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辞睡了一个多月。
那天夜里,雷声轰鸣,闪电侵了半边天,梦里傅染怨念的望着他,责怪他没有同理心,怨恨他出去拈花惹草,他百口莫辩,嘴巴像是被人上了一层枷锁,张不开,眼睁睁望着她走。
醒了。
全身僵硬,脖子动不了,眼神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身旁有微弱的呼吸声,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傅染。
“盛太太…”
梁慈浅眠,儿子一出声她就醒了。
“南辞?南辞是不是你在说话?”
不是傅染…
“妈,我醒了。”脑袋清明了些,一个月的空白让他有些呆滞。
一个多星期后,盛南辞出了医院。
阳光轻抚他的脸庞,他被折磨的不像话,本就薄的脸颊此刻深深凹陷,来不及刮干净的胡须茬茬,眼窝深邃,眼球浑浊,仿佛迟暮。
没人在他面前提傅染,他自己也不提。
“妈,对不起。”
回到家,盛南辞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阿七破开门,扑面的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梁慈发疯似的抱着自己的儿子,颓丧的男人无声的哭。
又是一月晃去,盛南辞胃出血住了院。
前后折腾的还是梁慈。
那是他第一次正视他的母亲。头发花白,一点贵妇的样子都没有,穿着也不讲究,一条灰黑色长裙配上一双平底纯色布鞋,杂乱的发一股脑梳在脑后,眼尾的皱纹明显,唇瓣也总是没什么颜色,眼里总是带着深秋的灰败,明明春天快要过去了。
盛南辞躺在病床上,手臂遮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忙忙碌碌的母亲。
“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慈紧张的走过来。
“想吃个苹果。”
“妈给你削。”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了生活的欲望。
“言希希让您给我的东西,拿给我看吧。”
梁慈顿了顿,下一秒,她惊急,又是笑又是哭的,“好,妈拿给你。”
顾言留了这些给他,等风头过去了,地下城就可以…
他要振作起来,就当是为了报复盛流年。傅染,你真狠心。
再回到染辞时,员工望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瘦削的高大男人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盛南辞吗?
“盛总?您来了?!”
男人的西装略显松垮,面色有些憔悴,但仍然盖不住那抹帅气。
盛南辞脑袋微扬,声音不大不小,整个人看起来清冷万分,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嗯,把报表拿到我办公室。”
阿七笑容浅浅,默默跟着盛南辞进了办公室。
“辞哥…你没事了吗?”
男人坐到位置上,忽略掉瘦削的身材,一丝不苟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来已经生病了两月有余。
“没事了。”他抬头,看着阿七,嘴角扯了一抹笑,释然似的。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盛南辞真的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看不出有一点不妥来。
深夜寂静的时候,他会望着结婚证发呆,一望就是一整夜。
没人知道傅染去了哪里。
日子却要慢慢过。
管理一个投资公司,并让它上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辞哥,国富货价将跌,再不卖出,只能买进相抵做空头了,到时候我们怕是越亏越多。”阿七看着股价走势,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
盛南辞长腿伸直交叉坐在真皮椅上,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摩挲把玩着,脸上的表情却是高深莫测。
郑鑫磊望着不断下跌的走势,骂骂咧咧道:“国富资本的那些个老东西,明知不景气还忽悠我们买!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
短短一年,靠着地下城里应外合,盛南辞已经把染辞做上了中等企业,整日与工作相伴,他也变得成熟,甚至多了几分奸滑和不可估测。
浅抿的唇微微开合,眉宇间的冷冽越发明显,“不卖,零和博弈的思维就是这样,不仅如此,阿七,还要大肆的买,不放价!”
“可,老大,您就不怕到最后国富直接拉我们下水?我们投钱,说不定他国富有救了我们反而…不对,老大,您是要炒他们?”滕倩恍然大悟似的,照着脑门拍了一下。
盛南辞没说话,深邃的眼睛望着显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