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马车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清乐一接到消息就先过去了,让唐婉不用急,慢慢来便是。唐婉也想慢慢来,可拗不过玥儿这小丫头看热闹心切,囫囵给自己收拾两下,便扯着她上了马车。
手里抓着玥儿买来的胡饼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小丫头最近是越发的胆大了,简直没拿自己当主子啊。
也只敢在心里说几句,毕竟对玥儿的忠心,唐婉还是十分有数的,这话要是说了怕小丫头寒心,何况能看到她每日风风火火的样子,自己也乐在其中。
就是她一人忙活就好,别每次都扯着自己就更合意了。
传话的小厮只对清乐说完个大概,两人就先走了,清乐也只交待了让唐婉去李府,是以李府究竟出了什么事,到目前为止她是一无所知。
马车刚一挺稳,就有人带着唐婉直奔主屋,路上唐婉大致了解了一下,原是李大夫人昨夜险些遇刺了。
现在正请了大夫替她号脉,万幸的是,昨夜里刺客尚未得手,就被府里的丫鬟发现了,是以大夫人现在虽然神色不太好,但身上并未受伤,只是那名丫鬟被刺客一刀砍中,伤及要害,怕是活不成了。
虽然自己没受伤,可被人迷晕,任人宰割的滋味不好受。且自己的心腹受了重伤,请来的大夫都道无能为力,大夫人又恨又怕,连带着对清乐都没什么好脸色。说他占着神探的名头,其实也只会些屈打成招屈打成招的手段,放任真凶逍遥法外。
被大夫人冷嘲热讽了一通,清乐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李刺史面上挂不住,出声斥责了几句,却也说着让清乐赶紧破案。这是心里也对清乐的本事怀疑上了。
趁着没人,唐婉悄悄问清乐:“师父,现在怎么办?”
清乐看着唐婉,似笑非笑,唐婉立马领会过来,“我的意思是,大师兄,抱歉,叫的顺口了,一时没改过来。”
“就叫师父吧。”
唐婉不解。昨儿不是自己跑来认了大师兄吗,怎地又让叫师父,想占人便宜?
清乐解释道,“如今外间都知道你是我徒弟,况且我本就要叫你功夫,就叫师父吧。至于大师兄,你我心知就好。”
“是。”理是这么个理,可怎么就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接下来,还需要你来配合,”清乐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是说刺客受了伤么,稍后我让使君下令,将府里的人都集中在一处,我负责审人。你和你那丫头,负责去他们屋里搜物证。”
“师父也怀疑刺客就是府里的人?”
“不是怀疑,是肯定。”
“小青昨日投案,消息一直封锁着的,且刚好趁着屋里没有其他人到时候对大夫人下手,若是外头的人,需要更长的时间作部署,动作没这么快。”
“小青这案子还没结,刺客这么急着要在昨夜下手,要么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么,他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小青减轻嫌疑。”
听到要将府里所有人集中起来,李刺史有些不满,这么做无疑会影响府里的正常运作,但一想到刺客如此猖狂,到底还是应允了。
与此同时,唐婉和玥儿一路,领着刺史和李大娘子各自的两位心腹,一行六人,风风火火的冲来冲去,对府里一一搜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府里众人越来越急躁起来。这么匆匆忙忙一句话,就要府里两三百人都停下手头的事,站在这院子里。人来了,该配合的都配合了,可这要他们来的人,却也不说话,只是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盯着人看上一会,再走到下一人面前。
如此来回两三次了,下人们不敢多言,可这些当主子的,身娇肉贵,哪里站过这么久,能忍上半炷香,那给的面子已经顶天了。
此时都忍不住喧哗起来,除了大房的人,事情出在他们房里,个个都积极配合,虽有不满,倒是没有出声,叫得最厉害的,就数二房的。
二房的当家娘子,向来是个大喇叭。她出身武将世家,家中管教不甚严,与二老爷结亲,那也是妥妥的一门政治联姻。两人感情不深,倒是一直也相安无事。平日里最爱话家常,她性子爽朗,最好交友。
此时一有人出头,大家也都忍不住了,抗议的声音大了,李刺史也对清乐说:“虽不知清乐公子此举为何,只是我这几个弟弟弟媳身子怕是顶不住,说到底,事情也是出在大房,不若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既然李刺史发话,那清乐自然遵从。”估摸着唐婉那边应是搜得差不多了,清乐答道。
至于唐婉,方才她就猜测这些个主子们,身子娇些,怕是撑不了多久,她自然是先从主人房里开始搜的。
叮嘱了玥儿重点要搜的地方和物件,两个人马不停蹄的开始翻找,至于那四人,被派过来最大的目的其实是监视自己的行动,她并没指望能有多大的帮助。
事情虽出在大房,可大房人口简单,刺客不大可能是大房的人。找完了主人的屋子,唐婉决定从二房开始,对其他三房的屋子重点排查,其次是大房和下人房。
一番搜索下来,只剩下大房和下人房没搜了,没想到竟是自己猜错了,什么都没发现。
不多时,却在大郎君床底下搜出一套夜行衣,唐婉一瞬间还以为是场弑母大戏,正要为自己即将揭晓一场大型宗族内斗拍手叫绝。展开却发现不对,比量着大小,这应是女子或者身材矮小的男子所穿,大郎君的身高明显还算挺拔。
但好歹也是个可疑之物,就且先拿上吧。
搜完大房其他屋子,最后才是主屋,毕竟主屋确实不太可疑,只是为防万一,还是要搜一下。
果然是没什么好搜的,一连跑了这么多间,终于是搜完了,一群人才回到前厅外的院子,将夜行衣拿出来。
听到衣服是从大郎君屋里搜出来的,大娘子脸色一变,直瞪着李大郎,李大郎“扑通”一下跪在双亲面前,忙呼冤枉。
唐婉的话被打断,看着李大郎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才不慌不忙提出疑点,这套衣裳,与他着实配不上,是以因是女子或者身材矮小的男子所穿的,大郎君不必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