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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么时候的事情 烟花未觉 4023 2024-07-11 20:06

  余味从学校结业后,一脚踢进社会大学的门槛。十几年时光如同水蒸汽蒸发,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算算挺艰辛的。从工地搬砖开搅拌机起步,到整合资源,重组东辰建筑有限公司,东辰建材有限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两家公司的大老板,愰然若梦。在他心里,白晚晚一直是他努力奋发的标杆。他不敢懒惰,害怕稍有松驰,又掉晚晚一个身位。他要保证自己和她的位置不说在同一水平线上,至少要旗鼓相当。大男主义作祟也罢,掩盖在自尊心之下潜意识里的自卑也罢,可以说,白晚晚就是他动力的源泉,成就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他太爱白晚晚了,他太需要证明自己了。这种内心希求平衡的愿望,让爱显得形质实际,对自己也是莫大的袒护。最起码,让他觉得安全,爱得更有责任感,而不是对着爱人空口说一句"我爱你",连一件对方喜欢的东西都买不起,然后,各凭天意。他视白晚晚为生命,同样,白晚晚也视他为生命;两人相爱得更像一种生命的交融,让彼此成长相互成全,这种内在的精神不是更有凝聚力吗?

  东辰建筑有限公司和东辰建材有限公司,一个在市内,一个在郊区。虽说建筑行业远不如前些年大热大火般景气,但是基建和改造破旧的市场需求有效地保证业务量稳健上升。他是长年累月从小市场摸爬滚打起家的,自身业务能力不必说,更拉拢了一批稳定的人脉。等工程越做越大,业务越来越繁忙,越发现各种资源如五指箕张,不若拳头便于出击,出击有力道,这明显是一种无耻的浪费。将小门脸更换为门庭,才更具备竞争力,索性一口气成立两家公司。前者业务已经拓展到非洲,后者除了自产自销,外接业务也形成了产业链。用白晚晚的话形容余味说道:"我家的余总现在春风得意,好不威风。"余味接茬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得低调,低调就是一种奢华,全凭夫人赏赐。"

  白晚晚亲自为两家公司设计同一款logo:一颗晶闪闪的启明星挂在夜空,简化的楼厦耸立,下面是一条虚化的路,路上遗落一块由东辰拼音缩写"dc"字母交织而成的瓦砾。作为拓荒者,擅长变废墟为花园,化腐朽为神奇,寓意充分体现愿望,而愿望是美好的。

  公司挂牌的那天,白晚晚预产期在即,坚持要出席揭幕仪式。余味从她身后绕到身前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如箕的大肚子上,啧啧地感叹:"等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怕吓着你,小孩最爱凑热闹,万一提前漏出来了怎么办?"白晚晚碍于行动不便,提起拳头又放下来,气得直翻白眼瞪他说道:"怎么是'漏'呢?你这张乌鸦嘴能说好听点吗?"余味抚着她后背说道:"外面糟杂,万一惊动了娘娘,惊动了龙胎,如何是好?不若留在后宫安心贻养,有什么机要我再一一面呈请示。"白晚晚听了眉头一皱,说道:"我仅是个娘娘,不是皇后吗?你还有后宫,你奉承自己个

  是皇上?脸皮一城墙厚。"余味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宠我,我是皇上,你嫌我,我是小余子,我后宫就你一个明媒正娶的娘娘。"这句话故意留一个破绽让白晚晚挑字眼,果不其然她醋意大发,说道:"明媒正娶的是我,金屋藏娇的是谁们?"你一言我一语,正嬉戏闹得不可开交,白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人未到,声音先振动耳膜,催促地喊道:"姐夫,公司是人家开的吗,什么时候了,赶紧出发去会场。"余味回头应了一声,顺手拉起衣袖看看表,被白晚晚一把拽住,替他抚平西服上的褶皱。余味拗她不过,只得带她一起出席开业庆典。

  区里由余副区长带队,组织一批优秀的企业家前来观摩,意在促进本区内各行业间的相互渗透和交流。因此,余味的挂牌仪式比他预想的氛围浓重,而且带队过来的这一批人,预先并没有通知与说明,只知道余副区长及另几个领导与会。这样一来,揭牌仪式完毕,肯定会召开座谈会。区政府部暑加打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发展品牌企业打造拳头产品。鉴于新型软件园,产业园和地铁线路的立项,各种建设方兴未艾,势必如火如荼,动一发而牵全身。余副区长坚持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剑走偏锋,干脆借东辰两家公司成立的这股东风,把辖区内和一些综合实力比较突出的企业家以非正式的形式邀约至此,共同出谋划策,探讨发展大计,最主要让这些企业家私下接触,深入了解,不管以前认识的,不认识的,关系浅的,交情深的,只要座下来谈谈,总会发现更多的商机。这对区域建设和经济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推动力。

  余味按预备方案一项项走流程,最后一项安排与会人员休息半个小时,才去会议室开会。现在,主持人欧阳烟云,同时也是东辰建筑有限公司的副总宣布有请余副区长上台致词。余副区长经济类硕士出身,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别看他文质彬彬,作风硬朗,是个务实且实干型的领导。听他发言,慷慨激昂,思路严明,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不陈空论。其实,企业家中不乏所谓真性情的粗人,但是听他的演讲,纷纷不吝惜于掌声。

