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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魅影孑然

  山城的地形高低错落,透视度极差,造就了数不清的视线死角,夜晚尤甚。

  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仄仄的老旧的石阶中上下穿行,身手敏捷,几乎都是跳跃式的,而不是一步一个台阶地走或跑。

  身影来到一处临街的平房后门,拿出钥匙打开锁进入屋内。里面是一间车库,几辆普通的轿车停在库中。身影并没有开灯,选了其中一辆,启动后开出。卷帘门自动慢慢升起,待车辆出去后又自动慢慢落下。一切都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行驶,车最终停在一处别墅群外面。魅影下车进入别墅群外面的竹林,消失在夜色中……

  天光尚早,郑浩然心事重重,戴着黑眼圈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经过各小组一天一夜的努力,还是很有成果的。不过成果使得郑浩然更加迷茫,因为通过协查通报,绝大部分的储存卡内容都已核实查阅,与实际情况分毫不差,李奇的年龄测定也支撑了这一点。骸骨的损伤鉴定也大部分都确定了,除了一具是骇人的一刀斜斩之外,其余大多是高空坠落,少数是撞击,但不是车辆撞击,具体还在分析测试中。身份的最终确定还有待于DNA的检测对比或破案后的呈堂证供,这也是出于严谨考虑,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储存卡内容里有关死者生前的犯罪简述也有待查证。总之,仿佛一切都清晰了然,又仿佛一切都一无所知。

  郑浩然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多的问号没有确切答案。令他最不能释怀的就是耻辱,因为除了人家故意留下的线索,他一无所知,仿佛一切都在人家的指导下在进行,否则就无从下手,只能大海捞针,似无头苍蝇乱撞。

  仅仅两个昼夜,郑浩然仿佛苍老了许多,人明显的邋遢了,漆黑的胡茬,无神的双眼,黑眼圈儿,不光泽的短发,没有换洗的衣服,整个形象都在说明:他这两天受尽煎熬。

  郑嫣然也早早来到局里,她理解哥哥的难处,心疼哥哥寝食难安的煎熬,顺路买了哥哥喜欢的加蛋煎饼果子,一杯甜豆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给他准备早点,他又不吃了。

  在痛苦的冥想下,妹妹的早点让郑浩然感受到家人的关怀,他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妹妹说话,他怕妹妹太过担心,故意聊些妹妹有没有喜欢哪一个男孩的事情。终于,妹妹被气着了,撒着娇走出去,不理他了。于是,他味同嚼蜡吃过早点,继续琢磨案件的事。这是他性格坚毅的体现,他从不放弃,他坚信,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时间在痛苦的冥想中来到上班的时候,局长在电话里叫郑浩然过去。郑浩然放下电话,快步走到局长办公室,敲门进去。

  “浩然,来坐。吃饭了没?”

  “吃了,局长,妹妹带给我的。”郑浩然明白,如果不说清楚,局长是不会相信的。他知道局长一直很关心他。

  “嗯,好。我相信你妹妹会关心你的。不过浩然,要懂得首先保重身体,身体垮了,你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了。瞧你熬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些事急不得,要一步步来。而且,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还有你的兵,要给他们信心,让你的精气神感染他们,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明白吗?”局长见郑浩然无精打采的邋遢样子也很无奈,不免唠叨了几句。

  “是!局长!”郑浩然心知肚明,立刻提起精神答应着。

  “嗯!好!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局长调节着气氛。

  “嗯…都听听吧。”郑浩然放松了些。

  “好消息是,总局恰好联络到一位刑侦专家现在不忙。”局长停了一下。

  “噢?就是可以过来指导?”郑浩然顿生希望。

  “坏消息是,这位专家正在休假旅行。”局长又停顿了一下。

  “额?那就是近期来不了了?”郑浩然顿生失落。

  “好消息是,现在这位专家就在本市。”局长又停顿了一下,仿佛故意在吊郑浩然的胃口。

  “局长的意思是专家马上就能到局里?”郑浩然眼睛放光了。

  “坏消息是,总局并没有权利调动这位专家。”局长又停顿了。

  “……”郑浩然无语了,这不是过山车吗?还是不知道终点的过山车,简直就是折磨人无尽头啊!

