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黑衣首领的剑尖先刺向楚怀渊的眉心,岳晓夜皱了一下眉。
这该死的杀手还真是谨慎,明明楚怀渊都不能行动了,他居然还是选择先对楚怀渊下手。
要知道如果黑衣首领先对自己动手,楚怀渊偷袭一下还是有可能成功的。现在换成先对楚怀渊下手,岳晓夜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她的身手在黑衣首领面前简直儿戏。
所以有一力降十会一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心机计巧都是没有用的。
可纵然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
岳晓夜咬牙扑向黑衣首领。
楚怀渊手中银光一闪,堪堪刺到眉心的剑尖被挡了一下,楚怀渊手中握着的那枚岳晓夜用来当匕首的银钗被长剑削成两半。
楚怀渊已经合身扑上抱住岳晓夜往旁边一带,二人一起倒在地上恰恰躲过黑衣首领袭向岳晓夜的掌风。
楚怀渊抱着岳晓夜在地上翻了两翻,仍用一只手臂将她护在怀里。
黑衣首领不再多话,举步上前又是一剑。楚怀渊还没来得及放开岳晓夜,这一剑若是刺中,就是将二人刺个对穿的结局。
岳晓夜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挨这一剑了。
剑尖入体,血顺着楚怀渊后背流了出来,瞬间浸透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飞来两柄长剑,第一柄长剑瞬间击中黑衣首领刺向楚岳二人的长剑,将那剑尖击得退出了楚怀渊后背肌肤。
第二柄剑直逼黑衣首领面门,黑衣首领举手对着飞来的长剑击出一掌,本想击飞长剑再上前一步结果了楚怀渊二人。
不料长剑被掌风一逼,只是来势稍缓,却连剑尖也没有歪,仍旧直奔他面门而来,迫得他不得不后退一步。
而此时,楚怀渊身边早已经站了两个年轻人,正是陆士铭与陆士铃。
陆士铭扬手一招,刚才击歪黑衣首领斜飞出去的长剑居然回到了他的手中。
岳晓夜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世上果然有这么高明的剑法?
陆士铃则从身上另拔出一把长剑,二人招呼也不打一个,上去就向黑衣首领合围攻之。
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战成一团后很快就打得分不清谁是谁了。嗯,起码岳晓夜分不清。
楚怀渊轻轻咳了一声。岳晓夜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居然还在地上趴着,立即站了起来,扶着楚怀渊坐起来。
岳晓夜拍了拍二人身上的尘土,一边察看楚怀渊后背上的伤,一边埋怨楚怀渊:“你说你啊,堂堂东龙战神,就没点脑子。看不出来我那是在拖延时间吗?”
楚怀渊抿嘴不语,任她在自己身后扒开自己衣衫清理伤口。
岳晓夜看到楚怀渊后背的伤口,一时惊住了,好险,再晚一点,剑恐怕就深入内腑,到时麻烦就大了。
只呆了一瞬,岳晓夜起身麻利地掀开她那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衬裙,露出里面穿着的扎腿中裤。
楚怀渊深深看了她一眼。
岳晓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将裤腿处撕开,里面在脚腕处居然缝了一个扁扁长长的小布袋。
岳晓夜拿着小布袋打开口,冲着楚怀渊后背的伤口一股脑儿撒了下去。白色粉末状药面儿一下子糊住了楚怀渊流血的伤口,楚怀渊痛得吸了一口冷气。
岳晓夜却跟没看见似的,顺手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衬裙,给楚怀渊包扎起来。
等把楚怀渊的伤口包扎好,岳晓夜坐在他身边,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全身都在痛,但她将目光放在打成一团的三个人身上,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楚怀渊看了她一眼道:“青光阁的陆氏兄弟到了,其他人也不会太远了,你不用担心了。”
岳晓夜摇头,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十分不安的感觉。
正想着,就听“叮叮”两声脆响,陆氏兄弟手中长剑一齐压住了黑衣首领的长剑。三人成犄角之势定了下来。
岳晓夜好担心,目不转睛的盯着。
楚怀渊则一直看着岳晓夜:“别担心,陆氏兄弟双剑合壁,还没遇到过敌手。”
岳晓夜哼了哼。
楚怀渊突然低声问:“其实你这次跟我来西皇山本来就没打算再回楚王府是吧?”
岳晓夜眨眨眼睛回头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楚怀渊缓缓伸出手,手中静静躺着岳晓夜头上插着的两枚银钗和那柄被当做匕首方才挡剑时被削断的半截银钗。
原来他刚刚揽住岳晓夜躲避黑衣首领攻击时,顺手拔出了她头上的银钗。
岳晓夜一见,云淡风清的眸中出现了一瞬的裂痕。然而转眼就恢复了平静,目光回到再次打成一团的战斗中去了。
楚怀渊却不肯放过她,盯着她的脸道:“出门时你就穿的素净,头上只插了三枚银钗,带了一对银珠耳坠,手腕上一对素银手镯。
完全没有大应郡主应有的排场,我当你是无所不能的弟子,不爱普通女子红妆。
贴心侍候的人一个也没带,我还以为你预测到了危险,觉得此行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笑着看着她的脸:“直到在悬崖上你拿出第一枚银钗中的银针。”
楚怀渊将手掌摊开举到眼前,笑眯眯看着地:“第一枚银钗中藏有银针;第二枚银钗中藏有火折;第三枚银钗可当匕首。
三件器物,都是巧夺天工,不愧是无所不能的关门弟子啊!”
