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利出行。天气也是极好的,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凤韶一大清早便起身梳妆,整个唐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唐府门口更是围了众多百姓,慕家倒台后,朝中官臣大换血,可不论怎么换,始终是唐家一家独大,所以不免今日朝臣新贵都前来捧场。
“这场面可真大啊,皇室嫁公主也不过如此了吧!”
旁边的路人附和道:“那是啊,也不看看唐小姐是什么家世,父亲和兄长可都是大将军,嫂家还是丞相,人家嫁的又是王爷,那出嫁能不风光十足吗。你看,连誉阳长公主都亲自前来相送,哎可真是命好哟。”
围观的女子不由感叹道:“是啊,这北越的璟王殿下有钱有势不说,还长得那么俊朗,这唐家小姐真是有福气啊。”
一旁的女子不屑道:“那可不一定,璟王顶多是气宇不凡,他面上还顶个面具呢,谁知道面具下是什么可怖的疤痕。再说了,你瞧那璟王如此冷傲,唐家小姐嫁过去能有什么好。”
“你们快看!这聘礼可真是前所未见啊!”
“是啊是啊,你们快看,那个好像就是传说的血玉锦鲤!我可听说了,那璟王送了好多宝贝给唐家小姐,那些珠宝银两数不胜数不说,光是稀世珍宝和珍品古玩就不少!”
“看来北越国力富强是真的了,一个王爷娶亲都如此阔绰奢华。”
...
人声鼎沸中,璟王策马而来。
他一袭答晕喜红袍,袖口衣襟处镶秀着光亮华美的金丝祥云,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清清冷冷的神情在喜服的映耀下,逆着淡淡天光,清瘦挺拔,英俊夺目。
璟王的迎亲队伍到了唐府门口,只见唐锦华和尹霖还有一群要好的官家子弟在门口守着,璟王从马跃下,走到唐府门口,拱手道:“各位行个好,莫要为难我,我还着急见我娘子。”
众人相视一笑,唐锦华笑道:“哎好好好,我们不为难你,本来我们是准备了一大堆考题呢,你这想让我们轻易放你过关,总得用大红包堵住我们的嘴吧!”
璟王大笑一声,他身后的秦隐和扶沉随即将白花花的银两朝天一扔,周围的百姓没想到璟王出手如此阔绰,直接撒的真金白银,璟王趁乱从人群中挤进去,快步朝里走去。唐锦华等人本要去追,被秦隐和扶沉拦住,往他们的手里塞了大大的红包。
青桑掀起拖地的裙摆,易念搀扶着凤韶,走向那扇缓缓敞开的门。
在不远处的院口,是那个长身玉立等待她许久的男人,如此玉树临风,英俊偏偏。
可当步临风看见凤韶的那一刻,整个人彻底愣住,喉咙顷刻哽咽,竟连四肢百骸都麻木僵硬。
璟王紧紧抿住唇角,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流光溢彩的嫁衣,裙摆处镶嵌着孔雀羽毛,每一根都是鲜艳的色泽,裙身处还有点点而缀的明珠,折射在上面的光线熠熠生辉。摆袖处绣着并蒂莲花,衣襟中心嵌一颗色泽剔透的红宝石,垂下金丝缀流苏,光彩耀目。
她的三千青丝皆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凤凰六珠长步摇,明珠翠玉作底的凤冠,正中间镶嵌了一颗又大又圆的东海明珠,亦像是闪着微光,华丽雍容,如同明月升起在墨云之上。此刻的她不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红唇皓齿,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尤被红色的嫁衣衬托的更多了一层动人心魂的嫣红。
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绝色光芒,看得步临风呼吸一窒,好像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他眼底是浓烈的笑意与深情,他不再暴戾冷漠,他摘下这世间上所有的温柔,尽数装饰他的面孔,他不言不语,却胜似千言万语。他甘愿倾尽所有,摘星捧月,容她一世欢喜。
他最毓质风华,英朗潇洒,最令人不可自拔的模样,都在这一刻了。
凤韶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清风拂过吹落院内树枝上的花瓣,弥漫的花雨遮了她眼帘,她模糊不清,可他灿若桃李的脸刻进了她眼底。
她咧开嘴肆意而欢喜的笑着,珠帘垂落,摇曳过她精致风情的眉眼,笑软了步临风的心,更笑暖了他刀光剑影三十年的冰冷岁月。
当凤韶走到步临风的面前时,他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舍不得松开。
从凌晨唐府便开始忙碌准备,上下一片欢喜,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笑容。外面有父亲和大哥坐镇,内有唐夫人和尹鸢为她操持大小事宜。凤韶不止一次的恍惚,她甚至会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美好的一幕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而就是这只紧握着她的手,让她不畏前路艰险,也信心十足的走下去。
步临风带着凤韶到前厅拜别唐将军夫妇,待敬茶行礼后,唐将军和唐夫人站起来相送。
这嫁女儿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唐将军心里这样想。当初唐锦华娶亲时,他并未有什么感触,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是真正的长大了,可如今要嫁女儿的时候,他一想到女儿即将远嫁,却也是百感交集,不禁红了眼眶。
步临风扶着凤韶转身正要离开,只听唐夫人哽咽一声,叫道:“韶儿!”
凤韶微微动容,她缓缓转回身,慢慢的跪下行了叩拜大礼,鼻头一酸,说道:“女儿定会照顾好自己,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唐夫人强忍着不落眼泪,她连忙上前扶起凤韶,紧紧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啊。”
步临风见这样下去凤韶和唐夫人兴许都会感慨落泪,他连忙上前搂过凤韶,安抚道:“岳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韶儿。”
待步临风和凤韶转身离开之后,唐夫人才掩面而泣,满目的不舍。
外面人声鼎沸,可当凤韶顶着凤冠霞披走出来后,沸腾的喧闹声逐渐止息。
新娘子嫁衣如火,笑靥如花,明目生辉。
众人再去瞧那璟王殿下,他不是方才进府时的冷傲之态,眉眼间变得柔情百种,神采飞扬。
凤韶的身侧两旁,一边是步临风,一边是唐锦华,二人小心翼翼的扶她慢步走向花轿边。唐锦华紧紧握住她的手,感慨道:“韶儿太瘦了,等大哥再见你的时候,你定要胖乎些。”
凤韶听到唐锦华话语间有些许哽咽,她连忙作势要掀起盖头去看,惊的唐锦华连忙按住她的手,安抚道:“大哥没事,我家小妹长大了,去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等大哥有机会了定去看你。”
围观的女子看着凤韶被璟王和唐锦华左右相护,似众星捧月般,羡煞旁人。
凤韶被安稳的送进轿子里,只听外面有人高喊道:“喜成!起轿!”
步临风翻身上马,昂首挺胸,目光清澈,在队伍的头前,驾马悠悠离去。
十里红妆,喜庆欢闹,步临风在想,这样的好时光,若她在身旁,到白首,到苍老,到弥留,多么美好。
原来他如此迫不及待,要与一个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自此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心晤此间,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