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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乞丐

献王妃 烨洛 3322 2024-07-11 19:52

  烈日当空,清晨还熙熙攘攘的街道早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今日生意不大好的摊贩仍然不死心,将摊子摆在较阴的地方,眼巴巴瞧着远处能走出个把人,心里盘算着再卖多一件就收摊,嘴里也在不停咒骂着这像是要将人烤干一般的天气。看着看着就瞧见远处有一个个子小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流氓,不要了命般地冲过来,摊贩们一瞧见,赶忙把自家的摊子收起来,这些个小流氓,撞了摊子不说,到时候摔个断胳膊断腿的还得讹几个铜钱,甚是讨厌。

  “站住!”

  摊贩们犹如看戏般,瞧着那邋里邋遢的小流氓被后面拿着大砍刀的男人追着,心里犯着嘀咕,这要是被抓着了,没死也废半条命了。正在众人为之揪心的时候,那小流氓竟然慌不择路,一个转身就跑进前面开着的小门里。那追着的大汉,也要往里冲,就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这地方你也敢乱进?”

  大汉一抬头,心里一惊,这要不是旁边的人拉着自己,要是就这么扛着砍刀就进去了,那可真是有命进没命出啊!但又想起方才那抢了他银两的小流氓,气就不打一处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

  旁边的人却笑起来,头一扬,“这儿的主你以为是个好招呼的,就那小子的脾性,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着,两人就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去。一旁的摊贩眼看这儿要出事,也一个两个收拾东西,心里无不在默叹,那小流氓倒还不如叫这大汉抓着了,要是再机灵点说不准还能逃脱,这要是进了“阎王”府,怕是没个好下场。

  被众人议论纷纷又十分惧怕的“阎王”府,其实不过就是当今皇上为太子解决后顾之忧,而将曾位高权重的献王贬到这蛮荒之地,特意还下了圣旨,朝中贵臣皆不可踏进王府一步,否则皆算作逆党,斩九族。一夜之间,献王的党羽便被皇上清理的一干二净,忙着摆脱关系的都来不及,更别说还有人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前来登门拜访。若不是皇帝在献王母妃生前曾亲口答应会保献王一身平安,恐怕献王早在来这儿的路上就命丧黄泉了。

  要说这献王府怎么就变成了“阎王”府,还得说起献王刚到这儿的时候,邻里乡亲的只知道是个王爷,却不知晓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仍然忌惮得很。可知县早早就收到了朝中旧友的消息,献王刚一到,知县便携着师爷和一众衙役大摇大摆地进了献王府,明着是去接风,但实际却是去给献王一个下马威,叫他清楚,这是虎落平阳,凡事都得看着他这地头蛇的脸色。

  第二日清晨,早起出摊的小贩们都吓得要丢了魂,数十具被抽筋剥皮的尸体就如同被人丢弃的垃圾一般堆在献王府门口。有人去找知县报案,找了一天没找着人,后来才知道这数十具尸体正是昨日进了献王府的知县一行人。顿时,镇子里便传遍了有关这献王的流言蜚语,又过了数日,最先嚼献王舌根的几个全都诡异异常暴毙而亡,自那以后再没人敢靠近这献王府,久而久之便传开了“阎王”府的名号,只认为但凡是进了这献王府,都如同进了地府,家里人都得准备后事了。

  再说回那进了献王府的小流氓,只窃喜着那大汉竟然没追过来,找着一处角落,就开始数袋子里的银两,数着数着就乐开了花,没想到那胖子竟然还带着这么多银两在身上,也不亏被他追了两条街。

  “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小流氓吓了一大跳,当即把钱袋给攥紧了,一抬头见是一个年约五十的精瘦老头,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我就在这儿歇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老头却来了火,“你知道这是哪儿么?岂是你能随便进进出出的地方!这管后院的人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连门都能忘记关!嗳!你给我站住!”

