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姐妹眼见白晚晚状态轻松,浑不像婚姻出现了危机,暗自松气的同时,心里十分纳闷。照常理分析,对于一个有爱情洁癖症的人来说,遭此打击,必受一定影响,别的且不说,信仰这一方面受此冲击,情绪有所起伏才对,面色一定程度上也会有所体现。因此,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白晚晚身上,觉得她要么悲伤过度,要么另有隐情。这好比听人说秘密只说了上半句,非要挖下半句不可,料都藏在下半句里。挖就挖白晚晚的内中隐情。
白晚晚说道:“第二次了,你们第二次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是怪物史莱克吗?”甘柠傻笑几声,就她敢直揭主题,说道:“就是余味在外面再找几个女人,叫你离开他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你心咋这么大呢?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到底咋回事?”白晚晚说道:“你希望我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蓬头垢面,黯然神伤,唉天怨地,做个怨妇?”甘柠仍笑两声,说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快给我们说说,我都好奇死了。”白晚晚认真地说道:“真想听?”甘柠连嗯两声,其他人凝结神思翘首以盼。白晚晚话锋一转,说道:“我还不说了呢。”
玩笑归玩笑,白晚晚眨了下眼睛,轻抚头发,说道:“我总感觉这件事与报道有很大的出入。”等了半天,甘柠“啊”了一声,说道:“就一句话,没下文了?”杨蓓蓓说道:“这句话表明晚晚相信余味,相信婚姻,相信爱情,已囊括所有了。”隋菲菲说道:“就她胆最肥,说实话,这个时候站在余味一边,需要勇气。”白晚晚说道:“不知为什么,本能告诉我,余味至少不会在清醒的状态下染指别的女人。有很多事我还没理清,剩下的交给时间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天都搞塌下来了,一切乱糟糟的,那不是我的理性,更不是我想要的。”隋菲菲说道:“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我们几个姐妹中,估计数晚晚最有力量这样说,这样做。同等遭遇下,说实话,我不会相信我老公,他太油太滑了。像我和欧阳烟云,虽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但大方向大原则把握住,小情调小浪漫必不可少。如果连这个都把握不了,什么婚姻,什么爱情,统统玩完,我还要它干吗?一个人过不好吗?统统见鬼去!说到这里,我说下甘柠,雷小海这种货色,不要也罢。连起码的羞耻心和道德标准都没有,还怎么能做人家丈夫。穷的时候,你陪他一起捱一起勇闯天涯,有两个糟钱了,立马目中无人,恨不得搞一个后宫,自己就是皇上。”甘柠的情况大家再熟悉不过,她有一段时间考虑过离婚,后来一想,凭什么便宜那些小三。江山是她和雷小海流血流汗一起打出来的,这些人从地下钻出来一样拣吃现成的,哪有这么省俭的事,索性拖着耗着不离婚。其实她自己痛苦得不行。这是一副无形的枷锁啊,囚人至深,伤人无形。甘柠惊呼道:“明明说晚晚的,怎么说到我头上了。”白晚晚说道:“你且一听吧。”白晚晚和隋菲菲的意思很明确,感情没了缘份尽了该挽救挽救了再无济于事,就趁早离婚,再拖下去除了伤害自己,没有一点好处,你痛苦得不行,人家照样歌舞升平,没少一根眉毛,潇洒得很。
这些年,甘柠好似和自己打仗,一方面说这段婚姻名存实亡,难以为继,不如放手也放了自己,倘若能拉得住要走的人,又何须花大力气;一方面一口恶气在喉,势要杠到底。结果,两方拉锯,打成平局,就僵到现在,形成困局。至于甘柠如何打破困局,如何决择,还是要看她自己。这需要悟性,需要胸襟,需要时间,不破不立,打破了,或许有乌云去,日月明的一天,又是另一境界。然而,痴男怨女身陷其中,是另一番作为,不可叙尽其意,徒引人神伤。
白晚晚口头承诺过关关,她要想结婚,为她量身设计一套婚纱。关关已打算在国内长住,一来父母年势渐大,需要照拂,二来潜心钻研美食,写写文章,至于结婚不结婚毫无意义,关键做了一个要生个小孩子的心理准备。白晚晚觉得关关的人生阅历十分有趣,明明不作寻常人,又不脱俗,你说她不食人间烟火,偏偏带着些许烟火气息,难得的是居然看不出一丝做作的痕迹。白晚晚大感有趣,请教了很多问题。最后,谈到结婚这个问题上,关关说道:“我和周然认识了十年,在一起了十年。我从来不认为,两人在一起靠的是一纸婚约。你爱的人,心在你这里,眼睛在你身上,他想跑也跑不远,还是在你周围几公里的范围内围着你打转。你愿意向他靠拢,捧出你的心,交出你的爱,两两交相辉映,如鱼得水,何乐而不为。我对周然说过:'如果哪一天你要不爱了,请你告诉我,哪怕我再爱你,我绝不勉强你,我只是需要你的爱,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可以离开,你是自由的,我们的缘份仅仅给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段时间里一切是美好的。我们还有一个好处,省去了一道解除婚约的手续。一个人,好难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虽然没有信心将你一辈子留在我身畔,但是我很想试试,努力做得更好,成为你时时刻刻所需要的那个女人。'”关关说得很淡然,神情却异常坚决,自有一份潇脱与安分。可能她和几位姐妹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游历了那多地方,和周然一起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一路跋山涉水走来,吃了很多的苦,所悟甚多,才对爱情、婚姻、事业、生死看得通透,长远。不作无谓之求,不发无谓之叹,那份踏实和韧性,看似漫不经心,却深入骨髓,是舍也是得。
