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自己就要被拉去水牢一命呜呼了,没成想老天竟然开了眼,叫这大夫替自己挡了一灾,回去可要好好上香拜拜天上的哪位善心的神仙。
可宋玉珩却起了疑心,“你可知道在本王面前说谎,是什么后果?”大夫被这么一震摄,顿时慌了手脚,越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了,这要是说了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方才竟然欺瞒献王,那可是杀头的重罪,自己不过一介乡野大夫,怎么偏偏惹上这样的祸事,就在大夫要焦头烂额之时,正巧碰上三皇子走了进来,赶忙像抓住了救星一般,立即向三皇子行礼。
“草民见过三皇子。”
宋玉隶大手一挥,算是见过了,“七弟,你怎的如此鲁莽,刚好了些竟然就骑马出城,你怕是太将你的命当儿戏了!”这几日,宋玉隶被花楼的美人给缠住了,又想着七弟和奕歌都还伤着,自有府里的下人好生服侍着,他待在府里也无聊,索性就出去喝花酒了。谁知道刚回府,就听下人说七弟前些日子竟然只身骑马出城去给奕歌找大夫了,急得他衣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便急忙奔过来。
母妃素来将七弟放在心上,比起他和不成器的四弟,母妃更喜七弟,要是他在西凉城这段日子叫母妃知晓了七弟出了半点差错,那他回宫可就有的受了。偏偏这七弟犹如中了魔怔一般,这般不将自己的命看重,昏迷了刚醒来就往外跑,实在是荒唐。
“三哥言重了,七弟我自是知道身体的状况,既然醒来便无大碍,有劳三哥记挂了。”
宋玉隶还想教训他这近日来颇有些任性妄为的七弟,但又瞧见那大夫站在那儿侧耳恭听,这要是传出去不晓得又会传成什么样,索性便甩了甩袖子,“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知晓便好。大夫,这人怎么样?”
大夫便要老老实实将奕歌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只是这回学聪明了,不刻意说男女,免得说多错多,到时若是惹得两位殿下不快,只怕自己是有九条命也躲不过呀。
大夫将开好的药方留了下来,便起身告退了。宋玉隶也将宋玉珩赶了出去,要他好好在床上躺着,见两人都走了,宋玉隶才将房门一合,走到奕歌床旁,“方才那大夫可告诉了七弟,你是女儿身的事情?”
奕歌点头,又紧接着摇头,“说是说了,但不知为何,最后又改了口,宋哥正要起疑呢,还好三爷你来了,我可得好好谢谢三爷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没想到这乡野大夫脑子倒是不笨,只是却又刚好误打误撞隐瞒住了奕歌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机缘巧合了,不过既然奕歌尚未被七弟识破真身,那便还有乐子玩,“你欠我的恩情,自是想还也还不清了。本皇子念及你年纪尚幼,卖身委实我看不上,那就卖力吧。”
不是吧?她方才不过信口一说,这三爷还真拿这当回事啦?又要她卖苦力,她想着上次带三爷出去玩儿,还没玩着乐子呢,就被那木头给砸晕了,这回再给三爷卖命,别是小命怎么丢的就不知道,更何况她总觉着三爷有什么阴谋,但是她又有把柄抓在三爷手中,也只能面上笑着应承,背地里却想着找个法子躲开三爷。
奕歌又在床上躺了些时日,成天除了吃饭便要喝药,且每次一到喝药的时间,宋哥总能出现在她房里,若不是她第一次将那药倒了的时候,正巧被宋哥瞧见了,想必她还能多倒几次。可自那之后,宋哥便每餐药都来盯着,直到她将药喝得一滴不剩才出了房间。好在她近日来精气神好了许多,若不是宋哥还不放心放她下床,她早溜出房间了。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些!”
刚一出房门,奕歌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被日光一照,神情倒有些恍惚,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久没出门呢,躺的身上似乎都开始长肉了。
“你可是郭狗子?”
许久未听见别人叫她原来的名字,一听还有些亲切,转过头去便瞧见一面目清秀的侍女看着自己,“我是,姐姐可有事要我做?”
“府外有人找你,好似有急事。”
有急事?
