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甘柠、隋菲菲分开后,回到家,余味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问,他说要十点多才能到家。白晚晚安安心心抱着余小味,嘱咐他道:"妈妈明天上班了,在家要乖,听爷爷奶奶的话。"余小味听得懂似的,在怀里乱扭乱动,"吱吱吖吖"地像要说话。顾四姑迎上来,说道:"小宝贝听懂妈妈说话了。我们让妈妈安心上班,奶奶陪你玩好不好?"余小味才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吮着手指。白晚晚将他抱到余凡是身边,余凡是一把捂住脸,说道:"爷爷身上有酒气,熏着你。"白晚晚问道:"爸,你说余小味将来喜不喜欢喝酒?你酒量大,余味酒量也不小,这个会遗传吧?"余凡是肯定地说道:"依我们老余家的光荣传统来看,将来余小味酒量估计小不了。"顾四姑骂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个酒懵子,'余三杯',早中晚一杯。"余凡是以另一个证据据理力证第一个观点,说道:"这玩意不是我乱说,有据可依。你看,我年轻时帅吧,围着我打转的姑娘排成排,队成队,我挑花了眼。余味帅,再看余小味,小模小样,将来一定帅得一塌糊涂。余家基因强大,一脉相承错不了。"白晚晚捏着余小味的手说道:"爷爷夸宝贝呢。"顾四姑说道:"呸,还排成排,队成队?越老脸皮越厚,绕半里地原来是夸自己。"余凡是说道:"当年你不是冲着我的长相,能拼命往我身上贴?要不是我当时心一软,估计你真没什么机会,你这辈子不遇到我,你哪会生出这么好的儿子,得了这么好的儿媳妇,这么好的小孙子,你做梦都要笑醒,一家人聚齐,这都是缘份。"顾四姑笑了一阵后,叱道:"老东西,酒烧心了,年纪一大把,好的没学会,光学会恶心人了。"余凡是也不答话,独自哼起小曲,右手敲打膝盖,应和拍子,神气活现。
九时许,白晚晚独自返回卧室,躺在床上浏览网站,相关一些维密走台和珠宝新品发布的视频及动态。浏览了半个小时,翻来覆去,索然无味,便放下手机,仰望天花顶上星空的装饰,一颗颗去数星星,繁星如沙,忽明忽暗,匆匆划过,留下一条条带着曳光的尾巴,哪里数得清楚。这时,忽听有人轻推门的声音,她连忙背转身子,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装作睡熟的样子。
余味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双手隔她腋窝。白晚晚再也僵持不住,风摆杨柳般地笑着坐起来。白晚晚撒娇说道:"知道我怕痒痒挠,还挠人家。"余味说道:"知道我回来了,你装睡。"余味坐在床沿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都不说话,静听时间与风声从耳畔掠过。时间不曾长翅生脚,风悄然无声。静谧中只听见两颗心跳声,律动齐整。人需要足够多的温暖,这大概是相爱的人拥抱的原因。白晚晚抱紧余味,像拥抱一个世界,余味抱紧白晚晚,像拥抱四季。两人身上的气息相互交融,待第二天忙得不太容易见面,又心焦相见的那个难耐的时刻,依然能闻到对方的气息。想着那个人,嗅着那个人的味道,就不会那么难熬了。余味把这种“鼻子里储存着对方的气味,脑袋刻印着对方的照片”的特殊行为称为“3D打印技术”,是以慰相思之苦中最有立体感的一门艺术。
