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看着地上的女子脸上逐渐坚毅的神情,也明白了她的决定。不由得温和地冲她笑了一笑。
“柳夫人今日要来与我一同品茶,若是姑娘想今日先见一见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毕竟日后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如此,便多谢姑娘,有劳了。”
舒意理了理身上刚刚被那个女子抓皱了的衣服,挺直了脊背,慢慢走了出去。
“荆芥,柳夫人上去之后一刻钟,让小二上来送茶。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也装作丫鬟把他们往顶层引就是了。”
“是。”荆芥领了命就下去了。
午时三刻的时候,柳夫人准时到达。她一向招摇的性子,今日穿的倒是极为朴素,还披了一件带帽的大裳,倒像是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一样。
“柳夫人来的好生准时,只是今日这衣裳穿的倒是多了些,虽然是冬日里,也不至于如此打扮吧。”
那柳夫人听闻此言,也感觉有一阵尴尬,她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没有想到这个玄雾阁少东家居然如此直白,只是她一向端着面子,倒也不好反驳些什么,于是便将外面的大衣脱了下来,想来是因为大衣领子高,里头也没有围着围脖,衣服一脱就露出了一截光滑白皙的脖子。
“夫人果真是爽快人呢,只不过我瞧着您这胆子确实还是大了些,怎么出门也不带个丫鬟跟着?”那柳夫人见舒意说这种话,当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感觉对面坐了个蠢笨如猪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掌管玄雾阁的,只是面子上仍旧维系的十分温和。
“我今天与姑娘要谈的事情是极为隐蔽而重要的,怎么能让旁人随便听了去呢?要是有心人拿这件事去要挟我们家老爷,那妾身可是万万担不起罪责的。”
舒意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一下她,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慢慢消失了。
“原来柳家夫人是这样一个识大体的人呐,原是我低估您了,以为您只是那些同后宅女人斗的主母罢了,没想到您竟如此有主见。还当真不比官场上那些大人们差多少。”舒意这一番夸奖的确莫名其妙,但谁也喜欢听好听的话,柳夫人的神色明显改善了些。
“不瞒姑娘,我母家原是武将,只不过是因为近些年有些没落了,所以你才没有听说过。”这话里话外竟然还有些讽刺舒意孤陋寡闻的意思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傲气。
“哦,武将家的,那夫人一定是会些拳脚功夫的。”那柳夫人正准备搭话,却见舒意陡然把话锋一转,
“呀,倒是我招待不周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见小二来上茶?我去催催,柳夫人急急忙忙的赶来,一定是渴了。”说完也不顾她的神色,径直走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柳夫人就听见楼梯上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心里想着要赶快先将正事与他谈了,这一句一句的聊下去,自己家底子都快被翻过来了。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夫人却不禁有些没由来的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得拍了拍身子,站起来准备迎一迎。
只见门突然一开,一个女子拿着簪子朝她冲了过来,柳夫人一下子闪躲不及,脖子上被划了一个小口。这时她才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容貌,哪里还是舒意?分明就是那个勾引仆射大人的狐媚子!
柳夫人的嫉妒心一下子就噌噌噌的往上涨,顺手拿起架子上的瓶子就朝那女子打去,那个女子个子小巧些,被这鎏金花瓶一打,晕晕呼呼的,几乎有些站不稳。
店小二刚刚得了令上来送茶,正好就看见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子在原地晃悠了几下才稳下心神来。见一次未成功,很不甘心,于是又朝柳夫人刺去,只是一鼓作气,再而衰,确实是真理。这一次远远没有上次的力量。柳夫人也有了防备,看见这个女子竟然是存着杀心来的,更不准备手下留情,从前在武将家练习的那些拳脚功夫,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一个反手便将女子的手别在了她的脖子上,登时鲜血四溅。
“啊!柳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舒意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只是声音中没有那么多女子见到血腥场面应有的惊恐。倒是把这附近的客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上京本是个很平安的地方,看见这副景象与地上毫无生气的女人,众人已经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似乎要把柳夫人给淹没掉。柳夫人看着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是太过于冲动了,一时没有忍住才失手杀了人,为今之计,只有先暂且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之后再做处理,她一把抓过舒意,对她耳语道:
“姑娘,别叫这么大声了,事情的真相还不明了呢,你可别污蔑好人了。要不然咱们的生意可就没的谈了!”舒意朝着他诡谲的笑了笑,脸上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惊恐的语气。
“柳夫人,你好歹也是正二品官员柳仆射的正房夫人!怎么如今干了这种事情还不肯承认?要把我们都杀了灭口才算吗?”
周遭围着的都是些普通百姓,一听是正二品官员,本来都不准备插手这件事了,但又听了杀人灭口什么的,总是激起了一些民愤。而正在胶着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竟开口走了出来,
“柳夫人今日怎么这样不爽快了?以往可是最泼辣的性子。咱们姐妹谁不怕你?”舒意没想到在捅破身份后还会有人站出来当面指责柳夫人,心中讶异,转身向那个妇人行了个小礼,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面相看着是敦厚的,行为气质也合乎规矩,想来是个官家夫人没错的,只是谁家夫人有这个胆子去惹二品仆射呢?刚刚听她的语气,像是与柳夫人认识的,三十几的年纪,身份与仆射不相上下,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