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能被提及的回忆,或许不是过分伤心,只是有碍于面子问题,所以从来不许别人提起。
“父皇,儿臣早就答应过您会保守这个秘密,那自然是守口如瓶,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至少,儿臣是一诺千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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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如斯直直的去了春和宫。
那是皇后娘娘居住的地方,鄢如斯是嫡公主,但却不是这位皇后生的,而是先皇后留下的孩子。
现在这位皇后娘娘端庄大方,温婉得理,鄢如斯喜欢的很,皇后娘娘对待他们更是视如己出,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的原因,这位娴静的皇后娘娘把他们每个人都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母后——”
公主去皇后的宫殿里头,自然不会有人拦着,可今日却偏偏连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鄢如斯心里着急,没注意到这些事情,没等人通报就跑了进去,却意外的在里头见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王嫂?!”
鄢如斯把那根火红的沾了血的鞭子别在腰间走了进去,很是自然的坐下来,一脸坦然的看着对面两个尴尬的面孔。
“我说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王嫂的面说,原来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准备一人拿下一个是吧?”
鄢如斯头发有些乱,这下说话显得十分的野性,倒像是外头那些山贼土匪一样义薄云天。
“如斯呀,今日怎么得空来母后这里了?”
皇后娘娘一脸慈祥,但是眉眼之间还是有一丝压制不下去的尴尬。
皇上吩咐的事情,皇后自然是要帮忙操持的,何况夫妻本是一体,夫唱妇随的道理,想必公主可以体谅。
两人到这里来其实也没说些什么,皇后娘娘刚准备迈入正题鄢如斯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倒像是被抓了个正着。
“母后知道我同你关系好,但关系好也不代表着不会生气不是?有什么事情就当着我的面一起说算了,好不好?”
鄢如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稳稳地坐着,安如泰山。
皇后娘娘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真是怪不叫人省心的,也罢,既然你到这来了,那边也都是机缘注定的,听听也无妨。”
舒意对着鄢如斯笑了笑,鄢如斯把凳子挪到了她的旁边,两人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的坐着,像是亲姐妹。
皇后娘娘看着这两个小姑娘这样亲近,不由得低头暗自苦笑。如斯这个像男孩子的性格虽然说是大大咧咧的,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那在心里真是分得一清二楚。所以在皇宫里头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姐妹,人人都心怀鬼胎,这样赤诚热烈的人是很难找到伙伴的。
不过,如今她兄长找到了一个如斯愿意亲近的女孩子做妻子,也真的算是机缘巧合天注定。
“你们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
舒意眼观鼻鼻观心,在她脸上丝毫瞧不出来惊奇的颜色。皇后娘娘心中赞赏,继续说下去。
“前两日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皇上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喜欢的几套茶具也都给摔了。”
“我也曾在旁边劝过的,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讨个媳妇也不是大问题,只是毕竟在皇家,你哥哥这番行为确实有些鲁莽,至少也该先问过皇上才是,不然平白的叫人取笑。”
“不过姑娘,我对你倒是喜欢的很,你的名字,叫舒意,对吧?真真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好孩子,相信皇上见了也会喜欢的。”
皇后娘娘说着说着,突然向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婢女领会了意思,转身拿起了梳妆台上放在这里头的一个妆面,慎重地放在了皇后手上。
皇后娘娘十指纤长而又圆润,一瞧就是十分有福气,从未受过苦楚的人。
“这里头我打了一只钗子,凤求凰的意思,上面用了东壁龙珠,拉的金丝也是最好的,珍珠有无数颗小的,还有一颗最大的,今日就送给你了。”
皇后娘娘亲自站起身来,慎而又慎地将那把光辉耀眼的钗子插在了舒意的头发上,流云髻再配上这只凤囚凰的珠钗,远远的看着就华贵无比。
小婢女拿起镜子放在了舒意的眼睛跟前儿,好叫她自己瞧瞧好看的模样。
“柳条百尺拂银塘,大概也就是如此的场景了吧。”
皇后娘娘十分满意地赞叹出声。这样一头青丝加上银质的簪子,当真是要比拿春天里的新柳还要娇俏上几分。
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不是没有比这华丽的簪子,不是未曾目睹过年轻的面孔,只是皇后娘娘信命,信着世间所有一切的机缘巧合,所以此刻也深信着,面前的这个姑娘是这一瞬间世上最好看的人。
鄢如斯眼神柔和了许多,可心思一旦平静下来,立刻就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
“母后,你快带我去父皇的宫里,王兄被他叫过去了,他们两个那种倔强的性格,肯定有人要吃亏!”
鄢如斯匆匆忙忙地放下茶杯,杯子里的茶水稍稍洒了一些出来,在这夏天里落在人的手上,冰冰凉凉的,却出乎意料的有些让人静心。
“我的小公主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父皇这回叫我和你的王嫂说话,只不过是让我瞧瞧你王嫂的人品罢了,想必找你王兄去也不过是谈些事情,何苦要这样担心。”
话虽是这样说,可鄢如斯到底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可是皇后娘娘不肯陪着自己一起去,又不能贸贸然的把舒意拖下水,这可怎么是好,难不成真要在这等着?
不过小公主可远远不只看起来这样刁蛮,舒意知道,这位公主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除非是自己想通,否则不可能有人能使她改变主意。
果不其然,鄢如斯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突然瘪起了嘴巴,想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一般朝皇后撒起了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