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被张帆将到这儿,也只能应付几句了:“咱们几个都是发小,经受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为祖国的解放和经济建设我们也算是付出了不少,现在咱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干的都不错。我和张帆还在服役,将来什么时间转业,转业以后干什么,这些我没考虑,相信张帆也没考虑。我俩的姻缘也不是什么秘密,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是这么多年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形成的,是不是张帆。”
张帆把头一歪:“别打岔,说那些难听的话,客套话尽量少说。具体今后怎么发展我还没想好呢。”
金环一看,给石柱和小宝使个眼色,说:“这样吧,你们俩单独谈谈,咱们几个回避一下,好不好。”说完几个快速地退了出去。
这时,屋里只剩下李扬和张帆了,俩人谁也没说话,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眼含泪珠的张帆突然抱住李扬,失声哭了起来,如雨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湿透了李扬厚厚的棉衣。“别这样,让人看到不好。”李扬安慰了一句。张帆根本没理会这些,嘴上嘟囔着:“分开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很长时间感觉自己好孤独,但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诗人都是孤独的。又一想,自己虽然爱写诗,但不是诗人,充其量算是个诗词爱好者。我虽算不上超脱世俗之人,但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女人或者正直的军人,谁没有七情六欲,谁不想自己心上的人?也许是离家太久了,太远了,好几年没见到你,也没跟家人好好地呆会儿,心里难免有些伤感。”面对同样泪洒前襟的李扬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去过边疆吗?”
“边疆太远了,我没去过,是像传说的那样好吗?”李扬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道。
“边疆是个好地方,特别是我们驻防的云山脚下,白色、黄色、绿色层次分明,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哎,李扬,你还记得柳宗元有一首描写孤独绝境的那首诗吗?”
“哪首诗?我知道你酷爱写诗,所以你对诗很敏感。”
“记得不太准了,大概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说心里话,现在我呆着的地方真好似千山鸟飞绝,万径人无踪。而在我的心底却隐藏着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一片忧郁!很长时间我好像徘徊在一片孤岛荒野中,独自迎接着冬日暮雪的飘逝!”
“你说的也太忧郁了,深处边疆并人迹罕至的地方肯定很孤独,我非常理解你。”这时,李扬的脸轻轻地贴在了张帆的长发上,接着说:“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确实难为你了,不行就回来吧。”
张帆很为难:“我们单位刚改制,虽然还是部队编制,但它的工作内容完全变了,一切都要从头干起,刚有点儿眉目就要求转业,不太合适,有好多工作都是我亲自办的,一旦离开,不但工作要受损失,从我内心来说,我也不愿意现在就回来,”她停了一会儿,看着李扬说出了心底的话:“说真话,我恨不得现在就结婚,依偎在你那宽厚的胸前。下班后俩人共同下厨房,做可口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听你讲儿时的故事和部队上的趣事儿。”张帆没说完,李扬接上了话茬儿:“将来你再给我生个胖小子,整天活蹦乱跳地围在咱们身边,那该是多幸福呀。”
“想什么呢,我跟你说吧,这一切的一切,目前还是幻想,还不是过这种生活的时候,我想了只要俩人有缘,就是再过五十年也会结合在一起的。”
“咱俩现在都是军人,结婚是要经上级批准的。有句老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个命令就得开拔。我同意你的看法,过几年再说吧,有情人终成眷属。”
由于回家乘坐的火车时间到了,敲门声打断了李扬和张帆的缠绵,俩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请进。”金环推门进来了。
“金环呀,火车到点儿了吗?”
金环不情愿的说道:“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我们得马上去车站,李扬你一起回去吗?”
李扬说:“官身由不了自己,眼下工作太忙,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专程回去。”
张帆失望的双眼含着泪花,说:“那只能这样了,咱们走吧。”
李扬送走了张帆和金环他们,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沿着护城河北岸走去。
沿河两岸的草坪平展如毯,半人高的丛林和各类树木翠绿别致。垂杨柳率先染绿了河堤两旁,线儿一样的柳丝,象少女的长发一直垂到水面。李扬驻足河堤,仰头远望,天空晴朗,微风拂面,平静的水面上,有两只鸳鸯正在戏水,不时激起层层涟漪。
他看到在温暖阳光下,河边的长椅上依偎着对对恋人,说着只有俩人能听到的甜甜话儿,享受着爱情的亲亲蜜蜜。在一颗大树下的长椅子上,坐着一对鹤发童颜的老者,像是久别的战友或朋友亲密地交谈着,不时还用手绢替对方擦拭眼角的泪痕。他们也许在回忆过去的岁月,一起追寻那难忘的甜蜜;也许在享受当今的幸福生活,畅想更加美好的未来。看到两位老者,李扬的心里暧暧的,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张帆到了这个年纪,也会这样相互牵着手,走在沿河两岸,一起享受人生的快乐吗?
“李团长,找您半天了,晚上六点紧急会议,请您准时参加。”警卫员小刘向李扬传达了开会通知。
“什么内容?”李扬问。
“详情不知,听说是部队调防问题。”李扬想,又要调防了,部队这次又要开往哪里?和张帆这么一别,不知道下次相见在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