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吟跟着男子到了内室,里头整整一面墙都是草药盒子,柜台下面放着很多器皿,至于里面装什么就不知道了。
男子边走边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医馆的当家人,姓黎,你叫我黎叔就好。”
晚吟道:“我叫晚吟。”
“晚吟?”黎叔小声嘟囔着这个名字,“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您说什么?”
“没有没有…”黎叔摆摆手,来到了后院种药材的地方。
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他低声道:“你可知道,你夫君中的蛊虫,有多少年了?”
“有百年了。”
“百年?!”黎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你确定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晚吟道:“这是我姐姐告诉我的,她说有个自称是南疆人的人替我夫君诊了脉,说他中了百年蛊虫之毒。”
黎叔思考了一会儿,“晚吟啊…你是外来人,不了解我们南疆的文化,若想知道怎么治你夫君的病,还请听我慢慢道来…”
南疆巫蛊,是世代相传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操纵巫蛊,这取决于人的天赋。
现如今南疆以巫蛊之术为生的有两大世家,刘家和覃家,他们都是自己的祖辈曾经做这一行,一直做到了现在,慢慢扩大自己的生意。
而这巫蛊之术只传女不传男,所以有很多曾经以此为生的世家,因为后面没有生出女儿而慢慢消失,只剩下了刘覃两家鼎立。
世家培养的蛊虫,都是几个月、几年,或是十几年的,年份越久,毒性越强。
但能培养出百年蛊虫的人,只有寥寥几人,那就是祭司和她的徒弟们。
祭司乃国师,在南疆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皇帝也要忌惮几分。
祭司每年为南疆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会为皇室中人治病、卜算、做法。
祭司的位置不能世袭,上一任的祭司要在自己退位前三年开始培养继承人,两年后,由选中的继承人杀死上一任祭司而成为新一任。
“你的意思是给我夫君下蛊的人,很可能是现任祭司?”晚吟有些惊讶。
黎叔忙叫她小声些,“因为南疆国只有祭司能培养百年蛊虫!”
“现任祭司是谁?”
黎叔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是华莲祭司,听说她快退位了,正在寻找合适的继承人。”
晚吟:“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在凌睿山,上面是历代祭司的府邸。只是凌睿山陡峭险峻,危险无比,上山的人都是拿了身份令牌雇了马车上去,你一个外地人是雇不到马车的。”黎叔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女走。
晚吟思索了一会儿,“去哪里能弄到身份令牌?”
“在衙门,但你需要有亲人作证,还有地契。”
这些东西她都没有,不过…“那您可以借身份令牌给我一用吗?”
黎叔忙道:“这可使不得!”
“为何?”
“盗用身份令牌,是会被斩杀的!”
晚吟无奈,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她此前来,虽带了太子妃的身份令牌,但是她知道,这是保命的东西,不到生死攸关之时不可拿出来。
本来因着皇帝生病,太子监国的事情,其他三国早已虎视眈眈,若是让人知道北沅国的太子妃不远万里来到南疆求医问药,别人就会猜测是不是太子也病重,并借此攻打北沅。
她告别了黎叔后,回到驿站写了一封信寄往北沅东宫。
“已平安到达,治病之事已有眉目,请君安好。”
晚吟将纸卷起,放入信鸽脚边的小竹筒里,轻拍了一下信鸽雪白的屁屁,放飞了它。
只要想着远处还有她的夫君等着她,她就能成一切!
她来到了凌睿山脚下,底下有守卫在把守。
这凌睿山正如黎叔所说,陡峭险峻,只有一条小小的阶梯,弯曲绵延,一直到山顶。
来的人不多,但来的都是女子,她们要上山的话就会雇一架轿撵,由轿夫抬上去。
晚吟在旁边看着,这四周都被守得死死的,一只苍蝇也进不去,唯一的路,就是那条小道。
“守卫大哥,我是华莲祭司的徒弟,请给我一个轿子上去吧。”耳边一个可人的声音响起,晚吟转过头去看,便见到一位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身份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华莲。
守卫立刻认出她来,恭谨地道:“楚姑娘,您这是下山采药去了?”
楚嫣莞尔,“是呀,师傅一早就叫我下去采买了,听说今日会有贵客登门。”
守卫跟楚嫣闲聊了几句,便安排了一个最宽敞的轿子给她。
楚嫣气质温柔,长相也是温婉可人,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篮,里头装有许多药草。
晚吟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走上前,“这位姑娘,您是要上山吗?”
楚嫣默默地瞧了她一眼,温柔一笑道:“是的,姑娘你有何事?”
晚吟低声道:“我是外地来的,没有身份令牌,请问姑娘你可不可以带我上山?”
本以为她会拒绝,晚吟已经准备好了许多说辞来说服她,没想到楚嫣直接道:“可以,那你便跟我一个轿子吧!”
晚吟千恩万谢,“姑娘您真是好心肠,谢谢您。”
楚嫣道:“不必言谢。”
两人坐上了同一辆轿子,除了简单的介绍外,她们并没有说什么话。
楚嫣性子内敛沉稳,比当时才十七岁的晚吟年长三岁。
轿撵平稳地到达了山顶。
她们下了轿子,来到了一个大拱门前。那拱门足足有八尺高,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紫色莲花,看起来没有什么奇异的。
不过奇怪的是,这拱门后也只是一片山林,没有想象中的屋子院落之类的。
楚嫣介绍道:“这拱门看起来很平常,但这里头是有玄机的,一般人跨不进去,只有华莲祭司亲自邀请的人或者是弟子才能进去。”
晚吟看着这山顶,拱门外的林子里有一间小的寺庙,有不少人前来进香跪拜,想必这些人都是进不去拱门,只能在外头的。
“楚姑娘,您是华莲祭司的徒弟,可不可以带我进去?我真的很需要见华莲祭司一面!”晚吟握着楚嫣的手,哀求道。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人。
在北沅,她作为太子妃,享受了无限的荣华,就连在朝堂上,她也是处事凌厉、果决狠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