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之后,所有人仓皇而逃,时述逆流而下,往洛瓷那边靠近。人挤着人,在生死面前往日的绅士小姐们全然没有风度。
时述是跑下来的,因为警方一直阻拦时述,他被卡在上面。到了底层时,头上都是汗,额前的头发已经潮了。谭sir正在下面,他脚步停在了一滩血的旁边。
“洛瓷呢?”
炎炎夏日,他却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心脏忽轻忽重地跳动着,像反应不及的茫然,冷而锋利的疼,他此生还未体会过这种感受。生性凉薄淡漠的人,这一刻却慌张的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谭sir总算是逮捕完所有人,出了一身汗,被他这样子差点唬到:“被抬上了救护车。”
这一片全是血腥味,让人恶心到想吐。
时述手指轻微地颤着,指腹碰了碰地上的血,是冰凉冰凉的,眼睛被那触目惊心的血色染红了。
“她伤得很重?”
谭sir想了想,肩头入子弹,全身都是血。一个小姑娘满是泪珠,浑身伤口,好不可怜。
“很严重。”
头脑里几乎嗡鸣一声,时述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他额头流了些汗,眼眶似乎有些红。他手背青筋绷起,情绪压抑着,嗓音哑得只剩气音,带着颤:“我的状态开不了车,派个司机送我去医院。”
谭sir狐疑看了一眼,见这人面色发白,那种神情简直让人觉得诡异,道:“行。”
医院里乱成一团,好几个严重的病患。
顾斯安赶出暗道口时,洛瓷失血过多已然晕了过去。医护人员抬着她上了救护车。
手术很成功,洛瓷立即搬到VIP病房。医院VIP病房有保护病人姓名等隐私规定,故时述赶到时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洛瓷。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脸庞柔嫩美丽,近乎脆弱精致的美丽。
顾斯安守在一旁,近在咫尺又毫不设防。
过往画面一一浮现,少女音容面貌如当时一般,他不曾忘记小姑娘。日日夜夜惦记着,少年的悸动发酵到不可收拾。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却连触碰都不敢。
顾斯安俯下身子,手臂轻微往她身上环住。
却是半分都没碰到。
他抬眸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顾斯安已然是半残之身,药石无救,没多少日子可活。
即便是他轻薄了洛瓷,此刻也无人知晓。
他靠得更近了,明明画面那样旖旎的占有姿势,可将洛瓷囚在怀的自己面色苍白易碎,浑身颤抖,像是那冬日的纸花一样脆弱,似连灵魂都在哀鸣。
顾斯安松开了洛瓷,笑了笑。笑声起初很轻,只是压抑在喉咙里,然后慢慢地扩散开,带上近乎悲鸣的情绪——
他果然还是舍不得乘人之危,哪怕这可能是唯一独处的机会,他也不愿。
纵使被顾老爷子那般教养着,顾斯安依旧保存着当初的干净、纯净,只为洛瓷而保留的清清白白。
少年在狼狈时遇上一个干净的女孩,他听了那女孩的话,对未来憧憬万千。
以为还有很多机会总会相遇的,只可惜,他这样被浊世污染的人配不上那样好的女孩。
也得不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