  “哈哈哈哈,浩然,刺激不?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人家很坏?”局长像为老不尊的老顽童一样坏笑着。

  “是很坏。”郑浩然苦笑着,瞪了局长一眼。多年的感情,两人其实是不拘小节的,不过两人都是工作生活拎得清,不在不合适的场合乱来。

  “好消息是,这位专家很敬业,也很好说话。总局那边已经申请了,但是这位专家身份特殊,没有找到可以命令她的人。所以需要我们自己联络,总局已经把专家的联系方式发过来了。联系人只能是你或者嫣然,因为这位专家是个大美女。”局长说完,还丢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郑浩然挠了挠头,一副苦瓜脸:

  “还是让嫣然去吧。我不行,不会说话,谈不好就耽误大事了。”

  “瞧你那点出息,真拿你没办法,冲锋陷阵的劲儿哪去了?唉,我就担心你的感情问题,别的都不用操心。这个案子忙完了,我给你个长假,任务只有一个:找女朋友!”局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嘿嘿,局长,这方面我不行,随缘吧。”郑浩然无奈地说。

  “哎呀,好吧好吧,你把嫣然叫来,我介绍一下具体情况给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局长也一样无奈。

  “是!局长!”郑浩然敬礼而出。

  局长看着自己的好部下的背影,无奈无声地摇摇头。

  郑嫣然进到局长办公室,便听局长说道:

  “嫣然,来,坐。今天话比较多,任务也比较特殊。我们商量商量。”

  郑嫣然不知道什么事,便礼貌性地例行公事:

  “请局长指示!”然后敬了个礼。

  “别客气,来坐,听我慢慢说。”局长继续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

  待郑嫣然落座,局长才开始介绍情况:

  “嫣然,今天你需要帮我一个忙,帮局里一个忙,也帮你哥哥一个忙,这三个忙是一件事。事情是这样的:总局提供了一位刑侦专家的信息,人就在本市。这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刑侦专家,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她的身份属于国家安全局,档案机密等级一级。因为咱们的案件重大又特殊,刚巧她现在在休假旅行,又刚好在本市,所以上面特别处理,允许咱们自己联系请求她帮助。所以我们只有自己试着联系请求她帮助,如果她答应了,我们这边以总局派下来的人的身份接待,绝不允许曝露真实情况。真实情况只有你我和你哥哥,以及总局局长知道,我绝对相信你们俩,以后工作对接也是你们俩。当然,前提是人家答应帮忙。也有可能人家连电话都不接,所以这个任务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或许你们有缘呢?不过据总局局长传来的消息,这位专家很敬业,也很好说话。据说还是个大美女,不过没人知道她的年龄籍贯等个人信息,她的名字也不会是真的。那么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郑嫣然听完介绍,顿时压力山大。马上就怂了:

  “局长,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会搭理我这个平常百姓呢?况且我还是个陌生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啊!”郑嫣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急得都要哭了。

  “呵呵呵呵,瞧把你急的。你不去,难道要我一个老头子去吗?不要有压力,成则成,不成也不会怪你的。年轻人脑子活络办法多,凡事努力就好,不要在意结果。给,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局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郑嫣然。

  郑嫣然彻底懵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工位的,坐在那里悄无声息痴痴呆呆地。久了,对面桌的同事关心道:

  “嫣然,你怎么了?”

  连续问了三次,郑嫣然才从空无世界回到现实:

  “啊?啊,没什么,走,走神了。”

  “额?是有了如意郎君了还是被领导批了?”同事打趣道。

  “嗯,嗯?哎呀讨厌,不是啦!”郑嫣然心不在焉的。

  “那是为什么?分享分享呗?”同事八卦道。

  “分享你个头啊!做你的事!”郑嫣然没好气儿地说。

  “唉,真没办法,警花就是警花,生气都那么漂亮。”同事自我解嘲道。

  “讨厌,找我哥去收拾你。”郑嫣然狞笑着慢慢站起身,慢慢转身慢慢走。

  “哎呀哎呀大小姐,饶了在下,请你吃火锅,小龙虾火锅。怎么样?”同事心里高兴,终于找到理由请嫣然吃饭了,便立刻站起身作揖求饶。

  “可以考虑,不过我人缘好,朋友闺蜜多呀,算起来你太浪费了。我觉得你还是挨批划算。”郑嫣然故作为难的样子,但是反而更显可爱些。

  “得得,大小姐,全请!全请!看在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就饶了奴才吧。”同事尬笑着说道心说“完了”。

