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晖。
北方大概是入春了以后仍旧有些寒冷,戚夫人坐在位子上咳嗽了一声,立刻有识相的人端上来一碗冰糖雪梨枸杞莲子汤,她那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轻轻的接过碗,慢悠悠的尝了一口又放回去。
读了涂渥丹的来信,心情竟然出奇的好,也许是在这雪地里面闷久了,温暖和阳光都少了,有一点开心事都想要扩大。
玄雾阁真的以为到了大渊就不用害怕了嘛,就敢随便放竹沥出来。不过也好,这个丫头今年刚刚好十八了,现在动手也不算违背约定。
戚夫人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细细的开口。
“人生忽如寄,莫辜负茶、汤、好天气。这话是谁说的来着?不管了,今日难得心情好,出去转转吧!”
底下的人都在讶异,这已经四月份了,今天却还下了一场雪,怎么算得上好天气?不过戚夫人身边的一个个都是人精,立马上去扶了她的手,走到花园那边去了。
“去给四殿下回信,就说让他放手去做,有夫人担着呢。”
戚夫人身边的侍女跟了她许多年,哪怕戚夫人只皱一皱眉她都知道其中大概含义,现在吩咐下去,众人立马领命。
郑诚摄府。
竹沥在府上待了快有半个月,才再次见到郑诚摄的影子,她知道自她进府的第二天鄢如斯她们也来了,郑诚摄把他们安置在离她最近的东边,门口虽没有人明目张胆地守着,凭她多年经验也知道附近一定围了许多暗谍监视。
只怕郑诚摄是怀疑她和鄢如斯有关系,故意进行试探,现在只有按兵不动,看看多久才是他的期限。
半个月,不长不短,足够竹沥把这个府邸探查的清清楚楚,也足够郑诚摄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们钻进去。
“易得姑娘,大人召你。”
竹沥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突然就有人来传话。
“麻烦你等等了,奴更衣后就去。”
侍卫点了点头守在门口,而竹沥则去到卧房最里面,在放衣服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了一颗急急忙忙的吃了进去,又换了身严实衣服才出门。
“大人。”
竹沥慢慢行礼,见着侍卫抱拳出门还顺手带上了门,心中有些着急,那药虽说发作的快,但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行。
郑诚摄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伸了手就要去脱她的衣服。
“大人这是何意?”
竹沥挣脱了他的臂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对峙,郑诚摄看着这个人居然敢反抗,十分生气,但又在心里打消了一些疑虑,如果真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恐怕这个时候巴不得得到他的宠幸,又怎么会拒绝?他于是耐了性子问她。
“怎么,这几天那些教导你的人没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竹沥听见这话脸上一红,娇羞的低下头去,眼中似嗔似怒。
“规矩自然是教了的,只是大人前些天召见我之后就将奴晾在一边,奴可担惊受怕了许多天,生怕做错了什么事被大人厌弃,今日来也报了必死的决心,怎么大人竟不杀奴,还要奴服侍,这不是耍人是什么?”
此言一出,房中又是一阵寂静。竹沥在一边站的腿都麻了,又见郑诚摄过来捞她,还想要躲,不过一动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很快放心下来,作势被他抱住。
别别扭扭地推了几下,郑诚摄没有松手,竹沥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怎么,还准备使小性子吗?”
身边不是没有这种胆大包天敢和他争执的女人,但是这样自然又温柔小意的模样确实让人没了脾气。何况怀中的人还长着一张让他朝思慕想的脸。
“大人又取笑奴。”她娇嗔了一句,然后皱了皱眉头,捂住自己的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怎么,不愿意?”
竹沥一下白了脸,摇摇头,
“奴没有,只是这些天身子不太爽利,恐怕不能伺候大人。”
她起身要走,郑诚摄却不懂她在玩什么花样,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玩是情趣,如果一再利用,就是太蠢了。
他沉下目光,却瞧见竹沥的裙子上都染了血,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拦。
外头守着的侍卫早被遣散了,此时见她一个人出来,不免有些心疑,大人可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怎么哭一哭就把人放出来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心思,竹沥此刻确实有种逃出生天的快感,刚刚他的触碰让她回忆起了在离归居的阴暗日子,还好他放自己出来了,要不然自己真是无力回天。鄢如斯交代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以后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自己还算安全。
竹沥泡在木桶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从来了这里,还没有过这样快活的感觉,一时间心中一片明朗。
虎口脱险,九死一生,有惊无险,虚惊一场,什么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这个时候的心情了,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有时候人在命运面前就是这样无能为力,它总是喜欢跟你开一个大大的玩笑,又总是喜欢给你一个突然的惊喜。
现在倾耳听去似乎还能听见窗外海棠绽放的声音,春天已经来了呢,冬天里的晦涩不甘也都该放下了吧。
“皇兄,今天郑诚摄召了竹沥,但是又放她出来了。”鄢如斯的表情不似前几日一样阴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在面上显现出来。
“皇妹,你可知道我们是在豪赌?”
谁都没有确切的把握竹沥在郑诚摄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地位。郑诚摄对太后的感情自然是真,只是面对一张几乎一样的脸,他会不会动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得知竹沥不忠后到底会不会生气?这就是他们在赌的事情。
“皇兄,我猜我们能赢。真的!虽然本宫和父皇打赌从来没赢过,但这回我有预感,我们绝对会赢。”鄢如斯的表情十分认真,但鄢如寂却似乎不太相信她。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听天由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