他见岳晓夜眼风也不瞟他一下,心中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道:“两个银耳坠都可以当暗器用,现下我想起来,它们不只是暗器,里面还藏有剧毒。”语气莫名地快活。
他回忆起崔大倒在他面前时太阳穴上流出的黑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被子上。干掉崔四时是晚上,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干掉崔大时情况太过危急,他当时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岳晓夜听到他语气中莫名的快活,忍不住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楚怀渊仿佛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明明那耳坠我先含在了嘴里,却什么事都没有,可打中了崔家兄弟,他们就那么快毒发身亡了。”
他看着岳晓夜若无其事的又回头去看战团,嘴角挂上一丝笑意:“原本我以为我自己功力深厚,内力催发出口中的银坠居然可以射穿对方头骨,现在才明白是我太自大了,那银坠中一定是带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楚怀渊说到“血”字时,咬字咬得很重,如愿看到岳晓夜回头看着他道:“你见识不错,有一种毒,确实只见了血才起效。”
楚怀渊趁机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一只银镯里带着盐,一只裤脚里带着伤药。你本来就打算跳崖死遁!”
不是疑问,是肯定。
岳晓夜笑了:“就算是,我也没打算跳祈回崖。”
她清丽的眉眼含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楚怀渊怀疑的挑眉。岳晓夜认真的点头:“我从来没跟你隐瞒过想离开的事啊!”
楚怀渊脸色一沉:“可你休想就这么离开一个人去逍遥自在。”
岳晓夜怔了一下,无端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怨妇的味道。甩了甩头她努力抛开那种奇怪的感觉道:“我记得咱们说好的,我帮你治好腿换我自由。”
楚怀渊突然一笑:“我信不过你。”
他说着,合身扑向岳晓夜,全身的重量一下子压在了岳晓夜身上。
岳晓夜顿时一动也不能动,气急败坏地骂:“楚怀渊你混蛋。”
楚怀渊才不管她,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大掌飞快将她手上的一对银镯取了下来。
然后弓起身子,不顾岳晓夜的奋力挣扎,又把她另一条扎腿中裤裤角撕开,果然看到另一条小布袋。
楚怀渊快速解开小布袋拿到手中,这才放开岳晓夜。
又把一对银镯拿在手中碰了碰,如愿听到中空的声音。
楚怀渊这才神态悠闲地往后一歪,一手肘半屈支着身子看着神色终于不再淡定的岳晓夜,笑道:“我猜猜,这支镯子放的什么呢,银票?”
岳晓夜终于色变,手臂灵巧的一曲一翻,手肘正好撞在楚怀渊胸口。
楚怀渊胸中一痛,面色一变,没等他有所动作,岳晓夜已经顺手拿过他手中的银镯,闪身退出三尺外。
楚怀渊这才以手抚胸,重新坐了起来。
岳晓夜将一双银镯重新套回手腕上,以手抚着银镯,斜睨着楚怀渊道:“你猜的很对,这只手镯里放的就是银票。”
楚怀渊扬起手中的小布袋,看着她道:“这个不要了?”
岳晓夜轻轻淡淡的一笑:“当然,已经到了这里,外面天高海阔,有了银票还有什么东西买不到?”
她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容,对楚怀渊眨着眼睛道:“看在我这一路救你助你的份上,你不要虐待我的下人。”
楚怀渊不动声色地:“你还答应给我治腿呢?这就打算一走了之了?”
岳晓夜认真地点头:“等你放了我家的下人平安回到大应国境,治腿的方子我会派人送到你的手中。”
楚怀渊咬牙:“你一走我就把他们通通杀了!”
岳晓夜一笑,伸手抚过垂到颊边的发丝轻轻掖到耳后,轻声却肯定地道:“你不会!”
然后她突然屈膝一礼,柔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楚王殿下,后会无期。”说完她转身就跑。
楚怀渊瞪着眼睛,张大嘴,呼叫声尚未出口。
一柄长剑突然凭空出现,好巧不巧的架在了岳晓夜刚刚转过身去的脖子上。
同时身后响起楚怀渊撕心裂肺的大喊:“住手!”
岳晓夜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那里,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她感觉到凌厉无匹的杀气,似乎能将她瞬间割成碎片,浑身的冷汗刹那间打透了衣襟。
轻薄锋利的锋刃轻轻在岳晓夜颈间滑动了一下,血顿时沁出皮肤,在光滑明亮的剑身上凝成一滴圆滚滚的血珠。
楚怀渊犹如被针刺了般瞳孔紧缩。
一个轻柔凉薄的声音贴着岳晓夜耳后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阿渊,这就你的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