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贺晚城“嗯”了一声，一个字却在嗓子里又抑又扬，味道高高得勾起几个调子，是表达疑惑的意思。

　　温染姿摸了下鼻子，蓦然觉得他声音不似往常的低沉，感觉多了几个层次，听起来不知怎的有点清隽。

　　她哼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了些，显得声线很柔：“我不想出去。”

　　贺晚城有些敏锐，他一下察觉出温染姿微小的异常，他放下自己翘起的腿，身姿板正地坐起来，语气染上了严肃和谨慎。

　　“怎么了？”贺晚城问，“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别瞎操心。”温染姿看着几秒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声音丝毫不颤，“外面的天太热了，出去好晒的，坐车也晒，还不如在家睡觉。”

　　听到这里，贺晚城略松了一口气，又躺回椅子上。

　　“好吧。”他自暴自弃了两秒，“那我处理完剩下的一些事情，晚上早点回去。”

　　“好。”温染姿笑了下，“孩子跑过来了，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以后，温染姿茶褐色的瞳孔左右转了一下。

　　师廉站在他面前，一身红衣，银发如瀑布一样从肩头垂下，直到腰处。

　　他的眼睛是一种很清淡的蓝色，像洗后的万里晴空，蓝天白云交相辉映着，好看极了。

　　但此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全都是看戏吃瓜的表情。

　　师廉身旁站着一个虚影。

　　温染姿眼睛冷清着，“师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你知道我前一阵子是因为什么受伤吗？”

　　温染姿眼睛上下眨了下，便将眼前的画面打量了个完全。

　　“什么事？”

　　师廉开口：“阴阳殿前一阵子发生暴动，我便发现了他。”

　　温染姿侧目，那人与前世的师廉完全一样，身体是半透明的。

　　前世师廉一共化出两个分身，一个下凡投胎成为贺晚城，另一个没多久就魂体就坠落，隐进了阴阳殿。

　　半年前，贺晚城灵力暴动，大概是感受到另一半的气息，檀怀隐藏在阴阳殿的残魂便被唤醒了。

　　“他现在状态挺不稳定的，但养一养尚且可以活过来。”师廉扯了扯嘴角，“以前可能也是我玩忽职守，让这么一缕残魂藏在了我大殿内，我看见他还挺惊讶的，觉得你应该很感兴趣，要不，送你处理了？”

　　温染姿看着那副和师廉一模一样的面貌，她诧异得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什么心理波澜了。

　　她或许真的挺放下的。

　　她喜欢的是转世后的贺晚城，已经不是当年表面仙风道骨、风光霁月的檀怀了。

　　“我不要。”温染姿眼睛秋水潋滟一样波动了下，随后又重归平静，“你是鬼王，残魂理应由你处理，不需要因为我而特殊相代。”

　　“小狐狸，万物有法，但不拘泥于法。”师廉的发丝被忽然而起的风吹乱，他将头发捋了捋，“只要我一个指令，檀怀的这一半分身可能就进入十八层地狱了。”

　　他顿了下，眉头舒展开，又溢出看戏似的笑意。

　　“这样，你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