  “嗯,好吧。记得祸从口出哦。”郑嫣然勉为其难地说。

  “哎!谢主隆恩!”同事故意苦笑着脸,心想,什么男女平等,我怎么感觉不到呢?我为什么这么贱呢?

  “嘚瑟吧,嘚瑟吧,惹谁不好,咱们嫣然除了她哥哥,给过谁面子?哈哈哈,嫣然,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是吧?”另一位同事跟着起哄。

  “当然!”郑嫣然俏皮一笑,转身走了。

  “哎呀哎呀哎呀,同事们朋友们,我赚的不多呀!不要吃大户好不好?”

  “不好!”大家异口同声。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搞笑了一会儿,又继续工作了。

  郑嫣然来到哥哥办公室,敲门没有人应,便轻轻推门进去,见哥哥坐在那里出神。没办法,只好上前轻轻推了哥哥一下:

  “哥!”

  “嗯?妹,有事吗?”

  “有。”

  “什么事?不好说吗?”郑浩然等了几秒钟,见妹妹不说话,便问道。

  “也不是。就是没办法。局长让我去联络那位专家,我不知道怎么办。”郑嫣然为难地祈求着。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郑浩然耸耸肩,摇摇头,又挠挠头。

  “哎呀,好愁啊!”郑嫣然手托香腮,坐在沙发上哥哥旁边,瞪着大眼睛看着地面。

  “要不你假装和她偶遇?然后就接上话了。”郑浩然“聪明”地说道。

  “哎呀呀我的哥,你好傻哟!人家那么大的人物,是我们能定位到的?那么我怎么去偶遇?她的档案超级机密,我们连一张照片都拿不到。站在眼前都不认识。”郑嫣然无奈地苦笑道。

  “这样啊,多亏我没接这个任务。”郑浩然庆幸地说,接着又立刻反应过来,“妹,我不是要看你笑话,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然后苦着脸。

  “哼!不理你了!”郑嫣然翘着小嘴儿假装生气。

  “哎呀…嘶……”郑浩然挠着头无话可说。

  “唉!好难啊!又要保密,又不能和别人说。唉……”哥俩长吁短叹地无以为计。

  咣咣咣,咣咣咣。连续六次声音很大的敲门声惊寤了沉思的哥俩。

  “进来!”郑浩然高声说道。

  进来的刑警敬礼:

  “报告!郑队,特殊情况!”

  郑嫣然站起身走了出去。刑警继续说到:

  “郑队,咱们市的首富的独生子王少失踪了。”

  “谁?”郑浩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咱们市的首富的独生子。”刑警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时候?”郑浩然非常惊讶地问。

  “昨天晚上。”刑警回答道。

  “怎么确定是失踪呢?而且还没到48小时,是怎么接警的呢?”问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按规定是不会接警的,但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而且介绍的情况符合失踪的特性,同事就接警了,然后把具体情况立即上报到了咱们这里。同事已经封锁了现场,扣留了所有在现场的人。汇报已经发到你的电脑里,因为没有收到接收回复,我才过来的。”刑警简单介绍了一下。

  “噢,好。我先看看。”郑浩然从沙发上起身立刻到办公桌打开汇报看具体情况:

  王聪,男,汉族,34岁。

  昨天打高尔夫球一天,结束后在梦巴黎吃饭至夜里10点多,接着去帝豪餐厅,在门口与一男两女发生争执,受伤后回家(受伤部位是下体被一女子踢了一脚),暴怒之余赶走了所有保镖,一个人回房休息。今天9点多,管家因关心伤势上楼敲门询问,发现人不在了。找遍整个别墅,问遍所有保安,都不见人。打电话问熟人也都没见过。所以管家就报告了其父母。其父母问遍所有熟人也都没见过,便让管家报案。

