念一想又底气十足,十分坦荡地对上了那双探究的眼睛。
“难得殿下对臣的身世如此感兴趣,臣只是一介草民出生,生长于边陲小镇,家中亲人皆因一场灾难去世,只剩臣一人幸存。”
赫连川不免被震惊了一下,对于这位盛京城新贵他曾派人去探查过此人的底细,但结果是一无所获,她的底细太过清白,但正是因为没有任何信息才显得奇怪,分明是有人故意隐藏了有关她的信息,他自是不会相信面前之人所说的话。
她到底在隐藏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