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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什么时候的事情 烟花未觉 3818 2024-07-11 20:06

  从休产假开始,白晚晚才意识到时间支配过程中,不必争分夺秒,不必挤破脑袋,是多么享受的一种状态。骤然停掉手头上的工作,脑袋像高速运转的机器怠速,嗡嗡作响,逐渐一片空白。几天下来身体进入适应期,好不随意,像能任性拔动钟摆,将时间停滞在某一刻,不论天昏地暗,贪吃嗜睡,整个人都变得慵乱起来,又说不出的舒适。

  她学的是珠宝设计专业,兼修服装设计专业,两个专业都是消耗脑力的行当。如果没有相辅相成的灵气,干这个行业等于自取灭亡。从新款的设计到发表,就是磨练自我的过程,不推陈出新,不玩点创意,就要枯竭在创作的路上,或者说直接死在创作的路上;等于说你不引领潮流,浪潮就要淹没你,泯然众人矣。这不是白晚晚的风格。这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做起事情来必然付出血肉,赋予灵魂。恰到好处的才华得以灵性点缀,坚守又善于变通,定位的作品自然卓而不群,因此,她在业界渐渐崭露头角,博得一些名气,应了张爱玲那句"出名要趁早"的话。女人要做出成绩,绝不能以牺牲爱情,绝不能牺牲家庭为前提。比如结婚生子这些人生的大事,绝不能让事业心搁置了。早早打出名气,除了天份的因素外,实属无奈之举,还是想多多节省时间陪伴家人。饶是这样不求上进,她反而觉得自己的事业发展得一帆风顺。论对时间的操控,她绝对是个节奏大师。

  余味十分佩服她这点,说她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女人,刁钻灵动,飘逸可人。可能等他人老珠黄,色相一文不值,迟早要撇开他这个满是钢筋水泥和铜臭味的丈夫。白晚晚威胁他道:"那你就对我好点,对我不好,老娘可能让你灰飞烟灭。"余味撩着牙,喉咙发出一串低嗷,展示“小藏獒”和“白骨精”纷争的局面。一个孽畜,一个妖精,一个装逞强,一个扮毫不示弱,邀功争宠搞怪,玩得不亦乐乎。好在余味有一张好嘴,任白晚晚抛过什么话,他总能把她逗得开怀大笑。更多时候,扳过她的头颈,盯着她目不转睛,深吻下去。实在的行动总比大把的情话更能熨贴人心。

  终于,相互予以喘息的机会。白晚晚勾着余味的颈脖痴痴地问道:"我这张脸,难道你还没看腻?"余味闻着白晚晚身上散发的香气,舒张鼻翼,泌人心脾,慢悠悠地说道:"好像暂时还没有。"白晚晚拿小拳捶他,仰高脖子皱眉问道:"目前没有,那么以后会腻的?今天不腻,总有一天要腻,是不是?"余味加重挑逗的语气说道:"不会。不知怎么搞的,我看你,好像总没有腻的时候,总是看不够。"说完,低下头,匆忙去找她的唇齿。

  这天,白晚晚放下彩笔,放下鼠标,放下名与利,放下浮躁,只作为母亲,满眼盛着熟睡的孩子,心都快被融化了;只作为妇人,安静地依偎在丈夫余味身畔,一种久伴的爱情的味道熟悉而逾久弥香。从爱一个人,到爱两个人,一家人,深信被爱的程度不比去爱的依赖程度浅少,那种爱与被爱的自信真叫人周身暖洋洋。这算是一种回归吗?

  白晚晚半坐起身,手肘撑着床榻,半眯眼盯着睡在婴儿床上的余小味。隔着轻柔的纹帐,见他睡的安稳,肚皮一陷一鼓,呼吸匀称,脸蛋吹弹可破的白嫩,抵不过自己一掌的大小,细长的睫毛从眼睑卷出来,浸墨似的黑,心底的爱意漾起来,感叹到:这才是自己联合余味创作的最好作品。不禁莞尔,整个身体趴下来,后背落在床上,感觉无比踏实。朦胧中,竟沉沉睡去。

  似乎睡的浅,身子沉,不断地醒来。紧张身边的小家伙,怕他醒来找不到妈妈,饿着哭。

  白晚晚婚后坚持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四室两厅三卫的大空间让她和老一辈相处得和和睦睦,并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说话,怡然自得。更为难得有一个老顽童一样的公公,每每言行出人意表,将家庭氛围烘托到高处,更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她从娘家嫁到婆家,从不不认为娘家亲婆家疏,有强硬植入到另一个家庭的初来乍到硬生生的代入感,反而融入很快。况且,高一时,她已经瞒着两个人民教师经常来余味家认门,吃未来婆婆烧的菜喝未来公公做的汤。婚前婚后,老两口简直把她视如己出,女儿一般看待。余味曾经说过:"晚晚一嫁入门,在余家父母眼中,我立即低人一等。"这话居然一点不夸张。白晚晚笑说:"谁让你讨人嫌呢,不得宠呢!"余凡是起身作势要揍他,说道:"你低人一等,谁养你这么大,混帐东西。"余味反抗道:"过去我勉强能吃上个细粮,如今天天吃粗粮,细粮现在被某位娘娘吃了。"拿嘴朝白晚晚坐的方向努了努。余凡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不听话。别说粗粮,狗屎都没得吃。"白晚晚不听则已,放下手机,捧腹笑瘫在沙发里。顾四姑挺身出来主持公道:"死老头子,别喝了几杯猫尿,嘴上没个把门的。"余凡是拿捏作派,轻轻说道:"是,老婆大人,小的知错了。"话未落音,又引来一阵笑声。