  郑浩然见是一份简报,便问道:

  “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没有。管家只提供昨天的信息,之前的行为表示不知道。但据接待的同事说,明显感觉到管家隐瞒了一些事情。”刑警回答道。

  “走,我去叫李奇,你去叫同志们,让孙维带两个人去帝豪餐厅拷贝监控,附近的监控也拷回来。咱们勘察现场吧。”郑浩然吩咐道。

  现场已经封锁,同事见过郑浩然一行人后,便办了交接手续,留下继续维护现场。因为是别墅区,行人稀少,也没有看热闹的,所以郑浩然感觉应该能勘察到有用的信息或物证脚印什么的。当然,这一切主要还是得靠李奇,工作量也不会小。

  经过一个下午的详细勘察,总算是把偌大的别墅里里外外勘察完了,也问讯了所有保安保姆。就笔录对照来看,所有人讲述的事情都能相互印证,没有问题。剩下的就看李奇的证物鉴定了,然后再理出头绪,找出线索。

  这种普通的现场勘察找到的证物,对于李奇团队来说,鉴定方面是比较简单快速的。所以,回到局里,一份接一份的鉴定报告就送到了郑浩然他们手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现场采集的证物只能证明一点:王少与两个女子吸毒并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时间在三天之内;而室外采集的脚印样本也只能证明一点:王少自己跳出铁栅栏,穿过竹林来到街上消失了;其它的脚印都是园丁打理花花草草留下的穿着塑胶鞋套踩出来的,号码也都和各个男女园丁对得上。

  这就尴尬了,报案把自己报出了毛病,而且三人一起已经属于聚众吸毒,罪名很重。好在残余的毒品粉末微量,否则就有贩毒嫌疑。

  而随之而来的,孙维整理出的监控视频也送到了,视频里,很明显那一男两女三人是正当防卫,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王少耍流氓在先,人家还击在后。

  郑浩然本来就心情压抑,一肚子苦水,这时火气腾一下直冲脑顶:

  “小赵,小齐,马上传讯管家!”然后又嘟囔了一句:“简直就是贼喊捉贼。”

  “专案组的同志继续自己的工作,这件事交给其他兄弟们就行了。”郑浩然又补充了一句。

  “郑队!我…有话…说。”

  郑浩然看过去,见是妹妹吞吞吐吐的,便问:

  “什么事?”

  “有没有…可能…和…这个人…有关系?”郑嫣然更加吞吞吐吐,因为她并不直接参与现场抓捕等暴力刑侦工作,只是文案资料类工作,所以对刑侦工作的见解显得极不自信。

  “你在说什么?清楚一点儿。”郑浩然苦笑了一下,又怕妹妹尴尬。

  “我是说,那个身手了得的男人,王少的失踪会不会和他有关系?”郑嫣然长舒了一口气,缓解一下紧张后回答道。

  “噢?说说你的理由,或者推理。”郑浩然又给了妹妹一次表现机会。

  “我…没有理由。就是…直觉。”郑嫣然又恢复了吞吞吐吐。

  “或许你的直觉是准确的。但是你不能凭直觉说服我或局长按你的直觉查案。”郑浩然只能拐弯抹角地帮妹妹圆场,好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那我可以自己去查吗?”郑嫣然没有理解哥哥的意思,反而坚信自己的直觉。

  “那…这样吧,之前局长交代给你的任务马上去执行,顺便了解一下你的直觉是不是准确。”郑浩然实在拗不过妹妹,又得给她留面子。

  “啊?这都要天黑了呀。”郑嫣然突然有点后悔的感觉,她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说别人的话:祸从口出。

  有几个同事早就想笑,但是因为是队长的妹妹,都不好意思笑。现在变成这样的黑色幽默一样的结果,便忍不住偷偷地笑。

  也难怪,就常理而言,那一男二女并不是受伤一方,属于胜利一方,没有理由继续报复王少,仅仅凭直觉是说不通的。郑浩然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见几个同事偷笑也没在意,而是苦笑一下宣布散会。