相拥良久,白晚晚放开余味,说道:"你去洗澡。"余味说道:"不洗了吧。"白晚晚说道:"快去洗,我等你。你闻闻,身上都酸了。"将他推到门外,反锁房门。约摸十分钟,响起轻微的敲门声。白晚晚刚开门,就被蹿进门的余味拦腰抱起来,连稍作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一把放在床上。白晚晚拉紧领口,生生往后退,颤声问道:"你要干嘛?"余味摩拳擦掌说道:"我要干什么,你猜。"白晚晚说道:"无耻!下流!"实在演不去,吃吃发笑,问道:"你刷牙加洗澡七八分钟就搞定了?"余味说道:"不是你嫌弃,估计三分钟都不要,还不是急着过来陪你。"白晚晚说道:"'小藏獒',是吗?"余味说道:"'白骨精','吗'字去掉。"白晚晚说道:"你爱我吗?"余味说道:"爱!"白晚晚问道:"你会像别的臭男人在外面找野女人吗?"余味念道:"'臭','野',哈哈哈……"白晚晚正色说道:"请正视主题,严肃回答。"余味双手起誓道:"绝不会。有你一个足矣。别的女人在我眼里,泛泛之辈,胭脂俗粉。"白晚晚穷追不舍,继续说道:"比我优秀的女人多了去。"余味说道:"可是,你,就一个。"白晚晚说道:"我不信。"余味说道:"你现在这智商……"白晚晚说道:"不知道一孕傻三年,你嫌弃我了?"余味说道:"我舍不得,说错话了。"用手掌贴下她脑袋,又贴下自己脑袋,喃喃自语道:"不烧啊,天啊,下午你们闺蜜小聚,经历了什么,受什么刺激了?回头我要好好批评批评菲菲和甘柠,给我媳妇传播了什么非正能量的信息。"白晚晚说道:"是你们男人靠不住,没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甘柠多可怜。"余味说道:"别伤春悲秋了,赶紧搂着睡觉,你明天要上班,我送你去。"白晚晚说道:"不用你送,明天一早何以来接我。"余味趁机亲她几口,说道:"小妖精,睡吧。"白晚晚像只八爪鱼似的,溜进他怀里,七缠八绕,说话间,竟然响起细长的鼻息声。余味轻手轻脚地扳过她的手臂,侧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心里全是宠爱。
第二天,杨不同派司机一大早等在楼下,何以手捧一束鲜花赶过来。白晚晚妆容精致,衣着鲜明,款款下楼,接过鲜花,抵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幽的淡香扑鼻而来。何以轻快地说道:"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余味冒出来,吓她一跳,说道:"管你的人回来了,还这么高兴?"何以不敢直视余味,舌头打结,说道:"反正就是高兴,你管不着,我们……走了。"言下之意,让余味让开一条道,挡住前面的路了。白晚晚用力推开他,说道:"不理你了,走了。"
来到公司,杨不同率众迎接。刚进自动门,两边的人纷纷鼓掌,掌声稍歇,杨不同高声说道:"我们欢迎白总监凯旋归来。"又响起一阵掌声。白晚晚鞠躬说道:"谢谢大家,新和锐,我回来了。"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各司其职,各归其位。白晚晚首先回到工作室,映入眼帘是焕然一新的装修,基本符合自己的审美观。除了要求的几处外,又增加整体布局的立体感,简朴大方,不失阔气,这样说,看似矛盾,其实两种风格相融。工作室在中间,右边是咖啡室,权当会客室,后面是休息室。这样大的空间,足以装进很多东西,装潢方面考究得起。什么名家画作、挂件、摆台、照片、书橱等应有尽有,工作室的玄关处更是装了旋转多棱镜,这样一来,无论坐在哪个房间,一抬眼,另两个房间的物事清晰可见,满天星等摆件看上去也十分舒适,数量过多突兀,数量过少显得可有可无,不多不少又恰到好处的位置贏得了白晚晚的好感。墙面嵌了一块立板,空档相格,摆弄按键后,发现可开可合,一架立柜用玻璃作挡门,层层放着诸如"柔情蜜意"等作品获得的奖杯、奖章与荣誉证书,看来何以帮着费了不少心思。只有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杯子、桌子、椅子,椅子的高矮,颜色的搭配。升起自动窗帘,对面挑高的楼厦,远处的蓝天白云,蔚蓝大海与小岛,街区上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感应门进去的里间,放一张床,一张按摩椅。梳妆台两侧花瓶分别插摆几枝水嫩的百合花,中间空无一物,可放梳洗化妆一应用品。如果说有惊喜,这个改进后的洗漱间算得上是一个惊喜。
