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婚宴之后,安阳城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而官场政局就是如此,表面上越是平静,底下就越是暗潮汹涌。
在开春之际,皇室特意举办了一场游园会,因为是誉阳长公主亲自操办,唐家上下难得破例都前去了。
唐锦华早同尹昱朝和步临风下场赛试去了,唐锦丰混进公子哥的堆里吃吃喝喝,唐夫人这边带着尹念朝和凤韶落坐在誉阳公主的席位边。
一位夫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步入席间,凤韶转眼看向那两个身影,漫不经心的对尹念朝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尹念朝也顺势看去,她回想了一会,而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朱太傅的夫人和四姑娘吗。诶我记得上次朱二姑娘的婚事,她作为妹妹都没有出席,也是好像有段儿时间没出来了。”
话语间,朱夫人已经带着她的女儿走到了誉阳公主的席下,朱夫人行礼道:“见过誉阳长公主。”
朱夫人轻轻推了一把她的女儿,边道:“敛芳,快见过公主。誉阳公主,这是我的女儿敛芳,她总说想一睹公主的风采,这不,一过了及笄我便带她来拜见您了。”
朱敛芳微微垂着头上前行礼道:“敛芳拜见誉阳公主,公主金安。”
誉阳公主客套的笑了笑,淡淡回道:“嗯,长得如此标致,朱夫人有福气了。”
如此明显的刻意讨好明摆着朱夫人是要有事相求,尹念朝和凤韶对视一眼彼此会意一笑。尹念朝递给凤韶一块蜜饯,边低声讲道:“唉,朱夫人比去年春日时见着看起来老了不少,想来定是家事烦心吧。听说她的大女儿嫁给了齐国公的长子,那人也是个拈花惹草不消停的,朱三姑娘隔三差五就回娘家哭诉。朱夫人唯一的儿子也沉迷于玩乐赌钱,不学无术。眼看着朱二姑娘嫁了个金龟婿,她能不着急吗。”
这朱家的事凤韶也不太清楚,只是唐夫人和唐将军唠家常的时候她听了几句,朱家的大公子和二姑娘皆为先前已故的朱夫人所生,虽说现在的朱夫人上了位备受宠爱,可那两人毕竟是嫡出的长子娣女,朱太傅尤为重视,不然也不会将朱二姑娘引见给慕安,由此定下这门亲事。这两人倒也实在出息,一个科考中举,一个嫁入慕家,也难怪这边的朱夫人开始心急为自己的子女盘算了。
凤韶很认真的听着,边将视线投向那边的朱家母女,朱敛芳好像有几分怯懦,只是低着头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那样的温言软语,凤韶在一旁听见都觉得骨头酥了。誉阳公主接过她敬献的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朱夫人见此连忙笑着上前道:“敛芳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我们朱家都盼着她早日寻个好夫家。公主殿下慧眼识人,可否帮一帮敛芳。”
誉阳公主说道:“本公主乐意成人之美,不知朱家看中了哪位如意郎君?”
朱夫人大喜过望,答道:“是步侯爷。步侯爷年少有为,能耐更是不用说。步侯爷是公主殿下的外甥,所以我这老妇人便厚着脸来求公主殿下帮忙在中间牵个线,能成的话我们朱家什么都能答应。”
一语即出,誉阳公主一直维持的笑容也缓缓收起,唐夫人有些不悦的看向朱夫人,而尹念朝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凤韶的神情,而凤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容越发的深意。
誉阳公主若有所思的放下茶盏,片刻后转头对朱敛芳问道:“见过临风?”
朱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害羞的女儿,答道:“见过见过,步侯爷还夸敛芳长得秀气呢。”
尹念朝有些忍耐不住想要起身开口,凤韶按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誉阳公主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她也是完全没料到朱夫人想求的夫婿竟然会是步临风。若说这朱小姐好不好,姿容俊俏,貌美如花,规矩礼数也都可以,可誉阳公主本就是个强势的女人,朱敛芳这种类型的在她心里看来却是完全不配步临风的。
见誉阳公主久久没有回复,朱夫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开口时,恰好步临风唐锦华和尹昱朝一行人下场回来了。
誉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向步临风,对他招手道:“临风快来,我们正说你呢。”而一旁的朱小姐看见步临风大步朝她走去,她顿时脸颊绯红,笑着垂下头去。
凤韶忽然站起身要离开,步临风连忙上前拦道:“怎么了你,我一来你就走。”
凤韶淡漠的推开他的手,从始自终都没看他一眼,而后径自走向尹昱朝,开口道:“尹大哥,我想出去走走,尹大哥能不能陪我?”