  却说莫静如厉飞雁二人相处融洽又似乎同病相怜,于是莫静如请了一周的假陪着厉飞雁旅游,当起免费导游还免费管人家吃住。而郝叔申请一同旅游竟然被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令郝叔多少有些失落。一天下来,两人乐此不疲地又来到一处小吃街,边逛边吃。不得不承认,女人逛街是不累的,也没有时间观念。

  分局这边,郑嫣然根据局长给的信息,下载了一个加密聊天软件,是个只能聊天没有其它功能的软件。然后注册,用ID号搜索那位刑侦专家,申请加好友。接下来无聊的等待中,开始进入公安内部网,用截图搜索帝豪餐厅那个身手了得的男人。经过长时间的图片闪动,最后出来的结果令郑嫣然崩溃了:十几万人!郑嫣然明白,是因为监控摄像头像素不够,再加上人多没有手动聚焦的原因,导致图片过于模糊,对比难度大,所以得到的可能性结果太多。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放弃。看来她的直觉要打自己的脸了。

  百无聊赖,郑嫣然又习惯性地无事刷视频。

  刷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是帝豪餐厅门前打架的小视频,正是王少几人被打的视频。视频被剪辑过,清晰度非常好,看来是个小视频发烧友或粉丝比较多的博主。郑嫣然一下又兴致大起,截图跑去请孙维帮忙处理。

  专业人士加上清晰度高的图片,对比效果一下就显现出来,这个郝叔竟然在本市居住!最好的结果是,莫静如的一切信息都拿到了。唯一不解的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子查不出结果,这令二人匪夷所思。现在的户籍管理还有查不到的人吗?而且是公安内部网都查不到!于是,郑嫣然又来了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于是又马上风风火火地闯到哥哥的办公室。

  当郑浩然听完妹妹激动的叙述,总算是弄明白了妹妹想说什么,但是感觉与眼下的事无关紧要,便又苦笑着告诉妹妹:那你就去查吧。把妹妹打发走了。

  郑嫣然兴奋地跑回自己工位,打算马上开始自己的直觉核验,突然发现,没有下手的地方。那个男人住在哪儿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知道,莫静如住在哪儿不知道。虽然姓名年龄籍贯等等都知道了,但是现在的人口流动太过频繁,工作调动辞职跳槽更是家常便饭,公安内部网的更新根本跟不上。偌大的山城,找一个人,没有大量排查根本做不到,况且自己就一个人。至于手机定位,机主不打开位置信息,要定位也需要黑客级的水平。

  郑嫣然几乎要哭了,急得不知所以。好像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又好像在天边。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竟然比一无所知还难受。此时,郑嫣然理解哥哥他们办案的难度了,更不用说有时遇到亡命徒还有生命危险。她也充分理解哥哥他们难能可贵之处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加好友,对方或许能同意。为了表示诚意,郑嫣然注册的都是自己的真实信息,并且头像也是坐在工位上自拍的,背景里还有几个同事穿着警服的身影。

  却说厉飞雁和莫静如出笼鸟儿一般享受着短暂的广阔天空,她俩似乎懂得了出笼鸟儿那种任我飞翔的快活和自由,一起放飞天性。正是,她们在街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街上看她们。

  在又一处小吃摊前坐定,吃着挑选的地方美味,厉飞雁发现有人跟踪她们。多年的经验使得她有点后悔,太过贪玩,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不应该的。好在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敌意,否则厉飞雁也不知道能否发现并化解对方偷袭。

  吃了几口,厉飞雁让莫静如暂时等待,自己去后面商场的卫生间,然后站起身左顾右盼如同逛街一样慢慢走向商场。

  这次厉飞雁确定了,对方是个漂亮的身材健美的女孩儿,跟踪很有经验,很老道。厉飞雁马上精神起来,侦查反侦查本来是自己的强项,竟然被一个晚辈甚至是一个小屁孩儿跟踪了不知多久,有点汗颜呢!

