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的偏院里,高老太君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发现儿孙们都已经走了,唯一留下来的女儿见她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该怎么办?她还以为自己疼宠护了多年的儿女孙辈们会对她嘘寒问暖,根本就没想到一睁开眼竟是人影不见,这就是她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们?
或许是被这一通嘴巴和一顿板子打醒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几十年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一场为别人做嫁衣的闹剧;要是当年她没有被姑母的话所蛊惑,一如既往的真心对待三个没娘的孩子,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样一个结局了呢?肯定是的,她的心里有着坚决地肯定。
看着兀自转圈的女儿,高老太君真的倦了,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儿女,却把他们引入了歧途,怪谁呢?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怨怪别人,这一切都是因她的贪心造成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是么?
“兰儿,回家去吧,那些旁的心思就不要去想了”,她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脸颊疼得要命,就闭上了眼休息。
“娘,那怎么行,那可是人人垂涎的财富啊,您还是想想办法吧,只要能够参股财神鬼道的商铺,您女婿就会升迁,女儿我也会得到诰封,您的小外孙女也会找到一门好亲事,您可一定要帮女儿想想办法呀,娘”,高娅兰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说着,丝毫没有考虑到她娘是个受了伤的老人。
求了半响,她娘对她的哀告不闻不问不理不睬,高娅兰有些恼了,甩着手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床榻上侧卧的高老太君,两行浊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了下来。
出了高府,高娅兰左思右想,决定主动出击,到贵妃娘娘跟前去请罪,把责任往王家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太身上一推,这样她就能全身而退了,可是,要到哪里去找贵妃娘娘呢?
远离闹市区的一处僻静二进院子里,贵妃娘娘和明王妃正坐在屋内喝茶,这是明王妃陪嫁的一个小院,两人一个被赶一个被休就来到这里,本以为明王怒过之后就会派人来接她们两人回府,可是从离开王府至今动静全无,派去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王爷盛怒,不仅打了前去求情的二公子和大郡主的板子,还禁了两人的足,扬言:若是再闹就逐出王府。
明王妃听说自己的儿女被打了板子,心疼的差点晕了过去,“王爷,你好狠的心啊”,她没有想到明王会因此事迁怒到她的孩子的身上,暗暗把这笔账记到了冷哲修的头上,如不是他,她的儿女怎会被打,她却忘了:这一切都是因她贪心想要抢夺人家的东西的结果。
“真是笨,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反正打得不是自己的儿女,贵妃才不会心疼的,反倒是责怪侄儿和侄女坏了她的事。
明王妃气结,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一来是因为她还要借助贵妃之力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王位,二来是她真的惹不起,无论是家世还是权势她都居于人后,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贵妃瞥了眼眸中带恨的明王妃,心里暗自后悔,当年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废物的棋子,关键时刻半点忙也帮不上,还拖累了自己,如果当时在王兄跟前她一个人把罪责担了下来,她也不会被赶出明王府,活该她再一次被王兄休了。
“唉,你们听说了吗,高府,就是老荣亲王妃的娘家的那个高府,那个老太君原来是个贵妾;还有那个总是以书香门第清贵之家自命的王家,就是老荣亲王妃的外祖家,原来早在老荣亲王妃过世时,高府就与王府断了姻亲,这些年王家还处处以高府亲戚自居,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奴仆们干完了活聚在一起听着外出的人回来说外面的八卦。
“真的!还有这事?快给我们大家说说”,这样的八卦可是千金难求的。
“今天是高府老太君的寿诞……”,外面的传言经过再一次被细加工,一个王家自恃身份上门欺人的故事就形成了,故事的结局当然是坏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高家的荣亲王一家和乐美满的共叙天伦。
出来散心的贵妃娘娘恰好听到这个故事,听完后登时大怒,立即吩咐人去传高娅兰来见。
等到看到贵妃娘娘消失了,那个讲故事的人才又讲起一个关于贵妃姑姑和王妃继母联合抢夺世子财富,被王爷赶出家门和被休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暂居于此的贵妃娘娘和明王妃。
“哎呦,这贵妃娘娘也忒狠毒了吧,怎么说这世子也是她嫡亲的侄儿呀”。
“听说咱们家小姐早就看上了人家世子的‘依水居’,暗着抢了好多回呢”。
“可怜的世子,我娘家对门的一个邻居曾经在王府里做过短工,给那位郡主王妃修整院子时被蛇咬了,郡主王妃亲自命人给他治伤,还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医药费用,听说那位郡主王妃不仅美若天仙,而且心地最是善良,可惜去的太早了”。
“是啊是啊,听说‘依水居’里的人就是到了年限都不愿意离开,如果那个郡主王妃是个坏人,还会有人愿意留在那里吗?”
