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唐婉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人已经走了。谁知转头一看,吴敬昂着脑袋,冲着天上发笑呢,正好一束月光照在他脸上,场面让人发憷。
“你对着天上傻笑什么。”唐婉没好气的凶了他,见他终于回神,于是也走过来,顺着他方才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哇,今天怎么这么多星星,诶,月亮哪去了?”
“是呀,有星无月,看来又是一个大晴天。”吴敬笑着答她的话,又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该回去了,你早些睡吧,等我的好消息。”
可是怎么睡得着呢,等吴敬一走,唐婉拉着玥儿,二人立即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潜到钟府里去。
她总要亲眼看看吧,纵然澜姐姐成了柳家妇,那也不能代表整个钟家,她并不相信钟伯伯真的会参与这样的事。
外头刚刚打了更,约莫已经子时三更了,钟伯伯书房里的煤油灯一直亮着,窗纸上印出两个人影,不知在说些什么。
唐婉刚想要靠近,不料身后突然冲出一人,玥儿立马挡了过去。双方都小心翼翼着,没敢闹出动静,两三招之下,那人败下阵来。
“唐姐姐,是我,是我,”死命挣开玥儿钳制着他的手臂,钟阔小声朝唐婉喊道。
忙让玥儿放了人,唐婉狐疑的盯着玥儿,这丫头眼力好,不应该没看出打的人是钟阔啊。
“娘子,天色太暗了,他一下冲过来,婢子以为他是冲您来的,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玥儿沉着解释着,看清了又怎样,皮糙肉厚,三两拳又打不坏他。
钟阔也不计较,玥儿刚才也没用多大的力,于他而言,就当是挠了几下痒痒,只不过是拿了刀子挠的罢了。
“唐姐姐,你们半夜三更,跑到我家书房来做什么啊?”钟阔眨着大眼睛,既然遇见了,这热闹他当然得凑一凑。
“你管我呢,大晚上你不睡觉又是要溜出去吧?”唐婉作势又要打他,唬得半大小伙子连忙抱头鼠窜。
钟阔急得都要哭了,偏偏对面是两个打不过的女人,屋里还有个不能惹的,“唉,不是,你怎么不讲理啊,这是我家!”
“正因为是你家,所以才要打你呢,这么晚你还在街上乱晃,不是我们将你提回来,你小子还想钻到哪里去。”唐婉说着,声音刻意加大了几分,想要引得屋里的人出来。
效果显然不错,钟伯伯听到自家儿子鬼哭狼嚎,又有唐婉在外头骂人,登时就开了门出来,先将钟阔擒住了。
“婉儿啊,你这是,这小混蛋又惹祸了?”不用想,摆明了他儿子又干了什么混事。
可是,钟刺史平日断案如神,这回也是被唐婉蒙蔽,他儿子还真是个路过背锅的。可谁让他自己要往这撞呢,反正他也是想要溜出去的,就当提前挨罚了。
钟伯伯对他这儿子,向来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一看这情景,那是问都不用问,立马就让管家去取他那根木棍子。
木棍子取来,饶是钟阔在那哭爹喊娘的求饶,钟刺史这般公正严明的人,那也是毫不为其所动,当场就要给他来个家法伺候。
钟家书房,是难得的半夜还能热闹一回,也是钟阔自己不晓得立威。换了别家,少主子挨打,有几个脑袋多的敢凑上去瞧热闹,就只有钟阔这个平日里同他们打成一片的,没心眼,你就是这时候帮着骂他两句,他明日也不见得能想起来。
是以,一听阿郎今日要拿出家法,那没睡下的都有意无意跑了来,就连刚躺下还没睡着的,也是立马爬来看上两眼再钻被窝。
众目睽睽之下,钟阔跪在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朝唐婉投去的眼光,简直能迸发出火来。我喊你一声姐姐,你却陷害我挨家法,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唐婉却无心顾他,啧,不就是挨顿棍子嘛,钟伯伯她还不清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是打他一晚上,这屁股也不见得能破个皮。就是,场面不大好看,无碍无碍,左右你也没个威信可言。
最多不过,事后补偿你一顿大餐,那你还不是要生龙活虎来赴宴,喝得高高兴兴回家去的。
她一直盯着的,是书房那道门,外头都这么热闹了,里头那位,还能沉得住气不出来?
果然,钟伯伯手里这棍子还是没能落到钟阔的屁股上去,半空中就给拦下了,钟夫人在屋里憋不住了吧,看到宝贝儿子要挨打,怎么能不来拦上一拦。
唐婉瞧着她出现,可别提多高兴了,是她就好,是她就好。
“哎呀,钟阔,我想起来,刚才在街上,遇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在追着什么人呢,玥儿,你有没有看清呐,钟家小郎君追的是个什么人啊?”
玥儿会意,配合着演完这出戏,“哦,对啊,娘子,婢子也想起来了,小郎君正在追人呢。长相看不大清了,只是那人穿得一身黑,莫不是那江洋大盗惯常的装束?”
“对对对,好像是,诶,钟阔,这么说,你刚才可是在做好事了。”说着,还在身上四处摸了两下,“坏了,玥儿,我身上这钱袋子怎么不见了,那人还撞了我一下,难不成,是他给偷走了?”
“不会吧,娘子,哎呀,那可不好,您每日出门,可是都要带二十两银子在身上。正好今日一文也没花,这下,全都给那小贼偷去了。”
“玥儿,这么说,那钟阔方才,可不是在帮我们追那小贼。哪晓得我一时手快,见他大晚上还没归家,就把他带回来了,这下,不但冤枉了好人,还白白丢了二十两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这闹剧竟是给圆了回来,钟夫人赶忙将她那宝贝儿子扶起来,没好气的冲唐婉说道,“婉儿啊,不是伯母说你,这么大人了,也得要稳重些。我们家阔儿好意帮你追贼,怎么你反倒冤枉起他来了,这以后,他还敢不敢做好人好事了。”
又瞪了眼自己丈夫,叫你听风就是雨,不相信你儿子,这下好了,你儿子好不容易做回好事,还差点挨了打。当着大家的面,我就不骂你了,待会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钟刺史是一个头两个大,上下审视着他这小儿子,怎么他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这家伙还能当回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