杨蓓蓓和隋菲菲同样来自江南烟雨之地,所见的性格相去甚远。杨蓓蓓温柔可人,婉约内敛,说话的语调跟着慢着半拍子。隋菲菲说话香糯婉转,性子却刚烈得很。两人一柔一刚,用杨蓓蓓安慰隋菲菲的话说“什么样的脾气专治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福份。”这话也是应对隋菲菲说自己“性如烈火,比起杨蓓蓓,她倒像个北方人的话。”基调是顺应讨论婚姻这个话题而起。说起生气,隋菲菲一天能发一百次嗲生一百次气。和自己的先生斗智斗勇,斗得不分上下,愈觉有味,斗到欧阳烟云殚精竭虑时,自己斗不过时,伯仲之间,才发觉自己是个女人,为什么先生不让让女士?让让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那么,平衡感没了,隋菲菲不再烧脑智取,直接使用武力结束战斗。杨蓓蓓继续说道:“气到很少生,真想生气的时候,不知大吵大闹,还是息事宁人,结果,还没想明白,发现气已经消了。”说完,自己也忍俊不禁。她又说道:“我和我先生没什么特别之处,顺其自然,到了谈恋爱的年龄谈恋爱,到了结婚的年龄结婚。一切按着拍子在走,既无意外之喜,也无过份之悲。不过,平平淡淡也挺好。就是谈恋爱和结婚两种状态,好像不大一样,我明明有所期待,但要求又不强烈,我不知道,婚姻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是久处平淡了,还是夫妻两人亲情多过爱情,理应如此?还有婚前和婚后的性格不一样了,不知是要保留爪牙还是收起爪牙?一般我和先生不吵架,吵架了,总是我先慌了,我还不爱开口先说话,恰好我先生是个'蔫鸡'性格,他如不先找我说话,我不会主动找他说话。最长的时间,我们一个月不说话,实在有事避无可避发个信息。还是有一天,一个进门,一个出门,两人撞在一起了,我说:'你没长眼睛?'先生说:'长是长了,得亏撞一下,不撞一下,猴年马月才能说上话,急死我了。'”杨蓓蓓说得委委屈屈,众人听了,不禁捧腹大笑。只有甘柠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别人家的老公无论怎么闹,还知道哄老婆,一闹一哄,乐趣无穷,不像雷小海,一两个月见到个人影,怎闹怎哄?
这里面数柳如絮稍欠发言权,她还在待嫁闺中。听她们说的大部分道理都懂,要自己亲口说出这番话万万不可。每个人所说代表每个人的经历,经历不同,感触不同,感悟大大不同,态度大有不同,行事风格大为不同。柳如絮说道:“哇!婚姻里这么多门门道道,够学一辈子了。”隋菲菲搂住她,笑道:“别听这些已婚妇女发无病之吟,你本来就恐婚,吓着你了。蓓蓓说的'爪牙'这个词特别好。我就持着臭脾气,留着爪牙,欧阳要惹我,我拿爪牙挠他。”白晚晚说道:“别忘了,你也是个已婚妇女。”隋菲菲笑道:“哦,是吗?我真忘了,我还当十八岁呢。”
柳如絮笑道:“各位姐姐现身说法,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甘柠说道:“还不是叨晚晚的光。巴巴地来是看她的,谁知她有恃无恐,不像有什么事的人,倒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一场。”连忙补充一句,哂笑着说道:“嘿嘿,当然,没事最好。”
白晚晚心想:“事是没事,想让我当没事一样也不大可能。”说到底,余味还是给别人可乘之机。叶千红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我站在她面前都要掂掂份量,余味你是嫌她长得不够漂亮,身材不够惹火是吗?还主动往她身上贴?我是晾你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呢?怕是一天都嫌长。想到这里,自发笑了。
心结这东西,历来是阻塞则不通,通者则自通,关键看自己怎么去想,怎么去开拓。比之前几日的心境,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伏地。数日来,白晚晚闭门关在房间里,宋晓梅焦躁万分,将余味翻来覆去地骂了千百遍。如今,见她一众好姐妹前来探望,白晚晚一改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神情,重见欢颜。宋晓梅当真打心里喜欢。虽不得欺身上前听她们聊什么,但是听甘丫头的大嗓门和爽朗的笑声,应该聊得十分愉快,一颗心才落下来。又想余味这孩子,无论怎么样,终是晚晚的“心头肉”,刚骂到嘴边的话,想到晚晚护夫心切的样子,即刻吞了回去。扶了一下眼镜,不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