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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地打卡

　　二十一，刚上完妆，嬷嬷掐着点来了。我拖着长长的翠色长裙亲自到门口迎接。

　　我让府卫清了清门口偷瞭的丫头小厮，并且让府卫扮的凶神恶煞滴的，把那些人清出了两条街。

　　“我来收拾你的嫁妆。”嬷嬷一下车就表明来意。

　　我微微动了动沉甸甸的脑袋，“辛苦嬷嬷了。”

　　初八把府上一应明面上的家底账目双手奉上。嬷嬷身后的人上前接过，退后。

　　“你自去宫里，你母后要见你。”嬷嬷上下扫视一番，微点一下头，“就乘我的车架回去。”

　　想是怕我把一脑袋的珠翠摘了，嬷嬷直接让我上了马车，目送我离开这条街才接过账本在初八的带领下直奔主题仓库去了……

　　我多年自挣的箱底嫁妆啊，真是便宜了喻君慎那臭小子了。心里肉痛不已，面上就有些挂不住范儿，木槿坐在我对面，轻咳了一声，“殿下，您嘴角的微笑僵了。”

　　海棠也是跟着的，在我跟前有些拘谨，木槿指点她，“一会儿你看着殿下的手，千万不要让她把发上的簪子什么的拿下来，若是随手丢弃，这一整套的都不能用了。”

　　我怎么可能随手丢弃，这都是钱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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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口遇到几位便宜公主妹子，各自寒暄几句，换了步撵，各找各妈。

　　木槿和海棠垂首不语。

　　我那二妹气色神态都不错，隐隐还有得色，这可不多见。四妹倒是规规矩矩问了好。

　　六妹和往常一样，乐呵呵的。

　　朝霞初出，散落在宫殿堂角，有些晕眼。

　　微风，裹着厚厚棉氅，微眯着眼，怀里揣着铜炉，想着静嘴角的微笑，索然无味，忽听木槿咳嗽一声，我回过神，呃，差点睡着……

　　盏茶时间，凤来仪宫殿门口，披着大红棉氅的美妈微昂着头，金线流苏在她脑后微微晃动着，纠缠着散射过来的阳光，似我如出一辙的揣着手，眯着眼睛，嘴角微扬，咬牙切齿：“听说夜半你出发是要去天一城？”

　　我下了步撵，行礼，抬头“母后，您今天真真好看。”

　　“可是追到了谁？问出了什么？”美妈眯着眼睛继续问，高我好几节台阶，阳光在她脑后交织成丝线。

　　“冯大人妹子牵扯其中，我放不下，想问问线索去。”我胡乱扯皮。

　　“进来！”美妈挥袖，转身进了殿，衣摆划出来的弧线很好看。她身后的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小碎步跟上去，我眼熟的几个都没敢给我什么暗示。

　　我暗自叹息，提裙，僵着脑袋进了殿。

　　“今天这身打扮不错，”美妈用下巴示意我坐下来。

　　我过去扭着腰硬是坐在她身边，“木槿和海棠两个给我捯饬的，”我歪了歪头，珠翠的响声很是动听。

　　美妈伸手把我推远些，“说吧，问出什么来了吗？”

　　根本连句整话都没说上。问什么呢？

　　“洛霖那孩子我也问过你父皇，可惜了。”

　　洛霖？这是冯初一的本名吗？真是，皇家择婿这么敷衍吗，冯初一可没爵位啊？

　　我期待美妈能多说一些，但是美妈并不接茬，“你与他共事几年，他并未倾心与你，不然也不会有陈家那桩婚事，二定宋家之前，你父皇问过他的意思，他也并未怜悯于你，但凡他有一丝心思，我也能做主将你嫁于他。”

　　“嗯，”我点头，伸手自拿了桌案上的点心往嘴里塞，“想当年，他就将我的某种心思扼杀了，人家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已有婚约，此生不渝，要不也没陈昱淼什么事啊，初一的容貌原是也是不错的，又共事多年，唉！”

　　“你——”美妈伸手拧了我一下，衣服够厚，拧得不疼，我嘿嘿乐着，伸手又抓了一块点心。

　　“好在喻君慎这孩子你父皇也蛮中意的，且是他主动求娶的，也不算咱权压了他家。可巧他调回京来头一次正殿当值就瞧上了你，真不知我拜的哪位菩萨正好给你牵了线。”说着，伸手给我倒了茶水，递给我。

　　我接过，一口一口浅啜，呃，我要不要提醒美妈是我随便指着父皇身边的生面孔随口一说得来的夫婿？只是到如今我还是有些疑惑，他好似自来熟的样子…我真的真的没遇到过他……没见过几次面，张口就喊我阿宝，阿宝，特别顺溜，理所当然。

　　论起不要脸，我感觉，我还是可以脸红一下的。

　　“论长相，他长得卡在我心尖儿上啦，嗷——母后您能不能不捡腰上的肉掐，”我喝口茶，瞅了眼母后的神色，“论家世，庆京上下，三公府里军功出身还能不落父皇忌惮的，也就他们家了，我只是没想到，还能放弃世子之位迎娶我，呃，其实，除了公主之身，我还真不知道哪点能配得起他。”我自嘲苦笑，“而且我的声名……”

　　美妈沉默了，腰间的手劲松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该多备些嫁妆与你。”说完腰间肉又一紧，我嘶嘶哈哈扭了一下。

　　“你父皇顶着压力给了你皇长公主的名誉和权利不是让你用来配喻家那小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连忙又躲远了点，“您别掐了，一会儿青了啊！”

　　美妈抽回手，示意我坐那边去，“离我远点，不然我怕我忍不住。”