何以怯生生地走进来,先敲门,然后说道:"老大,杨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白晚晚"嗯"了一声,跟着出来。
可能杨不同过惯了闲散的生活,面对面坐下来,才发现他发福不少。突起的大肚腩,守无可守、退无可退的发际线,油腻腻、泛腊黄的面色,将中年人的特征一一体现出来。白晚晚暗想余味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吧?嘴上说道:"感谢杨总给小孩送的厚礼,我家余味一直要请你赏个光,一起坐坐呢。"杨不同眼睛眯成一条缝,憨笑道:“那不是给你的,是师傅给小孩子的小小心意,你再客气就太见外了。刚回来还适应吗?对新工作室还满意吗?"白晚晚说道:"新和锐是我第二个家,对自己家只有喜爱,怎会挑剔。"杨不同说道:"那就好。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再过两个月有一个新品推荐会,还有一个珠宝设计大奖赛,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两件压轴的作品参与。我们的宗旨是通过不断扩充新和锐的理念文化,抢占市场,顺便打压新鼎盛。你也知道,如果没有行业间的竞争,一个没乐趣,二个没动力,三个消费群消费力下降。"白晚晚说道:"我尽力而为,一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杨不同深知她的能力,听她言之凿凿,自是喜笑颜开,说道:"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打算晚上准备给你安排一下欢迎晚宴,谁知郑则明临时相约去深圳,机票他都订好了,不能不卖这个面子,回来一准给你找补上。"对于新和锐与新鼎盛,杨不同与郑则明"郑老菜",明明是势同水火的关系,私下却保持交情,不得不说生意人的脸谱难以描绘,又或形容短兵相接,保持大将之风,是种大度与气概的表现。白晚晚当然不会理会这些,说道:"下次有的是机会,你总这么客气。你好比新和锐的班主任,我们是你的学生。你领着我们在求知的道理上前进,多吃一顿少吃一顿没那么重要。"杨不同被白晚晚拍马屁,破天荒第一次,可能在白晚晚方面看来就是扯远了几句闲话,根本不是拍马屁,他笑着强调道:"你的知识你的能力理应受到尊重,而不是客气。"白晚晚说道:"好吧,没什么事,我出去了。"杨不同站起来说道:"拜托了。"
何以一直在外面候着,见到白晚晚出来,问道:"上杭菊花茶,茉莉花茶,高山茶,龙井,瓜片子,咖啡,你喝哪种?"白晚晚笑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说话跟打机关枪一样?不用跟着我。"何以说道:"杨总特别交代,这两个月要把你伺候好。"白晚晚皱眉道:"过完这两月就不用伺候了?谁是你老大?你听谁的?"何以伸舌头道:"听你的,你是老大,杨总只是老板。"白晚晚说道:"你说的我都不想喝,我下楼买杯奶茶,顺便转转,你要喝什么我带杯你。"何以一步三回头往工作室走。白晚晚帮她说道:"珍珠竽圆各半,常温,半糖。"何以不忘咛嘱道:"早去早回。"白晚晚暗暗好笑,说道:“一起吧。”何以巴不得叫一声,立马蹦蹦哒哒地过来。白晚晚说道:“我不叫你你自己不会过来?”何以点点头。这时,有人过来先和白晚晚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何以,你过来一下。”何以跟着那人去财务室签字。她回头对白晚晚撇了撇嘴。白晚晚伸伸手,说道:“你没口福了。”这丫头片子对自己感情深厚,更多像个小妹妹对大姐姐的依恋,而她隐隐觉得何以心里在暗恋余味。对她来说,情窦初开,一个成熟帅气有作为为人风趣的男人成为她暗恋的对象,顺理成章。等她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暗恋的对象自然淡化。这种事不用点破,毕竟成长需要经历,时间会催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