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屋子,里头的桌椅均是珍贵的金丝楠木雕花的,摆放的瓷瓶也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嬷嬷笑道:“南烟姑娘虽不在楼里住宿,但君公子还是特意吩咐了这件屋子供您平常用膳歇息,您看看可还满意?”这个南烟什么身份来头她不知,总之当祖宗一般伺候着便是了。
迟晚吟左看右看,笑道:“自然是满意的,君公子有心了。”
屋子里头站了一位丫鬟服饰的女子,那女子面容清丽,资貌中等,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一脸的严肃淡漠。
迟晚吟一看,便知道这个就是九爷吩咐的人了,这女子,会武功。
待嬷嬷离开,那女子才走上前,“属下离陌,见过姑娘。”
迟晚吟扶起她,“你便是九爷派来的人吧?”
离陌脸上并无表情,“属下奉主子命令,特来保护姑娘。”
保护?在九爷眼里,她就那么弱吗?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也算是用的一手好药,一般人是伤不着她的。
有些不服地努了努嘴,她瞧着离陌那严肃的模样,就有些拘束了,根本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只得闷闷地喝了口茶。
九爷的人,果然都跟他一样沉默寡言,不过也挺好,她不喜欢话多的人。
气氛尴尬,好在嬷嬷再次进来了,她道:“姑娘初次来楼里,我叫了紫芙姑娘给您说规矩呢。”
从嬷嬷身后走来一位妖艳女子,她一身紫衣,飘逸灵动,夺目耀眼的紫色衬得她面容更加妩媚,只消看上一眼便会沉醉。
紫芙同样也在打量着迟晚吟,见她资貌还算上等,但根本不如她,她十分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你就是新来的南烟?我瞧着也不是很美,比起我来,差的不是一点点。”
嬷嬷道:“紫芙,说话注意点,楼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别为难南烟姑娘。”说完便匆忙走了。
紫芙自顾自地坐在迟晚吟对面,又是对她屋里的陈设上下打量,她有些嫉妒地道:“凭什么你能住怎么好的屋子?还喝着上好的碎云茶,嬷嬷对你如此优待…哼。”
迟晚吟道:“这碎云茶紫芙姐姐若是喜欢便拿了去,况且嬷嬷只不过是看我初来楼里,怜惜我罢了。”
紫芙的脸色稍缓,“你倒懂事。”她娇媚的凤眼一转,“我便给你说说这艳春楼的规矩。艳春楼的神女分两种,一种是卖艺的,就是只唱曲跳舞,另一种则是专门伺候客人的。卖艺的神女轮流献艺,按照辈分排序,轮到你了才能上,不可以越过辈分抢先献艺,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迟晚吟乖觉地听着,觉得这紫芙人虽然嚣张了些,但也不失可爱,品性也不坏。
“若是你有出息得哪位贵客看上了,便可单独去厢房里,但切记,卖艺的神女不可与客人同房,若是犯了这错,便会被赶出楼去,还要赔偿银子的。”
“还有,得到的赏银是要分三分之一给主事嬷嬷,再分三分之一给你的前辈,最后的银子才能自己留着,每个月十五号发工钱,你可记着了?”
迟晚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点头如捣蒜。
艳春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规矩繁多,听得迟晚吟昏昏欲睡。
终于讲完了,紫芙灌了两大杯茶,才道:“你梳妆打扮一下,天色晚了,该献艺了。”
迟晚吟应声,紫芙才扭着腰肢下去了。
………
徐府。
徐初媛自从上次从迟府回来后,还未完全醒转,只是有时候醒来,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云里雾里的话,就又睡回去。
唐敏虽担心,却再也不敢找迟晚吟了,只找来几个大夫,得到大夫没事的肯定后,她才放下心来。
而徐世昌则不一样了,他回想着那日迟晚吟的举动,心里纠结万分。
迟晚吟跋扈嚣张,显然是没什么脑子的,但她又知道利用徐初媛的病情要钱,这到底是蠢还是不蠢啊…
说蠢吧,她又精明的很,说不蠢吧,可偏偏又这么大胆的无视徐家的势力,以徐初媛的性命相要挟。
到底该不该下手,若是下手又被翊王发现了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摸不清翊王的想法…
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先把迟晚吟的为人摸透再说。
“徐二,你去查徐家库房出的银票,追踪迟晚吟手上的那一笔,看看她花在哪了。”虽然花掉了一笔银子,但若是这笔银子能让他知道迟晚吟的真实面目,就花得值。
徐二领命,又道:“老爷,京城中关于大小姐的传言…您要如何处理?”
“有查出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么?”徐世昌一听到这些,脸色立刻不好了。
徐二道:“奴才只查到是在城西的一个小巷里,那里都是乞丐,人来人往的,实在是查不出来具体是谁。”
徐世昌沉吟了一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寥寥几人,阿蕊和蒙某他已经处理干净了,徐云佩和迟千千自然不会说,迟辉应该也不会,而迟晚吟…
“罢了,你想办法在大小姐醒来前堵住消息,别让大小姐听到。”徐初媛可是一个好棋子,虽然现在已成弃子,但他也不希望这颗废棋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从库房里拿个翡翠镯子给二小姐。”
徐二知道,老爷这是要放弃夫人和大小姐了……
徐世昌处理了一会子吏部的事情后,揉了揉眉心,转身去了艳春楼。
艳春楼里,人声鼎沸,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徐世昌是这里的常客了,主事嬷嬷一见他便把他引到专座上去,笑道:“老爷,今日华音姑娘献艺,您来得正好。”
徐世昌随手打赏了一掂银子,嬷嬷捧着钱下去了,今日她真是走了财运。
而这边,迟晚吟已经是这样完毕,正准备出门,门口却嘭地一声被人踢开,来人身着红衣,衣衫上绣着鸳鸯戏水图,红艳艳的,很是扎眼。
红鸢穿着艳丽,走路带着清脆的铃铛声,她叉着腰,厉声道:“这样的屋子,也配你住?!”
迟晚吟坐在桌边,淡淡地品茶,离陌眼眸低垂,根本不为所动。
见迟晚吟这般不把她放眼里,红鸢吼道:“本姑娘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