尹昱朝看了一眼步临风,又看了一眼唐锦华,他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凤韶浅笑道:“那我们走吧。”
唐锦华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去,实在有些纳闷自家妹子怎么有些奇怪,他走到尹念朝身边低声询问道:“韶儿这是怎么了。”
尹念朝眼神看向朱夫人那边,对唐锦华示意了一下,唐锦华还是不明白,他有些发懵的挠了挠头。
步临风脸色慢慢沉下去,他握了握拳,随后转身朝誉阳公主走去。
凤韶和尹昱朝二人悠闲地漫步走到了后园,九曲回折的长廊,纵向延伸。园内青苔幽深,花草芬芳,不见半点冬日的萧瑟。
凤韶有些失神,越想越好笑,她一直以为步临风那样冷冰冰的不会有大家闺秀喜欢,没想到这不知不觉的都有人家的姑娘芳心暗许了。
“你好像很爱发呆沉思。”尹昱朝先开口道。
“还好吧。”她回神后看向尹昱朝,接着道:“尹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成婚啊?”
尹昱朝顿时眉头一皱,他道:“啧,我这陪你出来散步,你也不让我落个清闲。我在家中听我母亲天天念叨都够够的了,没想到到你这你也念。”
凤韶被逗的咧嘴一笑,她问道:“诶,那誉阳公主念叨你的时候,你怎么推脱的啊,教教我。”
尹昱朝回道:“嗯...我就跟母亲说,我有喜欢的女子了,这样我母亲还能少念叨我几句。”
凤韶点点头,笑道:“嗯,受教了,回去我也这样和我娘说。”
二人相识一眼,彼此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尹昱朝忽然站住脚步,凤韶一愣,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步临风面容冷淡的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凝着世间的煞气和狠气,好似让整个清然阁所有的温婉柔情都付之东流。
尹昱朝挑挑眉,对凤韶道:“啧啧,你瞧瞧他那样,总是气势汹汹的,到哪都是好像要吃人似的,啧啧啧。”
凤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又立刻正经了神色。尹昱朝见步临风抬步朝这边走来,他拍了拍凤韶的肩膀,说道:“灭掉他的怒气就靠你了,我可不想晚上和他出去用膳的时候再看着这副冰山脸,你上吧,我先撤了,回头给你带好吃的。”
凤韶笑了笑,步临风走了过来,他双眼紧盯着凤韶,开口道:“你是生我的气,还是生别人的气。”
她随口答道:“我没生气。”
步临风却很享受她看起来像是吃醋的样子,他方才在誉阳公主那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也见了朱敛芳。可他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留给她了,别人就算是再漂亮,在他心里也不及凤韶的千分之一。凤韶的漂亮,是特殊的漂亮,漂亮的特殊。她浑身都露着狠,像她皱眉,她抬眸,她勾起唇角,总让人感觉她浑身上下都藏着刀。可正是这样的她,才让他会慢慢沦陷。
他轻笑柔声道:“你很美。”
凤韶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道:“再美也没朱小姐美啊,朱小姐的确不错,是个可人儿,长的漂亮,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很配你。朱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你娶她......”
不等她说完,步临风直接拉起她的手,打断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凤韶佯怒地要甩开他的手,语气不悦的应道:“谁能弄明白你步侯爷的心意啊!”
“好啊,你不明白,那我趁这个机会去誉阳公主那请婚,也正好让那些官眷都看清我的心意。”他更近一步靠近她,轻笑说道:“你知道若是这样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步临风柔声道:“小没良心的,若不是在等你点头我早就去陛下那请婚了,你以为我不急吗?”