“哎!姐姐!”但那侍女却只是转达了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奕歌只能朝大门走去,刚一出门口,就被人抓住了双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奕歌正被来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个半死,才瞧清楚抓住自己的人是何大娘,可何大娘却比前些日子憔悴了许多,就连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就像是被人打了。
“何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何大娘微微侧过身子遮掩着自己脸上的淤伤,“没什么,前天夜里没点灯,起来摔着了。”奕歌却掰开何大娘的手,仔细瞧起那伤痕来,越瞧心里便越气,她从小打过无数次架,这分明就是被人打出来的淤伤,何大娘必定是怕自己担心才想要瞒着不说的,但若是自己直接问何大娘势必她会为了将此事化小,什么都不愿跟自己说。奕歌暂且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状似无意地问道,“何大娘,你为何知晓我在这儿啊?”
“我自然不知道,但是我听别人说起来,说好些天见到你同献王殿下在一起,我又四处找不到你,就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何大娘,那你为何要担心我呢?”
何大娘眼神便有些闪烁,“哦,我是听刘爷说,以为你又和谁打架了,这才慌慌张张到处找你,但是你如今住在献王府中,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说着便要走,却被奕歌拉住了手,“何大娘,你别想再瞒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平日里听到她和谁打了架,何大娘才不会这般慌张到处找自己,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让何大娘误以为会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情才会让何大娘这般慌了手脚。
“真没什么事情,我还要卖豆花呢。”
“好,我便同你一道去卖豆花。”
何大娘却变了脸色,挡着奕歌不让她走,“你这孩子,你现在是献王府里的人了,是说走就走的么,还不快点回去,惹了献王可是天大的罪,你不要命了?”
越是这般,奕歌便越要弄个清楚,也不同何大娘废话,绕过何大娘便快速朝她的豆花铺子奔去,何大娘惊叫一声,赶忙在后面追着,可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奕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奕歌便跑没影了,让她急得出了一身的汗,脚下步子却仍旧不减。
奕歌冲到何大娘铺子前,却发现好几日前还好好的铺子,如今就如同被贼匪洗劫了一般,桌椅都被砸的稀烂,就连窗户纸都被捅破了,走到厨房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就连木勺都被掰成了两半扔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匆匆跑进来的何大娘笑着来拉奕歌,“不过是进了些调皮的孩子,把这儿搞得乱七八糟,我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何大娘,你不要瞒我了,到底是谁砸了你的铺子,还把你打成这样的?你若是不说,我便将这西凉城的地痞流氓都打个遍。”
何大娘慌了,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向来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这要是真不告诉她,她还真有可能做了那莽撞的事情,到时候恐怕惹得祸端更多,“你不要胡说,不过是前些天李四来我铺子里吃豆花,不巧有只苍蝇掉到了碗里,惹了他们不快,这些桌子椅子都不值几个钱,再买过便是了。”
“又是李四那个混蛋!”
奕歌咬着牙便要冲出去,这回何大娘可是下了死力气去拉,以这孩子的心性,定要同李四大打出手,可这孩子哪里会是李四的对手,瞧那日李四说道是这孩子惹了他,才叫他那般不快,这要是直接又让李四找着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郭狗子!你难道连你何大娘的话都不听了么?”
何大娘难得发火,倒把奕歌一时给震住了,“何大娘,那李四欺人太甚,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下回再来打你怎么办?”
“你要给谁点颜色瞧瞧?”
只听得见一声低沉厚重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两人都侧身去瞧,便见献王冷着脸跨进来,眸子里满是责备,直盯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奕歌,一眼便叫奕歌泄了气,怯生生地躲在何大娘身后,不时抬起头来瞅献王一眼。
“你与本王立约之时,本王可跟你说过了,不得随便踏出献王府,你可记得?”
奕歌点头,心里知道宋哥必定不高兴了,这还是头一次宋哥这么严厉地质问她,叫她心里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倒好像宋哥不该这般对她。但想来又确实是她错了,先前立约时便说过,不得随意外出,但是自己一想到何大娘受人欺负便脑子一热冲了过来,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同宋哥说一声。
“再来,你既已本王立约,便是献王府的人,哪里能够随便在外惹是生非,这西凉城是你做主的地方么?你想打谁便打谁?想杀谁便杀谁么?”
宋玉珩本不想如此严厉地呵斥奕歌,但她这性子实在过于鲁莽,在这西凉城尚且还好有他能罩着,这若是出了西凉城又或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冲撞了别的王公贵族,那可不是他卖个面子便能解决的,因此便想借这次机会,好生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下次再冲动时也能再多动下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