  其实厉飞雁发现得很快,跟踪者也是来到小吃街刚刚找到她们,刚刚开始跟踪。因为人多,厉飞雁怀疑自己可能被跟踪了很久。

  厉飞雁来到商场,直接进入卫生间,进入隔间反锁门之后站在里面等待。很快,听见隔壁也有人进入。厉飞雁按了一下冲水按钮,趁着哗哗的水流声悄然走出,打开水龙头几秒钟,然后原地由重到轻地踏了几步,站在洗手池边等待。又几秒钟之后,没有听见冲水声,隔壁的隔间走出了那个女孩,很漂亮,眼神很沉稳。

  女孩看见厉飞雁站在那里,明显微微一愣,但马上便恢复常态,轻松含笑地来到洗手池边准备洗手。厉飞雁心想:小屁孩儿,装的还挺像,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英雄出少年。于是突然看着女孩问道:

  “什么事?”

  女孩整个身体突地僵了一下,但马上转身面对厉飞雁,两人便自然地形成一米多远的距离,然后轻松微笑着说:

  “没事儿,就是看姐姐太美了,想跟着多看几眼。”女孩知道,不承认跟踪已经没有用了,人家问“什么事”的意思就是个客气说法,没有直接作为敌对双方对待,难听点就是“你为什么跟踪我?”所以索性就以变相夸人的小谎委婉地承认。

  “噢?你也很漂亮。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吧。”厉飞雁听她是东北口音,也不知她的目的,便也不急躁,但话的口气并不是商量式的问号。

  女孩自然也听得出来,反应的明白,厉飞雁的话,直白地说就是:跟我走一趟吧!看来聪明人之间是好交流的,于是便直白地说:

  “你没有证据。”女孩这话等同于叫板:就是跟踪你了,怎么样?告我呀!

  “呵呵,我做事从不用证据。”厉飞雁笑了,非常美!但给对方的感觉却是针锋相对,警钟狂响,一点儿也不美!

  “姐姐这么美,动粗不好的。”女孩预感到自己可能是遇到硬茬子了,但气场不能输,也不会就范,意思也明确:我不怕你,动起手来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只不过我并不想与你动手而已。于是便做最后一次争取,争取和平解决。

  “你还是乖一些比较可爱。”厉飞雁自然气场更强。意思是你还是听我的话乖乖就范比较好,也不会受伤。

  “妹妹从小就淘气。”女孩毫不退让。这就相当于宣战了:要打就来呀,我是不会不战而降的。但令她懊恼的是,她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不忍心拒绝对方,几乎要跟着人家乖乖地走了。

  不得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魅力,本来一触即发的敌对双方,话语间没有直白语句,完全是意会。而且,每一次的话语仿佛都与上一句不搭,但是,假如一句接着一句,过几句结果还是这一句。就这一点,恐怕外国人是理解不了的。

  “小妹妹,姐姐手劲儿太大,疼了不要哭鼻子哟。”厉飞雁依旧笑语盈盈,但是听者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这种时候轻描淡写的表现反而令人紧张不已,因为意思很明显,她要动手了。

  “那就比比?”女孩毫无惧色,心想你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子,能有多大劲儿。即便真的打不过,逃跑还是游刃有余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个时候厉飞雁应该说一句“小心了!”或者“好!”等等大师风范的话,但是厉飞雁没有说,即便她确实属于大师级别,但她从来不看重名利的东西。自然也不在意是不是按套路出牌。所以

  厉飞雁踏前一步,右脚前右手前直接抓向女孩的小细脖子。女孩右旋身起左脚旋踢,恰好完美躲过厉飞雁右手抓,但是这一瞬间的反应关键就是那短暂的毫厘之间的时间差。再加上战斗经验的总结,就是所谓的高手对决,胜负只在眼睛判断的一瞬间,而不是什么绝招或力量,因为高手之间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以及出手速度都相差无几,绝招对于高手来说没什么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有时无招胜有招。现在两人的打斗就决定在经验上,而出招质量的巅峰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虚实之间任意转换,达到这一点,就需要长久的磨练和实战的总结。厉飞雁就能完美做到这一点。她出招时就已经准备好下一动作,对方若躲不过,则以力量强行抓捕,对方若躲得过,说明训练有素,那么最好的动作就是右旋身起左脚,不招不架,以攻为守,成则一招制敌,不成则逼退对方。所以厉飞雁在女孩转身半途之际,双脚就已转换力量,身体开始后退,右脚前变右脚退后,同时双手准备好抓住女孩脚踝。果然,因为转身的瞬间,女孩看不见厉飞雁已经后撤,根据预想和没有踢到对方的感觉,实招变虚招,右脚便实招踹出,她认为对方无论如何也没有时间反应,必中一脚无疑。而厉飞雁提前一点点时间的后撤刚好完美躲过脚踹力量,准备好的双手也刚好抓住女孩脚踝。

