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虎无奈退下了,窦云柳也无法在马车中安坐等待消息,自己下了马车,见虫子还守在车边,忍不住说:“你还守着干什么!去问影虎唐易骑的什么马,去找人去!”
虫子匆匆离开,窦云柳自己也是急得团团转。
那小二必定是有功夫在身的,唐易这时候一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而离开,肯定是和案情有关……若是他们遇上……窦云柳急得想自己去找,又怕找错方向反而耽误时间,手搭在车辕上捏紧,几乎都要在木辕上捏出印子来了。
一会儿过去了,又一会儿过去了……窦云柳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居然还没有唐易的消息,又觉得时间太快,应当多些时机给他们寻找。
“云柳!你在这儿干什么!”
窦云柳循声看去,一个天蓝袍子的青年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还跟着三四十个护卫。
窦云柳看着霍文星,平时也没觉得这个小侯爷有哪里了不起,可能是抬头看着的有原因,这会儿居然觉得他从头到脚都闪闪发光。尤其是后面的护卫,简直是闪亮得刺眼!
“你来得正好!”窦云柳一把抓住霍文星的缰绳,“快帮我找人!”
霍文星几时见过这样急切的窦云柳,缰绳被他一扯,马身晃动几下,他都差点跌下马来。
“你等下!把话说清楚,要找谁!”他将马安抚下来,嘟囔一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扯我的缰绳……”
“找唐易,就是上次在玲珑馆,去了大理寺的那个捕快!他追犯人失踪了。”
霍文星下马,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在玲珑馆的确是有这样一个捕快,可他早已经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你什么时候跟这个捕快混在一起了?皇上看你太清闲,把你丢到了府衙磨练?”
窦云柳见霍文星半点不急,还有时间插科打诨,忍不住道:“快点去找人,晚了可能要出人命的!影虎!”影虎应声而现。
霍文星听到可能要出人命,这才正经了几分。又看到皇家暗卫都现身了,不由得心中打鼓,以为是牵扯到了什么秘闻要案之中。
“影虎,告诉小侯爷那个马的样子。”
“是。红棕色,四蹄乌黑,尾巴上系了黑色的绳子。”
“那不是我的马吗!”霍文星大叫,“原来抢我马的就是那个捕快,我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那还不赶紧去找。”
霍文星听窦云柳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不敢再拖延,急忙吩咐护卫四下散开前去寻找。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侯府的护卫便急急来报——在两条街外的一处荒宅发现了马匹。
至于为何会这样快就找到,是因为荒宅中起了火。虽然不大,但在夜晚就很容易引起注意。
窦云柳和霍文星都急忙跟着护卫赶到荒宅,又绕到后院,才看到已经烧了起来的房屋。
这应该是一间柴房,四周还有不少堆积的木枝,现在已经都燃了起来。旁边还有看起来像是厨房的房屋,也有几个大水缸。可是荒废太久,里面早已只剩下浅浅的污水和青苔。
“快,把旁边几户的门都砸开取水!”护卫们早已在自发地救火,但不敢敲开旁边的民居,现在小侯爷发话了,取水自然便利许多。
霍文星吼完,却见身边的人没有声响,觉得有些怪异,回头便看到窦云柳和虫子都看着火光呆住了。
霍文星刚刚也只是匆匆一瞥,这时候再注视着火光,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柴屋外,火势渐大,柴屋内,唐易则是在和小二缠斗。
柴是堆放在屋内的墙角,正中间的地方反而火势较小。可是天长日久,这些柴禾早已是经了不知道多少次风雨,一烧起来就是烟雾缭绕。
“咳咳……咳咳……”唐易脸上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黑灰,一只手抓紧了小二抬起的右脚脚腕。
“你看外面,这么多人来了,你跑不掉了。”
小二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右脚一勾,借着唐易抓紧的力气反而左脚也飞起在她头上踢来。
“只要弄死你,我不仅跑得了,还能让人以为我已经被烧死。”
“只怕你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唐易低头躲过,旋身一踹,小二在空中来不及变换的身姿就被她踹到一边,差一点跌入火中。
小二在火边堪堪跌住,右手一撑地,便是一阵火热灼得他额头青筋直跳,再看右手,手掌中已经是沾满了烧过的黑灰。心中的戾气几乎再也无法掩饰。
“唐捕快,不如你我同归于尽如何?”
阴森的话语仿佛是从他的喉咙底嘶哑而出,配上他缓缓抬起,在火光中映得已经发红的眼睛,让人觉得他似乎是真的存了死志。话音刚落,小二便向唐易飞扑而来。
“我不会死,你也要活着跟我回府衙!”
唐易也已经几次被火燎到,只觉得狭小的空间内越来越热,还要与小二打斗。虽然她尽力调整呼吸,保留体力,可多到几乎模糊视线的汗水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都已经是无法控制。
“唐易!”隆隆的燃烧声中有男声传来,“唐易,出来!不要打了!”
唐易抽空朝外面瞄了一眼,窦云柳站在火墙外……还不等她看清,便是照着脸来的一脚踹到了下巴上。唐易再不敢分心,忍痛和小二撕打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中间可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屋顶也开始燃烧,不时掉下两片碎瓦,落在身上足以砸疼人。
唐易和小二不知何时已经双双滚在地上,两个不剩几分气力的人仿佛市井汉子打架一样,一人扯着一人的胳膊,一人夹着一人的膝盖。
地上不时有落灰和余烬,压在上面自然是又烫又疼。可两人几乎是打红了眼,谁也没有松开一分。
窦云柳站在火墙之外,双拳紧握、浑身发抖。当他能看到火墙中的唐易时,他紧张、愤怒,恨不得自己冲进去。可当他看不到人了,他又觉得恐惧……
为什么看不到了?是逃了?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