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真叫人心尖尖一颤。
我余生的所有光景,余生的所有成就与辉煌,与美满都算在你的头上,你说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幸运,是我难得遇见的贵人。
小粹心里头可绝不是这么想的。
溪苏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
………………………………………………………………………………………………
又是一年冬日。
大雪天。
“姑娘,姑娘,咱们出去玩儿吧!”
溪苏搓着手跑过来,脸上冻的有些红彤彤的,一看就没有用内功保护自己。
“你怎么弄的这样狼狈?显得你身娇体弱的,我还不好使唤你了。”
舒意笑骂。
余光自然的就瞟到了在她身旁的那位少年。小粹似乎养的好了些,并不像从前那样瘦的皮包骨头,也逐渐有些风神俊朗的姿态来。
舒意是把他们两个的联系看在眼里的,溪苏在感情这个事情上,一向是缺根筋,那个男孩子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就没有离开过,想来应该是喜欢的。
“溪苏,我问你,你若是能回答上来,今儿我就陪你出去。”
溪苏眼睛突然一亮,就像是饿狼看到食物一样,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你可有心上人?”
“……”
“……”
人们常常说大雪寂静,因为下雪的时候会把所有声音都吸收进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见鹅毛大雪和无垠的天际。
溪苏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
舒意就这样站在对面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这个傻姑娘回过神来,最终也只能轻轻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急不得的,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这种事情,自己的确不好插手。
“罢了,出去吧,你去公主府上把人请过来,咱们一同热闹热闹。”
溪苏真真儿是听见这句话才回过了神儿,兴高采烈的出去办了。
………………………………………………
南越,公主府。
“公主,玄雾阁的舒意姑娘送了帖子过来邀您今日一同去夜市赏花灯。”
鄢如斯轻轻巧巧地掰弄着指甲,瞧着样子,就像是十分不重视的。
“今日是几时了?”
小黄门恭恭敬敬:“回公主的话,今日腊月八了。”
鄢如斯听见这话才淡淡的抬起眼皮来,眼睛里面又多了一番生气。
“腊八呀,腊八倒是个好日子,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过,宫里头哪位可是要过的,推了吧,本宫进宫去。”
鄢如斯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子,衣领用的是上好的兔子毛,茸茸的簇做一团,显得很有些粉雕玉琢的可爱,可穿在鄢如斯身上,又莫名的多了一分狡黠气息。
………………………………………………
“居士呀,你这观星台未免也太冷清了些,那些撒扫弟子怎么都不在?”
鄢如斯公主架子是十足十的,走到哪里不是万人簇拥着?偏偏这观星台分明在皇宫里头,却越看越冷清,总叫人觉得亏待了这位居士。
问渠也不恼,淡淡的点了一柱香,续了一杯茶,又坐回那高高的垫子上念他的经去了。
陈设都是新的很,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擦拭过,那些底下人都不在,不知是偷懒了,还是放年节尚未归来,想来这些伙计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哎,你怎么这样傻?底下人偷懒就得治治他们!实在不行,你找人跟本公主传一句话,本宫亲自收拾他们!”
鄢如斯眉毛一挑,公主气度一下子就出来了,叫人瞧的挪不开眼睛。
可问渠念经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所以几乎没有反应,只听得淡淡一句:
“罢。”
鄢如斯一下子就白眼一翻,这急性子的人最是看不得慢性子的人受欺负,想替他理论吧,又记得佛祖的那些规矩,若是自己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保不齐还要惹他生气,搞得里外不是人。
鄢如斯虽然不怕宫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可有些事情还是会波及到王兄,能收敛的地方还是收敛些。
思及此,她也装模作样的跪在了那成黄色的垫子上,并不念经,却歪着头看一下问渠,收回目光,然后再看一下,反反复复几次,倒也不觉得累。
一个小和尚,生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问渠居士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鄢如斯自然也不例外,可念经之时,所有的身心都沉浸在佛祖身上,自然不会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物,这也就给了这位顽皮的公主一个可乘之机。
居士的脸上并没有很深的愁容,相反的,他所有的表情似乎都是淡淡的,没有大喜大怒,没有大悲大苦,当真是处之淡然,再加上那很是柔和的眉眼,这是上帝无情和柔情的双重展现。
鄢如斯瞧着瞧着就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意怎样也藏不住,故而在问渠居士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一幅如花笑靥。
“公主,请自重。”
语气依旧不平不淡,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期颐之年在看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要多冷静,有多冷静。
鄢如斯眨眨眼睛,装作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重新拉起话头。
“知道今天是腊八,似乎是有个什么除鬼仪式的,我不懂这些,所以索性给你带了碗腊八粥来,向你讨个彩头,再给我占一卦吧!”
鄢如斯一下子连尊称也忘了,公主不是公主,居士不是居士,直接以你我相称,实属有失礼法。
问渠刚想斥责,却突然对上那双手捧上了腊八粥,公主的手指纤细而圆润,瞧着就知道从未做过什么活计,可如今却捧了碗粥到自己面前。
他鲜少有无言的时候,此刻却也只是单单的蹙了眉头,随机很快平复下去,结果那碗腊八粥,低头品尝起来。
鄢如斯看着他吃东西,突然有些恶趣味,总是这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还从没看过他失态呢。
“居士,你当我的驸马爷好不好?”
“……”
“居士?”
“……”
问渠的眉头拧的更紧,嘴唇紧紧的闭着,似乎在动力忍耐些什么,却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形象,恭敬有礼的放下了那碗腊八粥,甚至还盖好了食盒的盖子,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