“唉,你什么时候能软弱一点呢?”步临风见她仍是冷着脸,无奈道,凤韶一愣,听他又道:“其实你不用这样一直强硬的,你...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凤韶沉吟了一会儿,她缓缓启口道:“我也曾软弱过,只有那个人在的时候,我才会有安全感,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护着我的。”
步临风以为那个人是慕安,他眼神黯了黯,还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沉声答道。
他一怔,听她继续道:“后来他不在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莽撞、任性、无知,那样软弱的我很难熬过那段时光,以至于我后来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血淋淋的教训。我无依无靠,只能自己闯过来,步侯爷从小便是人上人,不知道毫无对抗之力有多么艰辛,如果你自己软弱便是任人可欺。真的想报仇的话,就要变得比他们还厉害的人才行。”
“我怎么不知道。”他顿了顿,正色道:“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任人践踏。”
凤韶闻言仰头深深的看了步临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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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帘幕低垂,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她手中惦着一颗黑子,嘴边饶有笑意道:“大哥,你可又要输与我了。”
唐锦华打趣着回道:“你这似笑非笑又唬人的模样,倒真与那步临风神似。”
唐锦华怕她心情还没缓和过来,他也成了亲,夫妻和睦,朝堂官职安稳,没什么要忙的事了,便一有空就拉着她下棋品茗。唐锦华垂眸看了一眼棋盘,自知胜负已定,他也满不在意了,试探的开口道:“自从上次春日宴后,你这都多少日子不出这院子了,他步临风日日变着法来看我,他来看我能有什么事。”说到这,唐锦华抬头看了看凤韶的神情,只见她笑而不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又问道:“你心里…真就没个什么想法?”
凤韶轻轻落下一子,面色平淡地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唐锦华不由叹息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韶儿,我看得出来,临风他是真的喜欢你。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军中的时候更是日日在一起,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不瞒你说,一开始我也没当真,毕竟他从小就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有时我们大笑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我和昱朝还总说呢,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进的了他的心。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原来对于他来说也有一个例外,只要有你在的时候,他满眼都是你,我都觉得惊讶,在沙场上浴血厮杀的那个步侯爷,居然也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语罢之时,唐锦华抬头见凤韶有些失神,他连忙又作安慰道:“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官贵之中,步临风又喜欢你又是个稳妥可靠的人。不过没关系,若是我们韶儿就是不喜欢他,那便作罢,不论如何,我们韶儿必须得嫁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她心头一暖,官贵之家的子女,有哪个是能做主自己的婚姻的,可不论是唐将军还是唐夫人,还有她的大哥,都是事事以她为先,在乎她的感受。
凤韶回神后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输了。”
唐锦华一愣,随后猛的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吃的一个不落了。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棋子边道:“本来也是输的局。”
凤韶笑盈盈的朝他伸出手,说着:“答应我的彩头呢。”
唐锦华怎会不知,凤韶房里的宝物可比他那的多了去了,不说母亲总是把寻来最好的给她,就是每天递拜帖送的礼物,也够她放好几个库房的了。他这个妹子外面出了名的冷漠如冰,在家里其实他也很少见到她笑的样子,如今她能软下来真像个妹妹跟大哥撒娇,他也算是欣慰开心了。他拍了她的手掌,笑道:“给你给你,一会我就让他们取来给你。”
屋子里是十分温馨的气氛,阳光正好。
送走大哥后,凤韶慢步走回厅内,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旁。易念从外赶回来叫住凤韶,她快步走上前递出一枚信封,凤韶伸手接过,抽出信纸沉默阅读。片刻后,那张字迹不多的信被她用力捏在手心,攒成一团褶皱,她阖上眼眸,敛去那一丝波动。
又过了良久,她开口道:“告诉易晏,今夜就行动。”
易念这些时日看凤韶总是心神不宁,她便多嘴了一句道:“您最近状态不好,要不还是就我和易晏去吧。”
凤韶推开帘幕,神情平和道:“无碍,此人是扳倒恒王的重要人物,我要亲自去。”易念不敢回绝,只得应下,转身出去作准备。
厅堂里,只见棠木正为她准备茶叶,凤韶走到主位上坐下,笑着看向棠木,看了大一会,棠木才反应过来,她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凤韶莞尔一笑,说道:“青桑都同我说了,你那个远房表哥来安阳找你了。”
棠木瞪了一眼正偷笑的青桑,随即又害羞的低下头继续捣茶叶,回答道:“那…那是我表哥来探亲…”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已经派人去查探清楚了,你那表哥的确是个干净的底,也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你嫁给他,我也可以放心。”
棠木放下手中的木槌,垂头道:“姑娘!我不会嫁人的,我要跟着您,伺候您一辈子。”
凤韶抬手挥了一下示意棠木过去,棠木迈着碎步靠近凤韶,还是垂着头。她拉着棠木的手,开口道:“日子久了,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便把你当做我的朋友,而不是下人,所以更别提伺候一辈子的话。娘那边我已经都说好了,也要回了你的身契。我已经买下了安阳城郊外的一处庄子,有什么事你来找我也方便,到时你和你表哥去那好生过日子罢。”
棠木沉默了片刻,随后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她忽然跪下,感动的却不知何言以对,只拉着凤韶的手无声啜泣。
凤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傻棠木,又不是嫁人了就见不到了。我找人去择了个良辰吉日,看着四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啊我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凤韶抬头递给青桑一个眼神,青桑会意的上前扶起棠木,笑嘻嘻的说道:“棠木姐姐莫哭了,到时候我和姑娘还要去讨喜酒喝呢。”
凤韶笑吟吟的看着她们,易念此时走进来禀道:“姑娘,少夫人来了。”
棠木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退到一旁,凤韶从座上起身去迎,只见尹念朝眉欢眼笑的走了进来。她原以为是大哥没回去,尹念朝寻了来,便开口道:“嫂嫂怎么来了,大哥刚刚回去。”
尹念朝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回道:“我知道,我不是找他的,我呀是来看你的。”凤韶心下会意,她这对大哥大嫂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来陪着她。
“嫂嫂怎么笑的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喜事?”
