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我发现龚腾平之死可能是齐捕头动的手脚,然后给齐捕头送了一封信,说要绝交。他被我气得吐血。”
“然后他就死了?被气死的?”窦云柳明显不信。
“不,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齐捕头去世,是两天前的事。”
窦云柳紧紧皱眉,“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易顿了许久,才说:“他被我气得吐血的那天,并没有请大夫诊治。有个游方郎中给齐嫂子卖了一种大热大补的药物,齐捕头吃了,然后吐血而亡。”
“还是和你没关系啊?”
“你怎么听不懂呢!”唐易突然抬高了声音,“若不是我之前先气得他吐血,齐捕头根本不会因为一点不足剂量的药物而死!”
窦云柳凝神看着突然像是刺猬一样炸毛了的唐易,“你在后悔?”
唐易扭过头去,“没有。”
“还有担心、后怕……你好像陷入了迷茫。”
“我没有!”唐易急道,“你就这么了解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对他们更负责罢了!”
唐易狠狠地瞪了窦云柳一眼,直接起身朝着小花园的门口匆匆走去。恰在此时,小花园之外开始锣鼓齐鸣,唐易生生地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窦云柳从后面起身,慢慢走到唐易身后,“看来,是正礼要开始了。”
唐易平了平心气,“你不去观礼?”
“又不是我娶亲,有什么好看的。”窦云柳笑道,“我能来都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唐易心中一整酸涩,“是啊,长公主府的窦大公子,自然是面子比天大。将来娶亲的时候,定然比这还要热闹十分。”
窦云柳听出唐易话语中的不愉,以为他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只能转移话题说:“你看到了,礼仪周到、宾主尽欢。承恩侯府对鲁三姑娘还是很尊重的,你不必再担心了。”
唐易从小花园的门口,看到穿着华美嫁衣的一对新人正紧紧牵着手走过人群,朝正堂的方向走去。男子亲密地扶着女子,看起来的确比一般新人恩爱不少。
“他们能过得好就行了……”
窦云柳看着唐易感怀的面容,心也忍不住软了下来,“有人会因为你过得更好,就像鲁静婷、就像曹氏和莫氏,还有彭言卓。因为他们本质都不坏……也有人会因为你而遭受磨难,那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
窦云柳的语气太过温柔,唐易忍不住转过身,今天第一次抬头正视了他。
“我们可以对他们有更多的怜悯和关怀,但是……真相就是真相,不是吗?你是捕快,现在是总捕头了,查明真相,把他们的命运交给刑律和老天爷去评判。他们过得好或者不好,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有因才有果,你不是他们的因果。”
唐易忍不住一笑,“你这说得,越来越玄乎了。”
见唐易终于笑了,窦云柳才松了口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真心话……唐易又忍不住想到那句“随心而动”,然后又想起席元青对她的叮嘱,抬起的脑袋又慢慢垂了下去。
窦云柳见他这样,也只能道:“你既然已经想开了,那我……就走了。”
唐易想要张口留下窦云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捏着手心,任他转身离开。
就在窦云柳要走出小花园的门口时,唐易说:“我等下就直接离开了。”
窦云柳说:“也好。”
果然,等窦云柳离开了一会儿,唐易直接从侧门离开了承恩侯府。反正她一身平民打扮,侯府的下人也没有注意。
看着唐易从侧门离开,窦云柳才转身往宴席上走去,“刚刚跟在一对新人身后的六个婢女,你去打听一下。”
虫子一愣,“是。”随即离开了窦云柳身边。
等到虫子再回来时,窦云柳已经坐在了宴席之中,新人也已经拜完天地送去洞房。
“公子,那六名美貌婢女,有两名是承恩侯府送去鲁家的,有四名是鲁家陪嫁来的。看鲁家给她们安排的住处,不像是一般丫鬟。”
窦云柳轻叹了一口气,“鲁三姑娘费尽心思嫁进承恩侯府,或许也只是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公子……可您刚刚还开解唐捕头,说鲁三姑娘过得不错。”
窦云柳皱眉道:“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光鲜亮丽了……这些内里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就不知道最好吧。”
虫子再次为自家公子的心思叹了口气,还是应承道:“是。”
承恩侯府的酒席上来的基本上都是勋贵外戚,还有太子一派的人。窦云柳与自己熟识的几个人随意吃了些酒,觉得已经尽了体面,就准备告辞离开。
“窦公子!”窦云柳回头,新郎官儿权二公子举着酒杯迎上来,左右看了看,“窦公子,唐捕头没有和你在一块儿吗?”
窦云柳莫名其妙,“你找唐易?”
权玉昌笑道,“其实不是我找唐易,是我夫人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唐捕头,同时呢,也向唐捕头表示一下歉意。之前的事,我夫人都告诉我了,是她当时太过慌乱,所以给唐捕头也惹了不少麻烦。”
“我刚刚找了半天,没见到唐捕头,下人又说他来了。听夫人说的,窦公子和唐捕头交好,所以才过来问一问。”
窦云柳不禁从心底里为唐易感到高兴,鲁静婷虽然当时的事儿做得糊涂,但现在还知道感恩,倒不是什么不可救药的人。
“唐易今天来也是想看看鲁三……哦,看看二少夫人过得如何。他见你们夫妇和鸣,放了心,刚刚便已经走了。”
权玉昌一愣,“这些看门狗腿子,竟然连这也不告诉我!”
窦云柳一笑,“许是天黑了,没看清。二位的心意,我会帮你们带到的。权二公子大喜的日子,何必为此劳神。”
“既然如此,那我这杯酒就敬窦公子了!”权玉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窦云柳也含笑回了酒,他很快便被别人拉走了。
窦云柳心中轻快不少,又喝了几杯酒,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