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唱?”
环顾了四周,却没有见着人影,声音的主人似乎被刚刚的鞭声给吓住了,现在相片草原上空空的。
“寒风吹动钏松的耳,耳戴着八宝镀金环。俏佳人打扮了多一会儿,一心要逛后花园。唧噔噔啊咯噔噔把楼下,慢下楼板一十三。一步走不了这将三寸,两步挪不了这一方砖。一步两步莲花瓣,三步四步串枝莲。五步六步红芍药,七步八步是踏牡丹。九步十步来得多么快,素罗裙紧对着后花园。”
鄢如斯自己倒是唱得起来,凭着从前经过一点点的记忆,突然,旁边的小山丘里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原来公主也会唱太平歌词吗?”
是小粹。
鄢如斯大红色的鞭子又在地上狠狠地甩了一下:“你居心叵测啊,如何得知我是公主?”
鄢如斯翻身下马,走到了那个少年的面前,手突然就高高的扬起,似乎那鞭子就要甩到他的身上。
小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突然又像一个戏子一样微微的笑起来。
“谁不知道公主随身带着一个红色的鞭子,况且姑娘全身上下都是好东西,再有那匹宝马,头顶上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早就听旁人说过,公主的坐骑逐月就是有这样一个花纹,所以大胆猜测。”
鄢如斯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只是将鞭子收到身后。
“若是猜错了怎么办?”
小粹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猜错了又如何?被误认为公主难道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鄢如斯被对面这个人的奇思妙想给弄的有些哑口无言,突然又在远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意。
“王嫂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也是被这个人的歌声给引过来的吗?”
鄢如斯仍是一副熟络的模样,甚至还上去亲昵地挽住了舒意的胳膊。
“王嫂可曾听过这曲子吗?似乎不是南越的。”
想来鄢如斯也是不屑于和那个小粹讲话的,从小锦衣玉室娇生惯养起来的人,无论内心有多么的善良,终究还是摆着架子,从来不肯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舒意微微点头:“的确不是南越的曲子,是大渊的太平歌词,是桥底下卖艺人招揽生意的手段,语言直白,但也颇有些意趣,公主可喜欢?”
鄢如斯果然斜着眼瞟了小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王嫂这话问的,却像是你自己个在唱一样!”
“虽然说曲艺不同吧,可我也听得出个好歹来,这个声音是没得挑的,只是恐怕平日里疏于练习,称不上是那样好。”
这评价中肯得很,小粹也完完全全接受了,并没有因为别人贬损自己的而露出半点不满的神色来。
舒意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可不是吗,这就是我新招回来的人,现在留在玄雾阁里,也算是可以给我逗逗闷子。”
鄢如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狐疑。
“王嫂若是想听戏,王宫里面多的是一等一的出挑人物,怎么这像是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人来敷衍?”
语气显然是对小粹不太满意。
舒意刚想解释点什么,可是鄢如斯却也突然像知道了什么一样,转过头去翻身上马。
“本公主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没做,王嫂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呵,专门养一个大渊的人,不知道心是不是还放在大渊的某个人身上。
这话说的并不像询问,因为根本没有等到回答,那位面容深邃的公主便收紧马腹扬长而去了,马蹄激起了层层的砂土,不知是在向谁示威。
“小粹,我们回去了。”
舒意看着鄢如斯骑着马静静远去的背影,只是浅浅的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太多情感上的起伏。
倒是小粹,那叫平平无奇的脸上有着南越人独有的深邃眉眼,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吸进去一样,远远的盯着鄢如斯远去的方向,盯着那高耸入云的王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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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渊,长公主府。
“你们这孩子,从前在我跟前的时候只字不提嫁娶的事情,这突然一下一个俩个的都要成家了,做母亲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长公主有些孤寂,庆云的婚事是自己决定的,陆家那个小子人品绝对信得过。
可他们家那个女儿性格活泼,讨人喜欢是真的,可能不能担当当家主母还说不定呢,这冒冒然的约定下来,的确有些不妥。
到底是怀瑾和景湛自己的主意,长公主向来看的开,管的不宽,两人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随他们去就是了。
整个过程中不够高兴的,似乎就只有陆大人一个。
陆家。
“父亲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皇宫已经把姐姐给埋葬了,父亲还想亲手为女儿掘出另一个坟墓吗?”
陆嘉卉穿着大红的嫁衣,和他那脸上还有些婴儿般稚嫩的面孔实在有些不搭配,却也显出一种违和的美感。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怎么会害你!”
陆司空有些气结,可惜面前是个女儿,打不得,只能有些愤恨的一巴掌拍在身边的陆扬波身上。
“你也不知道劝劝你妹妹!与那位公子,没有名分的公子,才见了两面就私定终生,这像是我们陆家的作风吗?!!”
陆扬波一向是识大体的,可心也是偏向妹妹那边,更何况自己的妻子现在是那位没有名分公子的妹妹,所以难得反驳父亲一次。
“妹妹自然是有主意的,那位公子人品的确是上好,父亲又何必非要把妹妹给送到皇宫里面去呢?”
陆司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真觉得拿着两个小孩子没办法了。
自己又何尝想把女儿送到皇宫那样的龙潭虎穴里面去?只是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忌惮有功之臣,陆家就在其中,送女儿进宫可能会被别人说是狼子野心,可若是安分守己,那边等同于坐以待毙。
陆家百年基业,不可能毁在自己一个人手上,看到子子孙孙的福祉,牺牲一个女儿似乎也就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