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夜戏(8)
叶惟祈带着新鲜的甜果和一些草药走进山洞,一眼便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人。
穆风轫这时才似有所感,朝着叶惟祈抬起头来,眼睑一片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他惨白的俊脸对着叶惟祈强撑出一抹笑:“楚姑娘······”
微微怔愣了一下,叶惟祈放下东西,将人扶着坐起来,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说:“又出血了。”
叶惟祈迅速处理了一下多余的草药,准备给他止血。
穆风轫软下声音,用一种尽可能让人觉得怜惜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楚姑娘走了。”
叶惟祈听他这含哭夹泪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垂着眸边包扎边说:“还请世子好好说话。”
穆风轫沉默了一会儿,干咳了一声:“你怎么没走。”
“没处可去。”
“······”
之前穆风轫处于晕厥状态,没看见她给他上药包扎的手法,但现在是清清楚楚看着的,他凝眸沉思,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会这么正规的外伤处理手法。
穆风轫想起之前叶惟祈说的话,脸上酝着风暴,森林一般细长卷密的睫毛像是能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盯着她小巧的后脑看了一会儿,收起周身森冷的寒意,柔声轻笑道:“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不怕我杀了你吗?”
“世子大可以试一试——”正好包扎完,叶惟祈抬起头,气势分毫不让,她倾斜着身子靠近他一点,一字一顿补充:“杀我。”
穆风轫确认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移开些目光,不过嘴角依旧勾着笑意:“你想要什么?”
叶惟祈看着他嘴角的笑,觉得他浑身都虚伪得很,他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变着法子想要欺骗人,她缓和了一下声音。
“我无父无母,自幼在这山林里吃野果子长大的,前几日被一个山寨盯上,想要弄去给他们寨主冲喜,昨晚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叶惟祈指了指自己身上残破的嫁衣:“世子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狼狈至极,原本就谋生困难,现在又恰巧救了世子,我怕会被世子的仇家报复,所以只求世子能帮我找个容身之所。”
穆风轫盯着她看了半晌,点头说:“好。”
叶惟祈松了一口气,叶氏后代这个身份如今敏感特殊,她若还想回到朝堂,就必须隐藏身份向上爬,而穆王府,就是她借来的一架云梯。
她看着穆风轫虚弱的样子,说:“世子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穆风轫确实已经撑不住了,他皱着眉躺下。叶惟祈见他冷得打颤,将身上残破的嫁衣脱了,直接裹在他身上。
叶惟祈的嫁衣里还有一层正常的外衣,当时山匪给原身嫁衣时,原身便是粗暴地将衣服套在身上的,这让她哪怕是把嫁衣脱了,她也还是穿得规规矩矩的。
叶惟祈小心翼翼地守了他两天,穆风轫断断续续得发烧。
偶尔睁开眼,看见她在,他便会黏着人,自言自语说上几句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的话,她趁机朝他嘴里塞一些果子和煮好的药,他吃完喝完就会又睡过去。
到第三天时,他已经完全退烧,身上也不再忽冷忽热,只是还昏睡着,没醒过来。
叶惟祈将山洞洞口掩好,准备出去给他找些肉食。
绑架她的那些山匪早已经气急败坏地离开,山上暂时算是安全的,叶惟祈找了几根木棍,随手便组成一柄简单的弓。
对于在西境长大的她来说,打野味并不是难事,只不过这山里的兔子显然聪明不少,总是朝着犄角旮旯的地方钻,这花费了她一些时间。
晚春的野兔最是肥美,叶惟祈想着穆风轫今天大概能醒过来,准备办了这只兔子,好歹能给他补一下身体。
她拎着兔子回去,还没走近,便发现山洞门口的杂草被拨开,她跑到洞口,不出意外地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勘察了一下洞内的各处痕迹,叶惟祈确定没有他的敌人来寻仇,微微松了口气。
猜想大概是他自己醒来后离开了,她便扔掉兔子,也离开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