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着车队就要往前走,不料马车里传来一声,“找人把他埋了。”虽是气若游丝般的气声,但侍卫没一个敢不从的,赶紧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那尸体就往远处去了。宋玉墨走在前头,见后面停了下来,拉了一旁站着的小太监问了清楚,便由宋玉珩去了。
“还有多久到?”
“回太子,再往前大约十余里便到了。”
马关山早就得了探路的侍卫的信,说是秦淮阳和一众士兵早就等在那儿了,就等着他们呢。宋玉墨催着后面的人走快些,别耽误了时辰,便又钻回马车里去了。这江北可比他想得还冷的多,一想到要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给穷人施粥,面色便凝重了起来。
而比宋玉墨此时心情更加繁杂的是被莫名其妙关进大牢里的奕歌,那日她被提到皇帝的寝宫时,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看了她一眼便不对劲了,就好似是她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一般,继而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她给压到牢里了。她原本以为总该吃点皮肉之苦,谁知道被关进来,除了吃的差了点儿倒没吃什么苦,只是先前受了伤的脚不知道是这大牢太潮了,还是因为几日都没上药的缘故,总是疼得厉害。
眼看在这牢里待了都快五六天光景了,奕歌实在是摸不透自己为何会被关到这儿来,又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正出神之际,就听见了房梁上栏杆那儿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奕歌循声望去,便瞧见一双眼睛不时地往牢里望,不正是三爷么!奕歌一喜,便赶紧站起来叫道,“三爷,我在这儿呢!”
宋玉隶被吓了一大跳,这外面是阳光高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可牢里却阴暗潮湿,狱卒虽然告诉了他哪个窗对着谁的牢房,可他费了半天劲也没瞧清楚底下这关着的是不是奕歌,猛地来了这么一声倒让他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可却立即让奕歌小点声儿,“别叫!”
他可是拖了关系才能来这牢里看一眼奕歌,要是被父皇知道还不知道该怎么治他呢。那日宫里的人跑去找他,说奕歌被父皇的人给抬走了,他还不信,赶回去清熙宫果然瞧不见人了,顿时便急了,急匆匆要去找父皇,可却在半道上刹住了脚。自己若是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去找父皇,必然会让父皇加重对奕歌的疑惑,一个普通的太监怎么能让一个皇子为之牵肠挂肚。更何况奕歌如今是太监的身份,他又有龙阳之好,父皇向来最是不喜他这一点,要是无端冲过去,还不更惹恼了父皇,到时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岂不是让奕歌陷入更加危险的地步。
因而便沉住了气,想着父皇突然把奕歌抓走,必然是为了什么要紧事,自己也得在宫外头多做些打点,看看能不能弄明白父皇到底为的什么把奕歌给抓走了。谁知道,这奕歌进了父皇寝宫后就直接进了牢房,但是父皇却又没给她定罪,也不让她说什么,就这么关着。宋玉隶不明白父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便想着趁父皇此时还没有很关注奕歌时,贿赂了以前曾经服侍过他,如今在牢里当起了狱卒的小太监,让他能看看奕歌。
“你可有受什么苦?”
宋玉隶虽然瞧不清楚,但是听奕歌方才的声音,应该在这牢里没吃什么苦头,果不其然瞧见奕歌摇了摇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被我父皇关起来了?”
“我要是知道,保不准就不在这儿牢里了。三爷,你能不能去同你父皇说一声,就说要是我哪儿做得不对,我改就是了,怎么能动不动就先把人给关起来呢。”
“你当我父皇是个不问青红皂白就随意拿他人性命的昏君么?关你自然是有什么大问题,父皇一时还搞不明白,所以这段时间肯定是去查你的事去了。只是不知道到时这查出来,是能要你的命,还是你的救命符。”
说起这个,宋玉隶的眉头便隆起得老高,先前那个悟念师太是七弟生母愉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而奕歌又是这宫女养大的,当年愉妃娘娘莫名惨死,想必同此事脱不开干系,而奕歌必然同这皇宫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到底是何关系,知道内情的七弟如今又远在江北,到时要是被父皇给查了出来,奕歌八成是要掉脑袋的。
奕歌看三爷的表情,便知道此事不是如她所想得那般简单,“三爷,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宋哥他何时回来?他此时应该到了江北了吧?”
“前些天来的信,估摸这两天就到了,要在那儿待到年二十才启程,赶在二十八前回宫。。。”
后面的话,奕歌便没听进去了,只想着江北要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冷,以宋哥的身子过去怕是会吃不消,别再另外生出什么病来才好。
“这是治你脚伤的药,你自己每日用过早晚膳后便涂在脚踝那儿,慢慢推开,用几天就好了。”
奕歌心头一暖,接过三爷递下来的药,正要开口道谢,就听见远处响起了慌张的脚步声,而后三爷便丢下了一句,“在这好好待着,我会把你救出来的。”便没了踪影,奕歌两手扒着窗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却只能看得见三爷渐行渐远的步子,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背后却突然传出铁锁链拉动的声音,奕歌惊慌地回过身去,就见到一个狱卒领着嵩王往里头走,奕歌顿时警觉起来,整个人都死死贴着墙,唯恐同嵩王多靠近了一点就多一分危险似的。
“又见面了,小太监。”
不知为何,虽然这嵩王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同宋哥也有三四分相似,可却让奕歌瞧着她很是不舒服,就好似瞧见了一个笑面虎在自己面前,若是稍加松懈,这人便会在背后狠狠捅自己一刀,再加上宋哥不喜欢这个人,那此人必然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自己才刚刚从他那儿逃出来,这么快就又碰上了。
“奴才见过嵩王,嵩王万安。”
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但是奕歌知道越是不对头的人,自己行事就越得小心谨慎,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嵩王招了招手,让一旁站着的人都先退下,不一会儿,奕歌的视线里便只能看得到嵩王一人了,这让奕歌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慢慢地往墙角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