  小流氓趁着那老头还在那儿絮絮叨叨,抓着手里的钱袋便赶紧溜了,谁知道那出口被老头给挡着,害她以为在另一边,只顾着往前冲,走了老远,愣是没有找到出去的地方。兜兜转转就越发搞不清楚方向了,索性就找了个回廊打起盹来。

  瞧着自己写完的四个大字——宁静致远,宋玉珩却突然笑了起来,将笔架在架子上。笑着笑着却突然落了泪,一滴清泪正恰恰滴在“远”字,犹想起父皇那日召自己进宫,本满心欢喜地以为父皇定是要嘉奖他昨日处理藩王事宜得当,却不想父皇看了他一眼,便开始叹气起来。

  “玉珩,你大哥是太子,可如今朝中却大多是拥护你的人,将来他登基,社稷难安啊!”

  他当时听得心一颤,早在前些日子便有叔父提点了他,叫他近来行事小心些,父皇纵然要削权也找不着理由。可他和叔父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父皇对大哥的疼爱,父皇要在大哥登基前替他扫掉一切障碍,不管这个障碍是不是他最得力的儿子,也不管这个障碍是不是最得民心的儿子。只要威胁到了大哥,便会如同废弃的废物般被父皇丢的远远的。

  那日他刚出宫,身后便传来了圣旨,以不孝的名义将他贬到了滁州,除非皇帝召见,否则不可入城都。

  父皇那是根本不给他谋划反击的机会,只想着能早些把他打发得远远的。自那日上马奔赴滁州后,他便病倒了,梦里总浑浑噩噩梦见母妃,听她说宫中限额,听她说宫中无情,听得最多的却是一句,“娘不该将你生在皇家,却护不了你。”

  方到滁州,他便得知了朝中的消息,母妃一族的大臣,或贬或迁,无一不远离了权力中心,族中的叔父别说想法子把他从滁州这蛮荒之地救出去,就连保住这一族都不是易事。

  往日他府上总是有数不清的客人,不是从边疆来的藩王,就是朝里的重臣,如今就连平日里给王府送菜的菜夫都不愿多做停留。想来也是可笑,母妃自幼便教导自己,人心不可信。可自己却迷失在了被千人拥戴,万人簇拥的错觉里,直到突然梦醒,却仍不能适应过来。

  宋玉珩思来想去,终将一腔苦闷化作了一声长叹。站起来打开门便想往花园里走走,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极难入鼻的味道。轻皱了眉头,便向那恶臭的来源望去,就瞧见一堆破布似的东西放在了长廊上。

  “柳明!”

  在暗处护着的献王的侍卫应声从暗处翻身落下,“属下在!”

  “这东西是什么?何人放在此处的?”

  “回王爷,是这人自己跑进来的。”

  这竟然是个人?宋玉珩压下心里的诧异,忍着不适走上前去,在一旁捡了根树枝,便戳了戳那人。可那人不知怎的,竟然毫无反应,他不禁有些恼怒了,他虽不及往日风光,可王府也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乞丐之流的人就能闯进来的地方!

  “将此人找个地方处理了。”

  “是!”

  柳明起身要去将那人抓起来,那人却好像突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般,身子微微一动,便突然失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原来是想翻个身,却不想这不是平日里睡得破草席,一个不注意就摔倒在地。

  “哎哟喂!”

  哀嚎声紧接着传来,再接着不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显然摔得不轻。那人骂了半天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两人,抬头一瞧,双眼便亮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疼得有多厉害,当即便跳起来,嘴一咧开,露出里面一排的黄牙,“二位这是要问路啊?还是找地陪啊?我对这一片儿熟得很,价钱还比别人便宜,看二位爷这身装扮,想必家里不差钱,但我郭某也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主,今儿又是个好日子,二位爷也算照顾我生意了,我给二位爷就算个一两,带着往这西凉城一转,保准好吃的好玩的全给二位爷摆上。”

  那人说来奇怪,也不管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对着便一通说道,也不管两人理不理会她,就权当自己招揽上了两个金主顾,连价钱都说好了。

  柳明知晓王爷最烦这些市井小人,立即上前便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抓走,却被王爷拦了下来。

  “带人去给他洗漱。小乞丐,便依了你的话,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我不感兴趣,我打断你的腿!”

  小乞丐藏在乱发下的一双眼睛眯起来,显然胸有成竹,“我带过的主顾,没有一百也有两百了,哪个不乐呵呵地跟着我吃好的玩好的,爷你就放心了吧。”

  宋玉珩示意让柳明将人带走,自打来了滁州的西凉城,整日里便待在府中同自己斗气,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徒增忧愁,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保不准就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能让他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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