尹念朝笑容愈发忍不住,她咧嘴一笑,凑到凤韶耳边说道:“我…我有了…”
凤韶惊喜的叫道:“呀!真的呀!这…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站着做什么,快,快坐下。”说着凤韶拉着尹念朝慢慢坐下,问道:“大哥和爹娘都知道了吗?”
尹念朝笑盈盈的回答道:“太医来把脉的时候,锦华就在我身边。今早请安的时候,跟父亲母亲也说了。”
凤韶连连点头,欣喜地看着尹念朝的腹部,说着:“你呀,就好好养胎,我小侄儿的用品我亲自去准备。”
“还早着呢,胎都还没坐稳,这么着急作甚。”
凤韶好奇又激动的轻抚着尹念朝的腹部,笑着回道:“自然是要早些做全准备的,我呀要把这安阳城最好的都给我的小外甥备上。”尹念朝笑眼看着凤韶,满心欢喜。
...
静夜时分,风吹雪片,雪花伴随着被吹落的梅瓣纷纷飘扬。
寂静的府内,连一盏灯都未点,章先生携带着箱子,匆匆忙忙的跑进夫人的卧房,急不可耐的说道:“快点啊!别带那些没用的了!”
章先生心急不安,在前厅来回走动。忽然,三个黑影缓缓逼近,惊的章先生手中的箱子掉落在地,发出声响。夫人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快步走出来边道:“老爷,我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语罢,她看到三个黑影,不禁一声尖叫,手中的包袱也掉了。
黑暗中的人顿了一下,悄然的寂静中,想起了两下突兀的轻笑声。凤韶走上前,拉下披风的帽子,露出面容,微笑道:“你好啊,章先生。”
章先生被凤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震慑,惊慌的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便瘫坐在木椅上。他的夫人反应过来时要带着女儿跑走,被易念拦住去路。
凤韶开口道:“章先生,我无意为难你,你告诉我恒王的账薄在哪,我便放了你一家。”步临风给她吴启的招供上,就有关这个章先生,他管理着恒王手下的账簿,包括恒王贪污的一笔笔记录,以及帮恒王做的假账。
章先生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高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凤韶沉声道:“我耐心有限,好好问你的时候你最好是好好回答,若是你惹恼了我,我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声音冷了几分,又问了一遍:“账薄在哪?”
章先生沉默片刻,似在思量,额头上已明显出了许多冷汗,他还是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凤韶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章先生,随后看向易念,易念会意的拉走章先生的女儿,章先生要起身阻拦,易晏立即按住他,章先生无力反抗,只得无助的祈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的女儿吧!她才十岁啊!”
易念举起匕首,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凤韶将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在章先生左侧的桌上,冷声道:“我现在问你第二遍,你不告诉我,我割的是你女儿的头发,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若是还不说,那放在你面前的就是你女儿手指。”
章先生左右为难,再看向女儿无辜又受到惊吓的双眸,急的掉出眼泪,凤韶毫无动容的又问道:“账薄在哪?”
良久,章先生沉重的闭上双眼,颤抖的回答道:“在泰安…我给了我的一个亲戚。”
凤韶不作片刻停留,利落转身离去,吩咐道:“易晏,你护送他们回白楼,好加看管。”易晏跟了她那么久,好像今天他才知道凤韶的狠,不在于出手狠辣,是几乎没有情绪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