“就是因为郡主王妃太善良了,所以才会早早去了,不然哪会轮到咱们家小姐升位呀”。
“咱家这位小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说不定郡主王妃的死和她脱离不了关系,还有贵妃娘娘,听说她还欺负过郡主王妃呢”。
“就是,听府里的人讲,她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不一般,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恨死她了,活该她被明王爷休掉,这么狠毒的人还妄想入住‘依水居’……”
“嘘,有人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巴,这可是灭族的大事”,讲故事的人出言恐吓,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管家,这院子已经按您的吩咐修整完了,您看看还满意吗?”来人是小院的管家,他在外面听到关于自家小姐的风言风语,赶紧回来去给小姐报信了,不想被骂了一顿。
听到有人奉承,刚刚的气恼平息了不少,装模作样的四处望望,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去把后院再拾掇拾掇,记住,别冲撞了贵妃和王…小姐”,他想说王妃来着,可是想到刚刚的辱骂,他就改了口,明王爷可是给了一纸休书的,所以只能称呼小姐了。
流言蜚语以飓风过境的速度传播着,连带着有人挖出了许多陈年往事,一天的时间贵妃、明王妃、王家和高老太君一脉就臭名远扬了。
“来人,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全部给本宫抓去刑部问罪”,贵妃气得满室乱砸,原本听了高娅兰回报就憋着一肚子怒火,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后更是怒不可遏,“那小贱人就是个灾星、祸害,自从她出现,本宫就没顺当过”,贵妃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安然身上,一点都没有自作自受的自觉和自悟。
荣亲王府,安然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得荣亲王立刻把小女儿抱起来,大手抚上小女儿的额头,“好好的怎么打起了喷嚏,莫不是受了寒伤了风了?”
安然翻个白眼送他,“爹爹啊,人体有三宝:流汗,打喷嚏、放屁,这是人体排毒机能的表现”,您这是关心过度,安然悄悄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这话听着还真稀奇,荣亲王看看自己的娘子在一旁点头,知道小女儿所言非虚,这才放下心来,“我家然儿真聪明”,他又多了一个可以炫耀的借口。
“娘亲,今晚然儿想和娘亲睡”,安然话落,很不意外的看到爹爹的脸色沉了下来。
小女儿已经霸占娘子好几天了,今晚他不想再谦让了,所以,小女儿必须回她自己的房间去睡,“然儿乖,今晚爹爹和娘亲有要事商量,你先回自己房里去睡,乖啊,爹爹明天带你去遛马”,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总之今晚娘子只能跟他睡。
“那好吧”,安然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您以为我愿意跟您抢媳妇啊,是您媳妇这些天一直缠着要带着我一起睡的好不好,早就想摆脱了,有您媳妇在,我连进空间的时间都没有,我用老天爷发誓,我太想一个人睡了。
安然如愿的回去自己的房间,等到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之后,安然转身就去了空间。
远的清山绿水,近的良田竹舍,山间兽吼鸟鸣,水中鱼越虾游,田间麦香稻甜,舍里纤尘不染,前世梦想中的田园生活就在眼前,可是那个要与她分享人却不在身边,安然的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难言的伤痛,思念像是凌厉的刀锋,一寸一寸切割着她的心,不知宁家人可还好,不知暗夜王国可还好,不知哲修可还好,不知她的思念他们可曾知晓?
坐在玉泉河边,安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水底窥探自己,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肆无忌惮,安然猛地拔出枪,对着水中就是一枪,哗的一声,一条金黄色的尾巴卷起巨大的浪花向她砸来,一个高抬着下巴的人鱼在水中与她对峙着。
天呐,她没有做梦吧,人鱼!深海传说中的灵魂之物!金黄色头发,分不出雌雄的脸上竟然有双如湛蓝的大海一样美丽迷人的蓝色眼睛,芭比一样的鼻子和小嘴,淡粉色的上身,一条金光闪闪的尾巴,“喂,你是公的还是母的”,鱼,只有雌雄公母一说,没有男女之分。
安然的话一出口,就引来一阵狂笑,小狮虎笑的在岸边直打滚,“早就告诉你这小丫头嘴刁,这下你信了吧,哈哈哈哈,公母,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股水箭打湿了小狮虎引以为豪的毛皮,“敢取笑小爷我,这就是下场”,小人鱼傲娇的挥舞着小手跟安然说,“这次念你无知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小爷就把你扔进海里去”。
“你就吹吧,这里哪有海”,她是多麽渴望空间里出现一片海洋,就是一个小海湾也是可以的,这样她就不必为吃不到海鲜暗自神伤了。
“小白,你怎么找了个这么无知的小丫头做主人”,还真是无知的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就是代表着海洋的吗?
“我忘记跟她提了”,小狮虎哪里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安然,就等着看安然被空间其他灵宠虐呢。
人鱼自作高深的咳嗽了两声,“我就是海洋的使者,海,就在山的那边”,一条细小的海沟和玉泉河相连,海沟两面是只有一线天光的悬崖峭壁,无数的血燕在那里安营扎寨,安然想:这下燕窝有的吃了。
过了海沟,一望无际的大海就进入眼帘,只只盘旋的鸥鸟展开宽大的翅膀从头顶飞过,远处有海豚成群结队的跃出海面,安然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光着小脚丫在沙滩上追着螃蟹乱跑,“有螃蟹吃了,有螃蟹吃了”,欢呼声气得小人鱼钻进了海底,而安然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螃蟹拿出空间去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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