  这时,厉飞雁可以选择翻转扭动对方的腿,结果有两种,一种是造成腿关节脱臼;一种是对方借力起左脚旋踢迫使厉飞雁松手。也可以举起对方的腿,迫使对方失去平衡向后倒地,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借力起左脚继续攻击。经验老道的厉飞雁选择了第三种做法:继续后撤一大步,迫使对方没有选择,只能来个一字马。

  结果和厉飞雁预料的一样,但女孩身体柔韧性极好,被迫的一字马明显并没有让她痛苦而失去战斗力。但厉飞雁大师级别的擒拿技术恰恰体现在永远都有后招上,在女孩的一字马还没有完全落实而无法发力的时候,紧接着就上前一步,用右手一把抓住女孩后脖颈,右脚旋转空走,左腿弯曲,借着旋转的力量,屁股撞在女孩后背,女孩吃重直接趴在地上,而厉飞雁的右脚同时后勾,完美夹住女孩右臂,女孩因为趴地本能地用左手扶地面,恰好被厉飞雁左手抓住手腕,向后一拉,右手按着女孩后脖颈。女孩被以一字马的样子固定在了地上,脸贴着地面,后背上坐着厉飞雁,彻底没有反击机会了。

  转瞬即逝的打斗过程仿佛经过无数次排练,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和停滞。

  令女孩痛苦的是,厉飞雁真的力量很大,手劲儿十足,掐着她的小细脖子,一时间女孩不仅疼痛无比,而且立刻就感到头部供血不足了,而且有了眩晕感。可又叫不出声,又被降伏住动弹不得,女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望,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因为即使求饶都实现不了。

  现在,女孩知道,只能任由对方处置了。而厉飞雁原本就是心地善良的,她不知道对方来意,不想伤害她,便说:

  “我松开你,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你同意,就抓抓你左手手指。”现在女孩只有左手手指能和人交流了。

  女孩马上抓了抓左手。厉飞雁右脚用力,起身旋转,退步背手,站在那里,仿佛武林宗师风范看着女孩慢慢站起身。

  “现在可以说说吗?为什么跟踪我?”待女孩揉了揉脖子,活动一下胳膊,厉飞雁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女孩低着头,轻声说道。

  “我为什么要对你们不利?你们是什么组织?”厉飞雁有些惊讶。她来到山城,只是偶遇认识了郝叔和莫静如,那么说明女孩和两人是认识的,而女孩说怕对他们不利,很可能不止他们三人。而厉飞雁并没有和两人谈起过自己的工作,那么不知道是什么工作就怀疑可能对自己不利,说明他们对陌生人警惕性非常高,可能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除此之外,就是也有可能女孩和莫静如都喜欢郝叔,两人也相互知道心思,自己的出现无疑会被视为情敌,不是每个女孩都像莫静如那般对待感情的,所以女孩的敌意和说法也解释得通。而厉飞雁因为工作的关系,首先想到的是社会问题,所以便随口问了。

  “啊?什么组织?我们没有组织。我们都喜欢郝叔,怕你横刀夺爱。”女孩红着脸,蚊子一样嘤嘤道。

  原本跟踪厉飞雁的原因确实如她所言,所以,女孩抬头说话时眼神的惊讶并没有引起厉飞雁的怀疑,这也导致了后来厉飞雁一步错步步错,历经波折而难以选择。这是后话。

  “那我们一起吧?”厉飞雁想,既然女孩和莫静如熟悉,那么就一起聊聊天逛逛街也不错。

  “嗯…好吧。”女孩犹豫中看见厉飞雁的眼神,一下不忍拒绝,便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照着镜子简单整理一下,并肩走出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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