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大小姐易明睎近日忙得连轴转,恨不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不,刚忙完公事准备回家泡个热水澡,易家三叔一个电话让她的计划泡汤。
易明睎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易闻向到底是易家的长辈,易明莫就算太无耻也是她堂弟,既然怎么都是易家的一份子,没道理不在易明莫又一次犯事后给他擦屁股。
做完这个心里建设,易明睎长舒一口气,吩咐司机改道去京都派出所,京都刑侦大队隔壁。
托易明莫的福,京都派出所里她算半个名人,一路上都有民警跟她打招呼,“易小姐,来保释莫少啊,这回在2号审讯室。”
易明睎不得不一改往日的风情万种,像接闹事熊孩子回家的家长,满怀心痛道,“现在的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咨询台的女警察大约正巧有个叛逆期的熊孩子,于是感同身受地对她献上安慰,“虽然说现在不流行打孩子,不过老实讲,打一顿的效果至少可以维持一个礼拜的清净,想想花点力气也是值得的。”
易明睎表示赞同,不过对一个礼拜的长短持观望态度。
“易明莫!”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要刺穿鼓膜般,手包也瞬间变为凶器砸在易明莫身上。
审讯室除了易明莫还有一个年轻的女民警,正埋头记档,满满三大张白纸,小姑娘估计是个新来的,写得笔杆直晃,显然她的笔杆记不过易明莫的嘴皮子,易明莫或许还能在陈述事实时插播一两句题外话,例如小姐姐什么时候从警校毕业的啊?小姐姐读警校时那门课成绩最好?
头一次易明莫没有屈于他这个气势恢宏的堂姐的淫威下,大咧咧地坐着,把砸在胸口的正宗小牛皮手包仍在桌上,“易明睎!这里是警局!”
易明睎差点没站稳,幸好有人从后面扶了一把,她未来得及道谢,头痛地抚额,“看来你脑子起码清醒。说说吧,这次犯了什么事,作奸还是犯科?”
面子大过天,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我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嘛?我绝对是良好市民。”
易明睎觉得自己连续72小时呆在公司把脑子呆晕了,居然会相信易明莫头脑清醒,她一掌拍桌子,“易明莫!你要是不想出去,大可不必说实话,反正你爸都不管你,你就安心在这儿呆着吧,不用再给我打电话。”
女民警年轻,被那一掌的气势吓得笔头都戳歪了。
易明莫跳脚,抱着易明睎的大腿不让她走,“姐,你救救我,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我没卖次品医疗器械。”
易明睎再次往后倒,又被人扶住,她终于在间隙回头想向他致谢,“咦?叶二少?没想到这小子声名远播都传到隔壁刑侦大队了。”
叶泽澜气质静雅,装束简约,毛衣搭夹克衫,不似鄷生的阴恻疏狂,他一看就是舒风朗月的贵公子,一时易明睎倒是想象不出他审犯人是怎么的情景。
他开口倒不是锐利,但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易明莫不能保释。”
易明睎苦笑,“叶二少,说实话让这二货在警局呆上一阵子我可真是省心多了。”
易明莫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摇易明睎的大腿,“姐,你得救我啊,我不能呆这儿。”
“不能呆你也呆了挺多次的。”她没空和他扯皮,接着跟叶泽澜说道,“二少,这事有隐情?”
“案件侦查期间不方便透露。”
“二少,至少这来龙去脉得让我知道吧,譬如这二货到底犯了何事?”
叶泽澜睨着地上坐着的某人,“如他所说,贩卖次品医疗器械。”
易明睎骂了句脏话,一脚把他蹬开,“这我得为他说句公道话,以他的智商,应该连医疗器械的全称都记不住,何况是贩卖次品,我们易家不做这门生意。”
叶泽澜食指点了点桌面示意女民警把资料拿出来,“白纸黑字,签名盖章,是他没错。”
“易明莫!”
买卖合同的确写的清清楚楚,以易明莫的一家小公司名义签署的合同,末了还有他本人的签名盖章。
“不是我,是曹子墨,他说这单生意好,利润高风险低,而且还能搭上詹家的医院,以后会有更多合作机会。”
“你但凡比猪聪明一丁点,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是猪了。”
易明睎在审讯室里绕圈圈,亏她还能在愤怒中找到一点理智,抓到重点,“曹子墨是谁?”
“京都大学的高材生。”
易明睎充分体现了对牛弹琴和鸡同鸭讲的悲怆,决定在未来几天这些动物包括猪都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食谱中,“我是问你曹子墨和你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易明莫一个劲的缩脖子。
叶泽澜嗤笑,“这样的合作伙伴,莫少也敢放在身边?”
易明睎听出其中关窍,眯着眼睛看他,“什么意思?”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曹子墨是宋家的人。”
“宋家?!”易明睎转过弯来,“做医疗器械的宋家?!”
地上那位仍旧云里雾里,“宋家?曹子墨不是姓曹吗?怎么会和宋家牵扯上?”
易明睎用高跟鞋踹他大腿,易明莫捂着腿嗷嗷叫。
“既然二少都查的这么仔细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谈谈条件?”她画着精致的欧美妆,浅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中性风的黑色翻领皮衣,皮衣罩着一件火红色长裙,妖艳出彩。
单手撑着桌面附身贴近叶泽澜,高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叶泽澜呼吸流畅,没有一丝紊乱。
易明睎祈祷眼前的人不是敌人,纵然他坐着,矮了易明睎一头,她仍能感受到来自这个贵胄公子的强大气场。
叶泽澜贴近她耳边,语气温淡得仿佛挚友间一个简单的问候,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条件?易小姐,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后面的程序易明睎比新来的实习民警还熟悉,签字担保,扣押证件再交保释金,庆幸的是叶泽澜没有为难她,或者可能在幕后帮了她一把,带走易明莫才进行的比较顺利。
警局门口,易明莫捂着大腿不甚委屈,他倒是会看脸色,见易明睎神色沉敛地望着远处,凑近她开口,“姐,你身上都臭了。”
司机拉开车门,易明睎一脚蹬他屁股,“滚上车!”
远处叶泽澜注意到她的视线,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消失在走廊拐角。
把二世祖丢在十字路口,易明睎终于回到三天未归的家里,钥匙插进锁孔,迎面而来的是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易明睎泡在冒着热气的浴缸里,水汽氤氲,片刻模糊了瞳孔,人前藏起的所有情绪和疲惫都得到释放,浴缸里漂浮着鲜艳的玫瑰花瓣,香气馥郁,而她却像是其中枯萎开败的一朵,半边身体垂在浴缸外。
她如同困兽,被执枪的猎人玩弄于鼓掌,铜墙铁壁般的笼子将她牢牢罩住。
理清思路的关键点在于那个叫曹子墨的人,她犹豫再三,伸手从壁龛里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酆队,帮我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