　　我抱了裙角，挪开了。

　　美妈一个眼色，侍女出列两个人将门窗关了，点上了琉璃灯。

　　近年美妈眼神不大好使，凤来殿的琉璃灯格外的多，我也很喜欢这殿里的琉璃灯，账本子看多了，有点近视，前几年不用四处奔波，只要在京里的时候，常进宫猫在美妈这里看账本子，只是很多时候都被帅爹赶回公主府……

　　其实我真的有想过这小子是他家推出来舍弃的，娶了我，父皇得以安心退位，他家手里的兵将我三弟用着也会安心……三公里至少有他家辅佐，我皇弟的位子也还算是安稳。

　　其实配他家二儿子也还是我奢望了的，三公之家，没有闲人啊。喻家，到底怎么想的呢。推出这么个人才配我？

　　我还真没想到这婚事能走到这一步，随时准备着被退婚呢……只是这小子长得好看还上赶着，我就顺势而为了……

　　美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走了八百光年的神思扯回来。

　　“你二妹的婚期赶你之前的日子，明面上是男方长辈身体不好，由于时间太赶，婚期太挤，作为补偿你父皇多给了她三十六台嫁妆，还有陵城的一个庄子。”

　　呵呵。我低头笑了，“她亏了，我是皇长公主呢。”

　　美妈使劲给了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子，我有些发懵，抬头呆呆地看着美妈，“我说错了吗？”

　　美妈翻着白眼，“皇你娘的皇！”说完自己心虚懊恼不已，四下瞅瞅宫嬷嬷不在，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朝堂，这是你父皇给你的一个保障，椅子上坐的，久了，亲情也可变薄，何况……若是你哥哥还……”

　　我惊恐不安，“不要提哥哥了，我会安心备嫁的！”

　　提着裙子就要跑掉，美妈给我拉住，“午膳陪我。你皇弟一会儿下了朝就会过来。呃，还有你父皇。”

　　我更不能呆了好吧。

　　被强行按住，美妈科普了些家事后院，我统统边进边出，一门心思吃点心，好容易皇弟来了，父皇不见身影，美妈嘴角撇了撇，吩咐侍女摆膳。

　　三弟架的高冷的脸，终于在侍女退下后拉了下来，看了我一眼后有点不自在，“皇姐，我私底下给你加了十六台，没上册子啊，我偷偷跟喻侍卫说了，过几天先抬到你们的新府邸去，喻侍卫说都修葺完毕，库房建的格外结实宽大，主要用来放你的嫁妆，尽够用了的，没填满的话，他自己私库补上。”

　　我呵呵冷笑，“这么说，除了父皇做主给你二皇姐添了三十六台嫁妆外，你还给添了？”

　　这事其实不算大事，要是没有人说，我估计直到全京城的都议论纷纷扬扬的时候，我才有可能在某个说书人的嘴里知道我的嫁妆比我的妹子少了多少台。我可能也就嗤鼻一笑，只是现在拿出来桌面上说了，我就有些不高兴了。美妈还专门关了门窗说话，可能就是怕我发飙。只是，这么多年，我哪有主动找过事？我其实并不在意嫁妆明面上多多少台的。

　　“你婚事多为不顺，愿是商议好的，多给你些嫁妆的，只是出了你二妹被掳一事，未免多生事端，婚期前提，也是安抚她，嫁妆抬数上可能会多于你。”

　　怪不得今早遇到的时候二妹嘴角的微笑藏都藏不住。

　　我呵呵笑，问承庆，“你库里还能有余钱不成？可省省吧，我还不缺你那点钱财。”

　　“我私库里的，不走国库，也不枉皇长姐多年偷偷塞给我那么多有出息的营项。”承庆笑，冲我眨眼。

　　美妈偷偷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暗自叹息，扬起笑脸，“那可得给我装大箱子才算十六台啊，小一点你好意思嘛！”

　　“那是那是。”承庆严肃地点头保证。

　　直到吃完早膳，我那便宜帅爹也没出现，美妈一直数落我，皇帝弟弟一直给我说好话，最后连我的鞋子没穿对颜色都说了我一顿，直到皇帝弟弟的近侍传进话来说传唤的臣子等候多时我和他才得以脱身，一同告辞出来。

　　出了门，没等我说话，木槿就给那近侍一个大荷包，承庆默许下，笑呵呵的收了，我依稀记得这位圆圆脸的，叫元宝。

　　“长姐能帮我约个人不？”

　　我呵呵了，“过几天封后大典你的仪礼也不少吧，怎么这么闲的？”

　　承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更为严肃，点头，“是了，我欠考虑了，她一定更为繁琐。”

　　我拉了他一把，“你这表情怎么越发趋于严肃？咱父皇可不是用这表情恐吓群臣的。”

　　“呃，太……”

　　我挥手，“被老臣拿捏了？”

　　承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笑不出来，政事艰难，决策难下。”

　　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努力吧。”

　　“我怎么感觉长姐你有点幸灾乐祸？”承庆笑了，眼睛上下扫了我的脑袋瓜子，“我准备了好几箱子的珠翠首饰，长姐肯定喜欢。”

　　我咬牙切齿，“你敢！给我换成银钱！金饼也行！”

　　承庆淡淡接着坚定地问：

　　“那约人一事？”

　　“不成！我抽空去瞅她一眼。这档口你少出宫溜达！”

　　“后天我找借口接人进宫演练大典礼仪，你放朝臣半天假吧，就用大典礼仪之事当作借口。”

　　“妥。”承庆点头，很严肃。我拍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飞速撤离，“以后你威严大了，我就拍不成了。现在过过瘾。”

　　唉，以后他和五弟的脑袋，我越发够不着，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