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忙不迭的“哎”了一声,接过圣旨,亲自提笔写了信,交给轻功最好的人。
唐人常说蜀道难,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可蜀道的坚险在于路程的崎岖,真正难的,是人心,是看不透的人心,琢磨不透的计谋,也许还是五壮士在地崩山摧之时,那份到底能不能坚持的决心。
真正难的是,如何才能战胜时间?如何才能在命运的交叉口让幸运赢过厄运?也许还是,如何将那最危险的路程缩减成一个具体的数字,缩减成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戚夫人的鸽子一日不断的往那边飞,可那些鸽子多数都会被人捉去,又或者是遇上什么天灾,折了翅膀,最后到达的也只不过是少数,又被那有心之人给尽数收集了去,几乎一只也没真正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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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祁,之前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吗?”
“回夫人的话,大渊的摄政王把咱们的鸽子都拦了下来,消息应当是还没有传到那位皇上耳朵里的,要不要奴婢亲自去一趟?”
阿祁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窝囊的事情,放出去的鸽子都不止数百只了,跑这样远的距离本就是不容易,如今却没有一个是真正有用的,还平白无故的折了那么多悉心养着的鸽子,真是让人有些心烦。
戚夫人却是悠闲无比,轻轻的摸着怀里的小狗儿∪・ω・∪,用那有些尖的指甲挠了挠小狗的后脖子,那小狗立刻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叫声,呜呜的好不可爱。
“不用了,早就料到是这么一回事,玄雾阁呢,他们应该接到圣旨了吧,可有什么反应?”
“派了一个人出去送信,看方向,应该是去大渊的无疑。”阿祁低头,不知道这之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戚夫人却突然笑出了声来,咯咯的声音听着像一个少女。
“好戏不就要开演了吗?可惜我没这个福气,看不到当时的场面,不过也好,免得我在旁人伤心欲绝的时候笑出了声来,怪破坏气氛的。”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阿祁也不敢多问,只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是一尊听不见看不见的牵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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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危险即将靠近的日子里,在期待着迎接新生活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要过的比往常快些,快的如同白驹过隙,追而不及,快的像是坐着上好的骏马,一日看尽长安花。
时间转眼就到了寿辰,一切的一切都平静的有些可怕,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其实一切都只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平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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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日不贴个花钿么?夏日里头流行的梨花妆,若是再配上一个花钿,真是好看极了!”
竹沥走了之后便再没有人这样细心的为舒意打点过服饰衣裳,眼眶没由来的有些湿润,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从外头喊来的红娘。
“不必贴花钿了,今日的我,并不需要太多的浮华雕饰。”
那个为她梳头的红娘以为舒意是在担心今天是皇上的寿辰,生怕自己打扮的太过漂亮,若是一不小心赢过了宫里头的那些皇后啊,娘娘们,未免有些喧宾夺主的嫌疑,笑了笑。
“姑娘生的这样好看,就该好好打扮才是,若是有幸被皇上看上了,那真是一下子飞上枝头当凤凰!”
也许那些民众们对于皇上的想象是十分瑰丽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帝王,后宫也不太充盈,自然是无数少女心中的金龟婿了,只是偏偏今日撞到了舒意这里。
她不愿意再说些什么,红娘看她兴致缺缺,自己也没了那个谈天说地的欲望,专心的摆弄起妆容来。
所有人都觉得女人这辈子就要找一个人依靠,所有人都觉得女人这一辈子就该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如果舒意没有经历那些血和泪,没有见过那些拿起屠刀的人手起刀落的模样,也许,自己也会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说人总要长见识的,要么是读万卷书,要么是行万里路,最好是两样都齐全了,这才能窥见这个世界的一星半点原貌。
舒意自诩饱读诗书,这些年跟着老阁主和哥哥走南闯北的过了许多地方,眼界是越发的开阔了。
一个人若是将所有的中心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当有能力的人抽身而去时,自己只能哭哭啼啼,一点儿办法也使不出来。
真正的强大是自己强大,从没有什么女性长辈和他讲过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这些事情,舒意觉得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当个男孩子多么潇洒,多快活。
那红娘整了好久才勉强弄出一个自己喜欢的发型,流云髻确实是好看的,配上舒意那样冰冷的眉眼,还有几分神似那登月而去的嫦娥,既孤单又引人遐思,还增加了几分玉兔的活泼。
梳头的红娘是越看越满意,啧啧的赞不绝口:“姑娘生的可真是好看,比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小姐多了一份沉静,比那些安静内敛的小家碧玉又多了几层自信,是哪里来的妙人儿呀?”
舒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颊向她点头道谢,在看向镜中的自己,的确是好看的。
“姑娘瞧着好看吗?现在有没有改了主意?让我来给您贴个花钿吧。”说着就上手去首饰盒子里面翻找了起来。
舒意对这件事情倒是颇有几分坚定,随即伸手去拦住了红娘的动作,朝着她缓慢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一路走来牺牲了很重要的人,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夙愿达成的这一日到来之时,虽然从没有想过抗拒,可想到中间横亘的那么多无辜之人,这样的盛装打扮对不起他们的牺牲。
红娘不依不饶,可这张脸的主人不愿意,她再不心甘情愿也没有办法,只是这张脸终究是缺少了一点颜色,红娘转念一想,心里突然来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