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柴军和吴鸿云便来禀告了齐捕头一案的结论。
其实案情很简单，只是推定罪名用了很久。最后经过第六小队一天的讨论，提出的建议是给齐嫂子判误杀丈夫，游方郎中则是贩卖假药。至于如何向丘通判呈报，还需要等唐易拍板。
唐易经过昨日窦云柳的开解，心中已经清明不少，在柴军和吴鸿云忐忑的等待中沉吟片刻，“你们把那个游方郎中带来，我问几句话。”
柴军和吴鸿云对视一眼，“是。”
不一会儿，那个游方郎中被带了进来。看得出来他是吃了一些苦头的，虽然衣着还不算太乱，但神情萎靡，身形佝偻。
“捕头，人带来了。”柴军说。
“嗯……”唐易细细地观察了游方郎中一会儿，见他低着头不敢对视，似乎十分害怕，才说：“你不用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大人……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言。”
唐易笑了，“我不是什么大人。”游方郎中又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你把你与齐嫂子接触的过程都细细说来听听。”
显然游方郎中已经说过很多遍，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我那天准备去城东南，跟之前定好的人家送药……”
“你往常都是在哪儿兜售药物？”
“当然是城中富贵人家多的地方。”
“那你是怎么与城东南这家人搭上的？”
游方郎中晃着脑袋，“那这还得从前一天说起。”
唐易喝了一口茶，“你慢慢说，细细说，我有时间。”
“就是在遇到那倒霉女人的前一天。我起来后，正像往常一样去城中的路上，有两家人的马车撞到了，堵住了路。有下人破皮流了血，我便随手卖了两贴药。”
唐易轻笑，“你不是卖虎狼之药的吗？还卖金创药？”
游方郎中讪笑两声，“那些下人哪里认得那是什么药。”
唐易无语了，“呵，判你个售卖假药还真没错……继续说，既然是去城中的路上遇到马车相撞，怎么又会去城东南！”
“住在城东南的那家，就是马车的主人之一！那女主人身边有个懂药理的嬷嬷，她闻出来我的药不对，跟她主子说了。她主子把我招过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打我一顿呢，谁知道竟然是屏退了下人，问我还有什么药！后来又要我第二日送过去，我这才去城东南的嘛！”
唐易看了一旁的柴军一眼，柴军微微点头，示意游方郎中说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唐易问：“那户主人家姓什么？”
“姓魏！我听到马车的另一边叫过她魏夫人。”
柴军接话道：“我们找到了这户人家，正是镇南将军府。但将军府上说没有送药这回事，当时魏夫人只是召他问了两句话便走了。”
“我没有说谎！”游方郎中叫起来，“魏夫人真的叫我第二天去送药的，还跟我说明了辰时在后门留人接药！”
唐易想了想，说：“你继续说，第二天你去送药，然后呢。”
“然后，我辰时去了，但没见到人。等到巳时，我觉得不对劲，就上去拍门……可看门的把我赶了出来……”
“她们没给一个理由？”
游方郎中委顿地摇摇头，“没有，看门的人就说我是骗子，还要打我。”
唐易点点头，“你的确是骗子。”
游方郎中顿时挺直了腰背，“我的药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多少人家用了都说好，还回头来卖的呢！”
“行了，行了，一个把虎狼之药当金创药卖的人还说什么童叟无欺。你被赶走之后呢？”
“唉……说起来人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缝……我刚离开那儿，就冲过来一个小乞儿，抢了我的荷包就跑！”游方郎中捶胸顿足，“我自然是追啊！可我怎么追得上！”
“还好他跑到的是一处闹市口，我带了许多好药出门，总不能没了钱袋还空手而回！只能就地开张咯。然后就遇到了那个倒霉婆娘呗。”
唐易头疼地扶住额角，“那个乞儿找到了吗？”
柴军上前，“符队长已经带着人找了两天了，还没有找到……现在还在外面找呢……”
符珺原本在考评中就表现不佳，现在在他的辖区内又出了这事儿，恐怕现在是卯足了劲找人呢。
“不必了，叫他不用找了。”唐易摆摆手，“把他带下去吧，判罚建议，就按你们说的来。”
柴军迟疑了一下，走到外间门口叫了两个人进来把游方郎中带走，自己却没有离开。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柴军一脸郑重，“捕头是不是怀疑这里面有人故意引导？”
唐易撑着下巴，“你怎么想？”
“我不觉得他说的是假话，魏夫人应该的确要他送药，后来又避而不见，实在奇怪。而且，那乞儿出现得也太恰巧了。”
唐易长叹一口气，“如果是有人插手，那他也不过是引导游方郎中和齐嫂子见面罢了，并没有直接给齐捕头下药。再说了，将军府不会承认这种事，更不可能配合调查。那个乞儿，也可能早就已经消失在京城了。”
柴军心头一梗，“谁会这样去算计齐捕头？”
“是啊……谁会这样算计他呢……而且，这个人要知道老齐的身体状况，齐嫂子的心理，知道游方郎中的活动，甚至将军府夫人的出行……”唐易不由地皱起眉，“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难道真是巧合？”
柴军见唐易又陷入纠结之中，连忙说：“无论如何，这案子已经可以算是结案了。”
“嗯……”唐易轻轻应了，“但我心里会记着这事儿的，不能让老齐死得不明不白……你让游方郎中说一下乞儿的相貌，把画像和这案子的情况私下和所有兄弟都通下气。以后一旦遇到相似的人和可疑的情况，都要上报于我。”
“是。”
……
另一边，承恩侯府。
鲁静婷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
“啊！什么时辰了……啊……”她惊慌地坐起，却因为下身的一阵疼痛而僵住了身子。
“夫人。”权玉昌缓缓睁开眼，温柔地笑看着露出整个肩头的鲁静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