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如斯有个毛病,就是去哪都习惯自己收拾行李,别的人要帮忙也不行,说是把东西弄乱了她找不到,所以每回收拾都是事必躬亲。
“皇兄,要我说那些南越仰慕你的姑娘就是瞎了眼,看不清你的真实面目。真不知道你这个如玉郎君的称号是谁给你散播出去的。”
鄢如斯嘴上不相饶,鄢如寂也纵容着,世人皆知他谦逊守礼,可这份疏离并不会给亲近的人。
“不过逗你开心罢了,哪里又值得生气。不若明天先去逛逛,后儿再去?”
鄢如寂讲着,他还真不是特别着急,郑诚摄既然有安顿的地方,想来也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急也急不来的。前些天的朝贡之后就有许多暗谍归顺,零零散散也差不多是齐的,郑诚摄手上就算有人也只是少数,一时难成大气。
不过这反而让人怀疑他来上京的目的,既然没有全力与他们对抗,那个太后应该是有什么更加阴狠的办法。可惜父皇总是对她毕恭毕敬,没有一代帝王该有的威压与气势,像是一个傀儡。
“皇兄不着急,本宫却是着急的。”
鄢如斯一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就喜欢在鄢如寂面前自称本宫以引人注意,此刻果然停了手上的动作,盯着鄢如寂的眼睛,似乎要瞧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前些天我向舒意要了个奴婢,把她送进郑太师的府上去了。”
这样一说,鄢如寂应当是懂了鄢如斯的目的,只是,
“为什么是舒意身边的人?”
“皇兄大概没有见过,或许是没有注意,那个姑娘叫竹沥,长的和年轻时的懿德太后一模一样!”
太后本性放纵这件事情虽说是个秘密,但皇室里面也没几个人不知道。
皇爷爷去世了好几年之后,太后突然怀孕,还说是皇爷爷给她托梦,在梦里共赴巫山才有的孩子。这传出去谁会信?只是那个时候父皇势力更加微弱,根本没有力量反抗,何况父皇也是愚孝,就算能揭发又怎样?最后还不是饶了她。
那个孩子最后还是生了下来,只不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就不得而知了,虽说压而不发成为密辛,一直把那个小姑娘养在宫外,等到及笄了才认为干女儿,但一些老臣们都知道。
懿德太后生的极美,年少时更是被称为南越第一美人,也因此皇爷爷才不顾年纪把她娶进宫,还力排众议让她当了皇后。想来这样的美人是没人可以挪开眼睛的,父皇对她那样好,未必不是为了那样一张面皮,对她那个“母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其实说起来,太后也不过三十几,和父皇年纪差不多,却占了太后的名义。
“懿德那个老东西,也就只有一张皮看得些,郑诚摄却也不嫌脏,不过这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鄢如斯的嘴巴一向不饶人,对于自己讨厌的太后更是谈不上什么恭敬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厌恶二字。
“难怪你这么着急,原来是想看看郑诚摄是怎么被自己的心魔给打倒的。”
鄢如寂心中疑惑已结,顿时感觉眼前都明亮了些,砍掉太后的左膀右臂,她纵使再生气,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吧,到那时就是一举击溃的时候。
“不过此事还需要皇兄的帮助,”鄢如斯靠近,在鄢如寂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立刻会意,对着鄢如斯点了点头。
“皇兄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居然也有如此计谋。”
鄢如斯拨弄了一下自己刚染的胭脂红的指甲,眼神里面透出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寒意。
“这太阳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一些腌臜事情看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对付那些人。”
她都记不清曾经有多少次看见寒光凛凛的剑向她刺来,又被身边的护卫给挑走,在这用金镶玉打造的泥潭里摸爬滚打的越久,就越知道那些软心肠的人死的是最早的,你不去害人,难保别人没有存着杀你之心。
鄢如寂已经离开了房间,只剩鄢如斯一个人在收拾,她低头呢喃着,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坐上马车去了郑太师的地方,却不想早已经有人在门口恭候多时。
“大人,咱们真要让王子公主住进来吗?”
“你都说了,他们是王子公主,我还能让他们流落街头不成?”
“可是……”那个侍卫还准备开口讲话,但却被郑诚摄一个手势给禁止了。
一个小侍卫能想到的,他怎么会想不到?姓鄢的不就是以为住进了他的地方,那他就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吗,可人在上京,就算是死在他的府上,到时候怎么说全凭他一张嘴,哪里还有什么沉冤得雪的机会?
到时候王子公主没了,皇上自然是要怪罪,不过有太后在背后撑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离归居内。
“你们再去把竹沥给我请过来,本殿还就不相信想不起来了!”
“殿下,这恐怕不好,前些天把人送回去的时候那个舒意姑娘的脸可冷了。”
按理说他们这一群大男人不该怕个小姑娘的,可这个玄雾阁少主偏偏就是有一种气场,让人感觉冷冷的,像是个冰山美人,可人再美,也究竟是座冰山,他们一点也不想和舒意再次针锋相对。
“行,啊!你们长本事了,本殿亲自去。”
转眼已经是四月份了,正是百花齐放,娇艳欲滴的日子,涂渥丹又一向是个兴趣广泛的,房里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此时头上还插一朵未完全开放的花苞,显得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娇俏。
说着就开始穿鞋下榻,只是头上的花儿却好似被他忘了一般,一直带着。
“还愣着干什么?跟着本殿一起呀!养你们都是白养了。”
涂渥丹憋着一肚子气来到了玄雾阁,还没完全进门就嚷嚷开了,
“舒意!舒意!竹沥!竹沥!你们出来啊!”
他这么吼了几嗓子像是来寻仇的,吓走了好几位在一楼吃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