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些人追杀许大的原因,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想清楚要不要说实话,否则,我绝不会再帮你们。”
“唐姑娘都知道了?”许二娘子抓着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最终还是屈从了内心,“哎...也好,故事说来有些长,请姑娘耐着性子听听吧,听完你就全明白了。”
“这些事也是在我过门后听公爹说起的,三十年前,锦州许氏一族族长病故,族长稚子年幼,族里便有人生了异心,想要夺去他们这房世袭的族长之位。族长夫人护着儿子从争夺中逃了出来,自己却染上大病,不得救治,随她丈夫去了,临终前,她将小儿托付给了一位过路的商人。”
“那商人心善,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些小买卖糊口,家中其实也不富裕。他将那小孩带回了蜀州,原想同自家孩子做个伴,也不过多张嘴吃饭的事。可他夫人坚决不同意那小儿进门,扬言若是他敢踏进半步,就让商人自己也滚出家门。商人是蜀地典型的耙耳朵,家里其实是夫人最大,夫人不应允,他实在做不了主。”
“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带着小儿四处问询,看看有没有人家想要儿子的,若是能遇上个富裕些的,也算对她娘有个交代。可那年,蜀州城闹饥荒,庄稼收成少得可怜,百姓哪有闲钱再去养个外人,两人一路走出近二十里,也没找到那样的人家。”
“眼见得再往前就要进山了,四周荒不见人,商人带着小儿只好原路返回。就在回程路上没多远,听到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人数还不少,商人觉着有望,忙朝那走去。”
“近了才看清,那里其实是间染坊,此时坊门开着,有不少孩童在那相互追逐着。二人的到来引起里头大人的注意,立时就有人出来,问商人有何事,商人将那小儿的情况一说。果然,那人告诉他,他们这正好在收学徒,都是这般大小的孩子被送来的,那孩子自己也答应了,商人便将他留在那,好歹能学门手艺,又将身上仅有的二两碎银子全都给了他。”
“商人回去后,同他夫人说起此事,夫人这时也发觉自己做得太过分,从商人那得知小孩的容身所在,时不时也会去给他送些衣裳吃食去,夫妻两个就这么一直接济着,直到小孩长大,留在染坊里做了师傅。”
“当初赶走他的许家人不知道,小孩身上一直带着许家最大的秘密,这秘密就藏在他爹亲手给做的那个破木偶里,连小孩自己都不清楚。若不是偶然间木偶被他徒弟撞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从里头滚出一个小木珠子来,小孩怎么也想不到,爹为何要藏起这珠子。”
“这小孩后来成了家,自己学着做起来生意,靠着打小练出的本事,生意越做越好,成了蜀州城里可以和田家同台对擂的布匹商人。尽管他依然没弄懂木珠子中的奥秘,但这珠子始终被他好生收着,作为爹留给他的念想。”
“到我过门时,当着我们所有的人面,公爹拿出这珠子来,说了这样的故事,然后把珠子给了大哥,告诉他们兄弟两个,要齐心协力,把许家发扬光大,以后若是可以,一定要把许家的老宅给买回来,一直到这时,我们都不知道这珠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三年前,大哥头一回遇刺的那天,许贵把他救回来后,我们其实都知道的。只是,当时我们都没弄清那些人的意图,大哥觉得那些人是冲他去的,为了不拖累我们全家,他执意要搬出去住,我们不肯,他便自己偷偷跑了。”
“大哥躲出去后,很长时间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兄弟瞒着我们,一直暗中有来往的。大哥在年前告知相公,他查到了一些眉目,要相公再等等,年后他就能归家。可一直等到年后,也不见大哥回来,相公那段时间郁郁沉沉,现在想来,是忧心大哥所致。”
“直到再接到大哥来信,便是相公临出门前几日的事了,奇怪的是,大哥这回不知为何,接连写了两封回来。一封是给了相公,要他去成都府,另一封,却到了我手上,信中提到要把那木珠子给相公一并带出来,我直接把信给了相公,那木珠子就在我的梳妆盒子里放着,是大哥送来给相公保管的,一直放在我那。”
“这不可能,什么信?”许大如今伤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己做些家务,方才就是王大牛兄弟俩带他去帮着晒些山货,让他们女孩子自己说会话。说是帮忙,兄弟俩并不让他动手,许大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只好又一人回来了,正巧就听去了大半。
若是一开始唐婉就想知道这些,许大肯定不会如实相告,可现在,他很清楚唐婉是真心帮助自己的,既然二娘想说,不如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吧。
听到二娘说自己给她也送了信,许大实在忍不住了,他压根就没写过这样的信啊!
“大伯子,”许二娘子听到声音,惊了一跳,面上有些羞愧,“唐姑娘她不是外人,我想着,要是她知道得多些,才好帮我们不是。”
许大却不在意这事,“你说我给你也送了信,这怎么可能,我向来只跟二弟联系,又何须给你送信?二娘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啊?”许二娘子又是一惊,“大伯子你没送信,可,那署名是你的不会错啊,相公看过字迹,也说是你的,那木珠子我特意让他放得不那么起眼,藏好些给你带去的。诺,就是这个。”将木珠子往前递了递。
许大盯着木珠看了好半天,心里一万个不对劲,“所以,有人冒充我给你送信,要二弟带着木珠子一块出来,之后二弟不见了,木珠子却还在?”
唐婉觉得她好像就要抓住什么了,只是灵光一现,恍恍惚惚又什么都没想起。
“二位,听我一句,你们这事,我如今已经全知道了,现在关键就在于送信的人,还有木珠子的真实含义。我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到这吧,你们好些休息,剩下的我来安排,改日再来看你们。”
唐婉听完这故事,脑子里那是乱得不能再乱,这好端端的,牵扯出一大堆来,不行不行,我可得好好吃一顿补补,否则哪里理得清这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