  娘家的良好家教可能正适合婆家开放民主的家风的这块土壤,打破原有的条条框框,如同嫁接,反而更加茁壮的成长。无疑,白晚晚是幸运的,受两家家长的厚待,是莫大的福气。

  仿佛白晚晚只负责生孩子的事,带孩子则由婆婆经手包办。她打算换换尿布,洗洗小衣服,哄哄余小味睡觉,一般全由顾四姑大包大揽抢过去,根本插不上手,让她尴尬不已。连余凡是想抱抱小孙子,顾四姑立马阻拦下来,说一身的酒气,莫熏着孩子。这老头也是倔强得可以,说戒酒就戒酒,说戒烟就戒烟,每天把头发收拾得油光发亮,用香皂将手擦得干干净净,推开推拉门,任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非拉着顾四姑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卫生死角。任顾四姑再蛮横,还是败下阵来。余凡是老怀快慰地哼起小曲怀抱孩子,触到小家伙的柔软,更触到内心的柔软。于是,兴致盎然地从客厅一头踱到另一头,来回折还。余小味在怀中睡得香香甜甜。白晚晚发现一个问题:公公抱小孩的姿势居然比自己强百倍,自己一上手,不是窝着小孩了,就是将小孩头垫得太高,总之,小孩立马哭闹。余味摸准白晚晚脸上惊愕的表情,摇头晃脑地细声替她赞叹说道:"这怪老头,嘴上滑溜,办事却靠谱,不错,不错。"白晚晚柳眉倒竖,回一句:"我可没说,你嘚瑟个什么劲,我要告诉爸你在背后编排他。"余味兴致所致,竟然顺口编了一首《嘚瑟歌》,对着她的耳朵唱起来:"我有一个好爸爸,我有一个好妈妈,我有一个好老婆,我有一个好儿子,人生得以如此,复夫何求了。我嘚瑟了,怎么了,你好牛皮,还不能让为夫嘚瑟了吗,啦啦啦……嘚瑟一下下,嘚瑟一下下。"

  栖身于结构牢固的家庭,欢乐的由来丰富多彩。怎能不让羽翼之下的白晚晚心宽体胖。她几天不去踩秤台,慕然间抓到肚子上悄无声息地爬上来的赘肉,吓得一身冷汗。重新过秤,竟然又胖了五斤。这回,她发誓要控制热量控制饮食,无奈又念念不忘婆婆变幻莫测的厨艺,管住嘴无异于拿把钳子紧紧夹住咽喉。怎么生个孩子,定力如此不堪一击,贪吃贪睡,像一只猪。

  余味嬉皮笑脸地说道:"非要瘦成一道闪电,瘦成非洲来的猴子?肉乎乎的才有手感。"

  白晚晚嫌弃似地说:"我都快胖成肉球了,你不嫌弃,我都嫌弃自己。"

  余味猝然背起白晚晚,未察觉到她增加的体重长到哪块肉里了,将她放在床上,去挠她膈肢窝,边说:"你胖成球,我一样喜欢。"

  白晚晚被他挠得千万条神经酥酥麻麻,反手挠回去,嗤之以鼻地说:"信你有鬼了。男人用脑子说话还是用嘴说话,都是瞎话。你的审美限度,我一目了然。你敢说,我还不敢信呢!"

  论斗嘴,余味一个顶白晚晚两个。乐于谦让,正是对心爱女人堂儿皇之的恩宠,女人又不恃宠而骄,有点琴瑟和鸣的意思。

  生完余小味后,夫妻二人生活的小空间依然保持完善,这是白晚晚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所认识的新进妈妈要么忙的焦头烂额,要么怨声载道,无人帮忙分担,有人分担又嫌弃,至于焦点全部转移到小孩身上,是否影响到夫妻间的浓情蜜意,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白晚晚是鱼和熊掌兼得,一边饴儿,一边宠夫,因为时间相对空闲,有富余去支配这些情感,脑子里生产各种怪念,日子可谓过得精彩。

  一般,晚上顾四姑将余小味珍而重之地带到另一个房间专门照料,余味和白晚晚得以每夜继续四肢交缠相眠。余凡是独自把持原先的卧房。这老头真是可爱得可以。白晚晚有一次半夜溜进厨房偷食,正在吃小半截面包,一人影闪进来。白晚晚猛然回头,在半惊半吓过程中,下意识去摸灯开关,等看清余凡是,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右手拎着一只瓶子,约摸剩下半瓶酒水的样子。他尴尬地摊摊左手,说道:"我找点下酒菜。"一个在戒酒,一个在节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白晚晚轻轻拍落粘在手上的面包屑,说道:"爸,你少喝点,早点睡。"临门停下脚步,回头笑说道:别和余味说,我在减肥。他会笑话我。"余凡是笑着说:"别跟你婆婆说,我在戒酒,我戒的是白天,夜晚没戒,你要一说,保准她又不让我抱余小味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秘密,一言为定。"

  回到卧室,白晚晚不禁暗自偷笑。余味依然保持侧卧的睡姿,两手臂一前一后伸展。她熟练地抬起余味的胳膊,一头扎进他怀里,拉被子盖住身体,无奈被余味压住了大半,将就盖个囫囵,却不打算马上睡去。抬眼歪斜地望着吊顶,深紫色漫天星空的主题,四边压着柔和的彩灯条,发出斑斓的色彩,似银河镶嵌数条彩虹,白练中见华彩,点缀中更见浩瀚,有星球在转动,给人以无限遐想。

  心情好的人装不下忧愁。白晚晚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甜美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她做了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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