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深夜匆匆被召进宫已隐隐料到赫连安的打算,几日前便有消息传来,说梁州发生严重的匪乱,已经有几百户人家连遭抢劫,贼人胆大包天,不仅将官兵打得节节败退,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府衙,实乃明目张胆的挑衅朝廷。
今夜宫门的守卫相当森严,巡逻的队伍一支接着一支不曾间断,赫连钰在宫道上飞奔疾驰未注意迎面走来的人便直接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从小被人轻视欺侮的经历使他养成了沉默内敛的性子,因此不论遇着谁他都自然而然的低人一等。
“阿钰?”
赫连钰抬眼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刚从重华门过来的齐淮,这一刻他仿佛见到了救星般的激动。
“齐哥哥,你帮帮阿钰吧。”
齐淮蹲下来擦着他脸上的灰尘轻笑道:“怎么了,阿钰?”
温柔的眉眼犹如远山青黛般朦胧美好,却又在无意间透着些许悲伤。
“齐哥哥,傅寒姐姐现在还被困在大火里头没有逃出来,你能不能找人帮阿钰救救她?”
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满是哀求和期待,时间紧迫,小寒姐姐已经等不起了。
齐淮温雅的笑容瞬间凝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五年前同样的场景,赫连钰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却已控制不住地朝着那个火光冲天的方向急奔而去。
“侯爷,陛下那边还等着呢!”
引路的公公在后头大声叫喊,慌得冷汗直冒,陛下那儿可要怎么交代?
商茴受着重伤不能远距离移动,皇帝特别开恩将空闲着的雅清宫暂时赐给她疗伤,本就是身娇体贵的柔弱小姐,还硬是替赫连川挡下了一剑,怎能不疼得晕厥了过去。
商储之很是心疼自家宝贝女儿,他早就知晓自己女儿对宁王的情意,可又何尝不清楚宁王为人。皇家的勾心斗角残忍血腥,他只是希望茴儿能平安快乐度过一生,并不想让她参与那么危险的党派斗争之中去。
“宁王殿下,老臣身为茴儿的父亲有些话还是要和您当面说清楚的,茴儿为救您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即便是救过来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落下病根,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可是大忌,我商家就这个一个女儿,老臣可对她宝贝得紧啊。”
商茴心心念念的都是赫连川,商储之今日就是要讨得赫连川一个态度,他商储之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去了。
赫连川眼神微异,商小姐舍己救人,对于商小姐他自是心存感激的。
“商大人放心,本王定会对商小姐负责。”
“有了殿下这句话,那老臣便安心了。”
商储之丝毫不掩饰他的心思,有些东西不是光靠着痴情心意就能得到的,有时候权势和压力更有效果。
待到黎明将至,旭日初升,一切复归平静,这片天又是变了一番颜色。
“主子,傅大人出事了。”
绝明的回禀让赫连川的心猛地一沉,看了眼床上基本已稳定下来了的商茴便脚步匆匆地迅速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刚从赫连靖处得知他为了牵制住傅大人便将其困于冷宫之中,可冷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如今一眼望去只剩灰烬,只怕傅大人已经......”
绝明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直劈赫连川心头,任是他再如何运筹帷幄,此刻却也不能继续处之泰然,沉重的打击以及一夜未眠的心力憔悴瞬间被悔痛所侵蚀殆尽。
傅寒出事的消息传到了刚躺下休息的老皇帝的耳中,一向看重的心腹臣子突遇不测,便也顾不得补觉连忙派人去寻找,还下达了铁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赫连川早已亲自带人去废墟中找过,所幸发现的几具焦尸都是纵火的叛贼,并且根据被大火灼烧过的那条铁锁链留下的痕迹看,它是被剑硬生生劈成两段的。精钢玄铁可不是轻易就能被砍断的,整个盛京城中能做到此等程度的人屈指可数。
“主子,找到了!”
南夙最擅长的便是追踪术,即便没有任何线索,他也能找出蛛丝马迹。
“人在何处?”赫连川心下一松,总算是有消息了。
“傅大人此时正在齐侯府中,不过齐府守卫森严属下未曾见得傅大人。”
赫连川刚放松片刻现下又提心吊胆起来,怎么又和他扯上了关系?此人性子孤僻,阴晴不定,向来不爱管闲事,如今这一番行为着实让人难以猜透他的目的。
“主子,可要去接傅大人回来?”南夙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孤身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还没哄到手又遇着强劲的对手,要是不好好把握住机会可真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罢了,既是齐侯救的人想必也不会伤害她,派些人去齐府外守着,一有消息立马来禀。”
“是,属下遵命。”
南夙看着赫连川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绝明,很是操心道:
“明明,你以后可不要学咱们主子这样,遇见喜欢的姑娘就要主动出击勇敢追爱,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挖墙脚的人在什么地方等着机会横插一脚。”
“我这辈子能待在主子身边就够了。”
绝明懒得搭理他,主子说过,南夙的贴心话都是用来骗傻子的。
“瞧你这点儿出息。”
南夙对这两个男人颇感失望,还是去帮主子盯住傅姑娘吧,这位可是他们宁王府未来的王妃,绝不能让人给挖了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