  余副区长的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引狮人手执滚动的绣球,将两头身披锦缎的狮子引到台前,礼仪小姐手捧金盘,婷婷而来。余味和余副区长手执毛笔,蘸了朱砂,分别在狮子左眼,右眼,灵台点下。两头狮子吞下红包,吐出一副对联,然后一路跳跃,翻滚到桩下,随着鼓点密集,作一些踩踏,扑,跌,摇臀,挠痒,抖毛的动作。

  与此同时,礼花漫天,一把把金色剪刀挥动,一条长长的结着花团的红色缎带被分至数段。余味和余副区长共同揭开墙面上的幕布,露出一行金色的大字:东辰建筑股份有限公司。至此,整场活动进入高潮部分,呐喊声,欢呼声,掌声雷动。两头狮子亢奋无比,直接上桩,跳桩,腾跃,转体……

  合影完毕,余副区长拉着余味的手说道:"欢迎你参加到市区的城建工作当中去,我代表区领导班子由衷地感谢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市区一定给予最大力度的支持。"余味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以后免不了麻烦各位领导,只要拆迁工作一完成,我这边就放开手脚大干。"余味原本计划未来五年致力拓展非洲市场,现在接手软件园和产业园的筹建工作,不得已又撤标了手头上的几个国内的项目。软件园、产业园的设计图稿初审已过,遴选后仅存三幅作品。余副区长比较看好其中一幅,询问道:"你喜欢哪个作品?"余味稍加思索地说道:"'双飞翼'。无论从单件建筑,还是双件建筑,既可独立成型,又互为呼应,轴线分明。"两人相互对视一笑,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余副区长笑盈盈地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又说道:“论小处,我们还是本家,听说尊夫人也是位才女。"余味正想引荐,东张西望没有看到白晚晚,心急如焚,嘴里说道:"我有点小成就都是她培养的。"说完,引导余副区长一起步入会场。那边,欧阳烟云和一批企业家谈笑风生,往主会场电梯入口走去。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议程明确政府给予倾斜性政策,归拢人才,拉动投资,加强各产业间合作,一切为市区建设服务。这些在商海披荆斩棘的企业家本着求真务实发展企业,建设家园的态度,使得此次会议圆满结束,达成的意向按下不表。

  余味趁去卫生间的间隙,拨通白晚晚的号码,连拨两次无人接听。等返回会场的途中,电话铃声响起,一接一听,白光在电话那头掀房顶似的地叫道:"姐夫,你快要当爸爸了。"余味被他闷头闷脑的一句话整懵了,条件反射般地问道:"你姐呢?在哪儿?"随即又补充道:"你们在哪儿,妇幼保健院?"白光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姐姐刚进产房,你快过来。"余味不待他说完,立即掐掉电话,夺路而去。和欧阳烟云简洁地交待了几句,让他带队去东辰建材,安排后半程的行程,自己一溜烟地奔向车场。

  再说,白晚晚感到肚子疼痛,腹如下坠的时候,所幸一家人坐在休息室休息,当她重点保护对象,都守在身边。当120救护车开到公司门口,余味正在会议室参与讨论发言。等会议结束,白晚晚已经躺在产科的手术室里,伴着宫口剧烈的收缩,一种喜悦压住疼痛,伴随周身,也有不安的焦虑感。

  余味赶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远远见到手术室

  通道的门紧闭,以为手术还在进行。匀下气息,松了松领带,缓步走来。余凡是,顾四姑,白天成,宋晓梅,白光看见赶来的余味,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生了,生了。"余味一听,简直喜从天降,怔在原地,这简直比项目中标还让人疯狂,愣住片刻,拿眼睛巡视一周。宋晓梅微笑着说:"顺产,大胖小子,七斤六两,母子平安。"余味听了反复回味丈母娘这句话,口中喃喃自语:"顺产,七斤六两,母子平安,七斤六两,母子平安……"兀自傻傻站在通道门口,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为之语塞。顾四姑见儿子迷迷糊糊地,心里好笑,上去拍下他后背说道:"护士先推小孩出来给家属看一下,然后再推进去消毒什么的,晚晚还在手术室观察一段时间。"余味"哦"了一下,不觉失声笑出来,自己太紧张了。心想:"自己这张嘴还是蛮灵的,之前说了'漏了,漏了,',现在就生了。"

  约摸半个小时,产妇和婴儿一起被推出来。余味重新见到白晚晚与初见儿子的心情相同,用语言已无可名状。他先亲了白晚晚的额头,问道:"感觉怎么样了?辛苦你了,老婆!"又回头郑重其事地轻轻地经手拂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说道:"小朋友,你好啊,欢迎你!"

  一边老婆身疲力竭,躺在床上看着老公和儿子露出满足的笑容,一边儿子小手小脚的模样,脚上犹留着采集脚印的印泥,睡得全然不知晓他初到时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模样,余味心里喜翻了,一群人在围着评头论足,诸如小孩像谁,更像谁多一点此类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见。

  白天成握住余凡是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说道:"你做爷爷了。"余凡是接茬说道:"你做姥爷了。"又说道:"恭喜恭喜。""白天成回道:"同喜同喜。"余凡是说道:"今天陪我好好喝一杯。"白天成应答道:"不醉不归。"余凡是哈哈大笑,说道:"难得你的'不醉不归'。"

  余小味就这样降生了,使得两家人完成了身份的转换,好比打游戏,出大件装备,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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