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最近是忙了些,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可今天早上还好好地去上值了……”龚夫人伏在椅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晚些回来也没什么?还当他是喝花酒了,怎么转眼就下大狱了呢……这要我们娘仨儿怎么活!”
牢头等龚夫人哭了半晌,才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我得龚兄所托,带来一封手信。”
龚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突然起身就要去拿牢头手中的信。但牢头比她动作更快,瞬间将信塞回了怀中。
龚夫人讪讪地擦了擦眼角,“大哥你这是何意?既然是外子的手信,为何不拿出来给我一看?”
牢头终于沉下了脸上的笑容——龚夫人不是一朵真的白莲花,自己也没必要再与她做戏。
“龚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帮忙跑跑腿,如何能当得起一声‘大哥’。”
龚夫人拧下眼角的帕子,“那你待要如何?”
“好说。”牢头又掏出那封信,当着龚夫人的面左右转了转,“龚夫人看好了,这信完好无损。”
他猛地一撕,信口直接拆开。龚夫人上前一步,就想要看清信上的内容。牢头却是直接拿起最后一页纸,将其它的又收入怀中。
牢头指着最后一句话对龚夫人说:“龚夫人请看,龚捕头亲自允诺,要你给我些回报。”
龚夫人细细一看,最后一页无非是些叮嘱的废话,和要她给三两给牢头。
龚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三两银子……“去取三两碎银子来谢谢大哥。”
“三百两。”牢头笑眯眯地说。
龚夫人倒吸一口气,“三百两!?这上面明明白纸黑字写的是三两!”
“什么白纸黑字?”牢头将最后一页信纸移到烛火上,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你……”
牢头又从怀中掏出其余的信纸,“我刚刚给你看,只是让你明白,龚腾平的确在大牢之中,且只有我能帮他与你联系……”
“你,你到底是谁?!”
“我?”牢头很是惊讶,龚夫人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牢头啊!除了我,还有谁敢在大牢里赚龚捕头的钱?”
半个时辰后,牢头心满意足地揣着三百两银票离了龚家。
又一刻钟后,一个人影从龚家闪出,趁着浓浓的夜色,赶到了齐家的院子外。
第二日,唐易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了府衙,窦云柳则顶着同样的黑眼圈又去了大理寺。
“又来了?”沈明朗也是有几分头疼,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窦云柳追妻道路上的军师了?
不过,看着平时矜贵傲气的窦云柳如同一个稚子一般总是需要自己的帮助,倒也有种别样的乐趣……心中一动,沈明朗招手道:“来来来,云柳,你听我好好跟你分析一下……”
小半个时辰后,窦云柳打了鸡血一样从沈明朗的公房冲出来,回头大声道:“明朗,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赶去宫中,有段日子没去了,舅舅今天见到我肯定会招我说话。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表现!”
沈明朗站在门口,虽然没什么表情,双眼却是包含鼓励。“你和唐易的未来,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
窦云柳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握掌成拳,抬头朝沈明朗重重一点头,转身离去了。
府衙这边,刘航又一次给唐易倒了一杯浓茶。
“唐大哥,要不你睡一会儿吧?以前齐捕头也常在公房休息,没什么的。”
唐易的确困极了,试着放空了一下心神,却是有无数个窦云柳瞬间从不知名的心底角落飘起,迅速占领了刚刚被工作强行占据的地盘。
“不行不行!”唐易甩甩脑袋,“你再把四至六小队队长这段时间的案卷呈给我,我现在就把代分队长决定下来。”
刘航只得应是,搬了厚厚几本案卷来之后,见唐易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在看,只得退下了。
下午,“外出公干”的丘大人终于回到了府衙,第一件事就是唤来“心腹爱将”唐捕头,对唐捕头的优良新法和辛勤工作提出了大大的表扬。
若是之前,唐易就算知道丘大人是什么性子,也免不了会有几分得到认同的欣喜。
现在,她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表面也只能微笑得体地接受表扬,然后理智谦逊地表示再接再厉。
在府衙中其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看来,丘大人和唐易可真说得上是惺惺相惜又互相支持的上下级典范了。
龚腾平也是一晚上没睡,白天又硬撑了许久,这会儿实在是又困又无聊,看着小小的铁窗外应该是白天,就放松心神睡了——他的事,只有晚上才能做。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定计,龚腾平这觉竟然是睡得极好。过了许久,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心中一惊,瞬间就清醒了。
栅栏外确实有一个穿着黑袍罩衣的人!龚腾平先是身子警惕地一缩,待定神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便冷笑一声:“既然到了这里,何必还遮遮掩掩的。怕遇到老熟人吗?”
来人顿了顿,终于伸手将身上的罩袍掀开,正是齐捕头!
“你终于来了。”龚腾平讥讽道:“我以为你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来了!”
“你自己太蠢,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我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
龚腾平猛地扑到栅栏前,“当初是你说只要抓住这个案子,就能让唐易爬不起来的!现在我失败被下了狱,若是我过不好了,你也别想脱身!”
齐捕头满脸厌恶,“我给你出的主意第一步就是要曹氏死,你连这个都做不到,还好意思来责怪我?”
龚腾平气息一滞……“那曹老爷原本答应得好好的,说等曹氏回来的时候给我信儿,谁知道他竟然谎称曹氏半路失踪,将我都骗了过去……”
齐捕头冷笑,“连个村头地主都能将你骗了去,可见你本就是个无能之辈。”
龚腾平恼羞成怒,“老齐!你和我可是一条船上的!别以为我真不会把你吐出来!只要你现在再去杀了曹氏,这案子就又翻过来了!”
“还想杀曹氏?我是捕头,可不是侩子手!”
“装什么装!你就不想把唐易搞下来?”
齐捕头低下头,表情都掩在阴影里,“弄不倒唐易,做个分队长我也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