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男子走了出来,里头的人将他送至门外,男子又嘱托了几句,才转身朝来时方向离开。
这下正好面对着听雨阁,唐婉看着他从远到近,不急不缓的走来,终于,相隔十米左右,认出人来。
就连玥儿也大吃一惊,“娘子,这人不是客栈里的小二哥吗?”
是啊,唐婉满脸疑惑,喜子怎么会在这?看房才屋里人的态度,还对他十分恭敬,这是为何?吴敬说的与客栈一案有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场好戏,也并不精彩呐。
吴敬并未急着开口替主仆二人解惑,等到喜子走远了,才抿了口茶,“既然认出来了,想必你也晓得,我让你看的,就是客栈里的小二——喜子。”
“还不明白?好吧,听我给你分析。首先,是喜子出现的时机。他是三月前加入客栈,填补丘二的空缺的,许二失踪那晚,正好是他值夜。其次,喜子说自己是本地人,家就在城中,但客栈里的人,包括薛掌柜在内,其实都没去过他家。最后,尽管他特意掩盖,但只要说话时,仍不免带着些别处的口音,对此,他告诉其他人,因他娘是蜀州人,是以他自小口音受其影响。”
话毕,唐婉顺着他说的三点想了想,似乎脑中有些光点一闪而过,但又没能抓住,只好抬头望着吴敬,期待他再说些什么。
吴敬不想扫她的兴,也真的继续开口,“吴某人在城里别的不多,但朋友还是不缺的。昨日同你分别之时,做错了事,惹得你生气,某心里过意不去,自然想弥补一二。想到你最近都在忙着客栈的案子,因此便找了些朋友帮忙。果然,凌晨时分就有了消息,去查客栈的人来信告诉我,他发现喜子有些异常。某担心贸然将你带来,万一是个乌龙,那你岂不更要埋怨于某。因此,某干脆亲自跟了喜子一上午,终于跟着他来到这间院子,这才敢去给你递消息。”
倒是将他的做的事都解释清楚了,只不提喜子同案件的关系。“其余的就不必多言了,如今我人也来了,喜子我也见着了,就算那人对他的态度不一般,但同案件到底有何干系?”
“是,正要说到了。”吴敬心里感叹,小娘子还真是无情,为了这案子,自己一整夜没睡,刚想多说几句替自己邀邀功,谁知人家压根不领情。
“光凭这个当然不够,接下来,就请婉儿移步,容某为你揭示这第二层干系。”
到了这份上,唐婉不由得不信了,自然跟着吴敬出了听雨阁,却是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若是换了清乐,唐婉定会叫他先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了再跟他同去,但今日这人是吴敬。唐婉同他并不熟络,尽管他要卖关子,但既然是来帮她的,容忍他几分也无妨。
几人到小院前驻足,屋里的人早就透过篱笆墙见到有人到来,抢先开了门等候。
见打头的是吴敬,那人朝他行了礼,“吴二郎,小的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去做了。”
吴敬点头,跟着他率先进去,唐婉随后,门一关上,那人就急迫起来。
“吴二郎,你让小的对我家郎君说的话,小的都一字不差的照说了。是你说这样可以帮我家郎君渡过难关的,不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我吴某人既然说了要帮,那自然是已经有了对策。你看,人我都带来了,就是这位小娘子,她可是如今唯一能帮你家郎君的人了。”
那人一听,恨不得就要跪倒在唐婉面前,玥儿赶忙将他拦住。
知道主仆二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吴敬叫那人把事情从头说一遍。
那人应了声是,“小的名叫许贵,原是蜀州许家的管家,我家郎君,便是许家老大许琅。我们许家,世代做着布匹生意。三年前,郎君偶得了两个染布方子,经过尝试后,发现那两张方子染出的布经久不褪。郎君大喜,以为老天眷顾,正要吩咐下去,让许家的布坊都按着方子大批量染布。”
“却不想,那方子引来的祸患远比利益大得多。一日夜里,我外出归来,偶然撞见郎君浑身是血的躺在屋外。我靠近时,郎君尚且清醒,叮嘱我千万不要惊扰家人,我便雇了马车将他送去医馆救治。在医馆一连躺了数日,郎君伤情才有所好转,小的一再追问下,郎君才坦言,他已经不是第一回遭人暗杀。上一次,因着同行的还有商会几位友人,那拨人并未得手,郎君也没想到是冲他来的。这一回,他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身上挨了数刀,但那些人似乎并非想要他性命,刀刀避开要害,见他倒下便停手离开。”
“小的一听,心里自然害怕,劝郎君去报官为上,但郎君却不这么想。一来,郎君平日里为人和善,不可能同人交恶,这些人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二来,他才刚得了两张染方,眼看许家生意就要更上层楼,此时若是报官,官府一来,牵连甚广,生意必会受其影响。郎君执意如此,小的也不好强求,事实上,因为他一连数日不归家,许家上下为了找他,早已乱成一团。但小的听命于郎君,并未透露他的行踪。而且,郎君还让我给他在郊外置了座宅子,那架势,分明是为了不牵扯许家其他人,打算在外头独自避过风头。”
“我们都已经十分小心,就连置办宅子,用的也是假名。平日里郎君甚少出,每隔两日,我就会去那看他,他需要的东西,都由我买了送去。除此之外,只有医馆的大夫会去换药。本以为已经藏得很隐秘,却不想,那伙人找不到郎君,就盯上了许家其他人,或许是我的举动引起他们怀疑,那些人竟跟踪了我,就这样,这一回,成了我亲自把他们引去刺杀郎君。他们下手又快又狠,像是受过训练的,虽然有我挡着,但郎君还是中了刀。他们依然没要我俩性命,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馆的床上躺了三日,幸好,郎君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