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换画的目的,但是,我能肯定,咱们上回来,这里挂着的肯定是原来的那一幅,而这幅画,则是在我们离开后才挂上的。总之,画咱们就先别动,等会跟师傅也说一声,就让换画的以为还没人发现,别打草惊蛇了就行。”
父女俩将画作了个隐蔽的记号,又挂回原位,确定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变动,这才去刘大官人那归还钥匙。
刘大官人屋前的小巷子里,开了好些苍蝇小馆,每家馆子都有自己的招牌,从外头路过,香气勾人得很。因此此时虽没到饭点,但也有不少人在里头吃些点心小食什么的。
先前急着下楼跟小二哥对峙,唐婉只囫囵扒了两口饭,这会儿闻着从小馆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就被勾了出来。
唐婉看了看唐鹤天,正要开口,唐鹤天就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婉儿啊,跑了一下午了,累不累啊?不如进去歇歇脚?”
唐婉欣然同意,父女俩高高兴兴的进了家冒菜馆子,只有玥儿没回过神来,咱们从客栈出来,两三步路就到了这儿,现在最多也就过了半个时辰,怎的就累了?老爷这体力不如从前啊!但是,看在吃的份上,玥儿当然是跟紧了步子的。
要说这巷子里,尽管各家有各家的特色,但香味最足的还属这家冒菜馆子。
无他,就是这股麻辣鲜香的劲儿,锦州人就好这口,是以,还真是这家馆子的客人比旁边几家多得多。
这冒菜做法说来简单,相比起卤味也更省事,各色药材往里头一放,想吃的什么煮什么,又便捷又省时。但对于要放的药材,就各有见地了,一百个厨子做出来就有一百种滋味,不过,无论其他药材增加减少的,放一把上好的藤椒锦州人肯定是不会忘。
就像今日这家馆子一样,锦州当地的苍蝇馆子大多都开在小巷里,若不是特意找来的回头客,外地人想要找着可得费一番工夫。但,在锦州,这样的苍蝇馆子那是遍地开花,就是最冷清的那一家,你进去点上一两个菜,味道也不会差得离谱。
是以,唐婉平日也并未刻意去寻过哪家小馆子,都是循着味儿上门。例如今日,就是碰巧从刘老爷这出来,被这家冒菜馆子飘来的香味勾了魂,若不进来尝一尝,怕是好几日都会心心念念着。
这也是一场缘分了,就像上一回,也是父女俩一道过来,却正好在刘老爷那吃了不少点心,手上还提溜了一大盒子,肚子一饱,香气闻来也就没那么馋人。
说话间,就有店小二引着三人落座,别看这馆子外头小,其实里间也是能摆上好几张大桌子的,当然雅间就别想了,反正当朝民风开放,锦州人也是不分男女老少,个个豪爽得很,也就没那些个讲究。眼下就正好还空了一张小圆桌子,三人一坐好,这馆子也就满客了。
不过,别担心,冒菜嘛,那是现吃现做,片刻间就能上桌,食客们只要不是那等喝上两口黄汤就摆起龙门阵的,那空出桌子的效率也就快得很。
三个人点了十好几样,煮成一大锅端上来,有荤有素有主食,再一人来上一碗冰镇过的红糖冰粉,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此时,旁边一大桌子六七个男客酒足饭饱,一边喊着小二一边起身准备结账。其中一人大约是喝得有些醉了,起身时动静有些大,没留意袖口被压在桌上,猛地起身却带落一个酒坛子。
“咵嚓”一声,酒坛子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其中两块小的一下就溅到了唐婉脚边。那还得了,若是溅到姑娘脚背上,岂不就是一条大口子,玥儿护主心切,就要上前理论。
没等唐婉阻拦,扶着那人的同伴就替他道歉,唐婉想着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便冲玥儿摆摆手,这事也就这么算了。玥儿不甘心,只好狠狠地瞪那人几眼,还是依言坐了回来。
看在美食的份上,唐婉心情好得很,不过是溅到脚边的碎片罢了,那是压根没往心上去,一双筷子朝桌子中间的大锅里夹个不停。
只是说来也巧了,最近跟岭南颇为有缘啊,走哪都能遇上,唐婉小声嘀咕了两句。
父女俩饱食了一顿,那是开开心心地回到天机阁,清乐却在傍晚时分才回来,看得出忙了一整日,他也累得不轻,就连一身青衣今日也添了几道褶皱,这是往常从没有的。
一瞧他这模样,唐婉就知道八成是没找到人,果然,就听清乐说,“今日借了一百府兵,把锦州城翻了个遍,所有留胡子有岭南口音的男子都抓来了,约莫有二三十人,今儿还只审了十人,剩下的等明日再审。”
“那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没审吗?”唐婉问道,“说不定就在剩下那些人里呢,师傅怎的就灰心了?”
清乐却摇摇头,又叹气,“剩下的人里八成也是没有的。”
“为何?”
“若换做你是那人,昨夜里你不得已要跟郑秋霜合作,所以让她看去了你的样貌。你会以真面目去见她吗?或者说,你会让她看见你的真面目吗?”
唐婉一想,有理啊,“应该不会,郑秋霜这人虽然看着好糊弄,但是不得不防,虽然我绑了她相公,但若是她并未真心与我合作,多半会选择报官,这时候让她记住我的长相是不明智的。”
“是,”清乐认可的点点头,“所以你看,那人明知我们等他自投罗网,却还敢上门,且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许琅和郑秋霜,不论用的什么方法,显然是个有本事的,他没那么蠢。”
“但是师傅,就算模样变了,但是我们不也还握着一条线索么?郑秋霜说他讲话带有岭南口音,这一点不容易改变,一个人从小在哪里长大,说话都会带有那里的口音,这一点,岭南那边的人尤为明显。”
“这倒是不错。只是,光知道他的岭南人还不够,来锦州的岭南人可不算少,总不能一个个全都抓了吧?那样别说要抓到猴年马月去,怕是那人早就逃了,哪还等我们找上门。”
可不就是这样么,所以啊,唐婉挠了挠脑袋,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