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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什么时候的事情 烟花未觉 4188 2024-07-11 20:06

  以天为顶盖,以地为筵席,和志同道合的人悠哉游哉地喝小酒,海阔天空地谈天说地,吹着轻柔的海风,沐浴淡淡花香,欣赏这座不眠之城的夜色,棕榈风情,灯火如龙,景色繁盛,有一种心明眼净之感,似乎所有的庸俗都被抛置一空,身体轻减了一半重量。正所谓“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去应景的地方,不突地闲静下来,怎来的这番感受。

  四人都是拔尖的人物,生意场上结识的人非富即贵,出入的场所不是私人会所,就是档次高级的大酒楼。像今天这样,忙里偷闲,席地而饮,比之觥筹交错、虚以委蛇的应酬,多了一份轻松自在。像回到了从前,说不清是哪段时光,反正很遥远。那是一段纯粹的,单纯的日子。喝酒,聊天,唱歌,像是和昨天的自己对话,你失去的青春,你所结识的人,你所做的事,在你身前身后留下或长或短的影子。你像照着一面镜子,反面是从前,正面是现在,一条溪流涓涓而过,对着镜子,你还是你自己,细流却带走了你的一部分年纪。

  欧阳烟云喝得脸红脖子粗,说道:“今晚是怀旧之夜,太高兴了。我发现不聊生意的时候,是最痛快的时候。”雷小海说道:“不对,给人看手相也是最痛快的时候吧?”欧阳烟云说道:“去你的!我想好了,等我退休了,在乡下盖几间大四合院,三四进,叶子和我们一起去,一人一户,种种菜,钓钓鱼,下下棋,多好。”雷小海说道:“我可不跟你去,个糟老头子,和你腻够了。”欧阳烟云说道:“那开除你。你要和我做邻居,附近的老太太被你骚扰遍了,我还得替你挡架。”余味一直想和雷小海谈谈,借着欧阳烟云的话头,说道:“开除是对的,不是哥们说你,和甘柠好好过日子,瞎折腾个什么劲?”余味虽然不过问雷小海的私生活,多多少少还能道听途说一些。单从白晚晚的嘴中,能得知他对甘柠有多过份。事业刚起步时,两人一贫如洗,尚可夫贤妻惠,恩恩爱爱,事业取得成功时,有钱了,夫妻关系急转直下,直接导火索就是雷小海在外面风流成性,不理甘柠死活。余味和欧阳烟云劝诫过无数次,他依然我行我素,索性不怎么说道了。雷小海听余味语气特别重,估摸他是趁了酒劲,说了真话,心底露了怯,不敢接话,转而说道:“叶子,该找个男朋友了,没见你身边有固定的男性朋友。”叶千红见他转移话题,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男朋友?我固定的男性朋友不是你们吗?”欧阳烟云说道:“玩什么移花接木,一到正经问题就怂了。”雷小海偷看余味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端坐,说道:“你就嘴下留情,我一见余味正襟危坐,心里就发毛。”余味说道:“你要对甘柠不好,我们可不饶你。你以后要带什么二老婆之类的,可别来我们的聚会。”

  雷小海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甘柠从开了养生美容会所后,基本住在那里,也懒得管他。与其说不管,倒不如说管不了。人是感情维系下的动物,甘柠心里难免憋屈,柳如絮年龄稍小,苦水倒向了白晚晚和隋菲菲二人,二人向各自丈夫为甘柠鸣不平,纷纷要求出手管管雷小海这东西。余味也清楚,这件事说到底要看夫妻两个人如何处置关系,外人不好过多干涉。但看雷小海做得太过,才出言点拨,深知无济于事,起码拿出自己的态度吧。见惯了分分合合的事,如果有感情基础,婚姻尚可挽求,如果没有情份了,就算拿双面胶粘住两人,还是于事无补。这好比往杯子里倒水,一只没底的杯子,兜不住底。

  雷小海听余味话说得重,不敢不接,诞脸说道:“我也没想到我和甘柠走到这个地步,这个事你们别管,也不好管。但是,兄弟的感情,你说让我替你们死,我现在就可以去。”余味本想展开说一下,听听雷小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下步作如何打算,总不能外边拖着一个女人,这边一直不着家,对甘柠太不公平了。陡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气,说道:“你说什么混话!你心里怎么想,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帮着分析分析,不行吗?”欧阳烟云说道:“就是啊,我也爱玩,但是不玩火啊。”雷小海弯身过来,作揖道:“你们就放过我吧!不要说这事了,我也不好过。”余味说道:“你成了最难受的那一个了是吗!”雷小海来到叶千红身边求救,说道:“我快成过街老鼠了,你帮我劝劝余味,再聊下去,估计他要揍我。”叶千红说道:“我没见他动过气说过话,你做了什么坏事,赶紧如实招来。”雷小海正准备要接话,电话响起,正没好气,直接摁掉,响第二遍,果断摁掉,响第三遍,往外走出几步,小声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走回来,说道:“破坏气氛了。”欧阳烟云问道:“看架式,要撤了啊?”雷小海点点头,走到余味跟前,说道:“大哥,不要生小弟的气了。我先撤,向你赔不是了,下次好好和你聊聊这事。”余味只是不理,他想说:“不是和我聊,应该好好聊聊的人是甘柠。”雷小海见余味动了真气,更不愿久留,拍拍欧阳烟云的肩膀,和叶千红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余味自始至终认为一个家庭的和睦性很重要,有家庭观念的人往往都有很强的责任感。家庭关系融洽,就是搞事业,干工作的强劲动力。余味和叶千红的一夜情发展得过于诡谲,以致他现在都稀里糊涂的,背负着一种莫须有的罪名,但是又不得不认。他没有从思想上背叛白晚晚的主观意识,行为上又完全记不得和叶千红发生关系的细节。他只是被告知这是个事实,他不能反驳事实的真伪。他怕伤到叶千红,他认定他干了出格的事,但他心里从未出过轨,只容得下一个白晚晚,他做出的自我惩罚,让自己痛苦到现在。然而,生而为人,身边总是有许多漩涡,你要挣脱出来,得到许多经验,你会明白,有的错误一次也不能犯,以确保你的纯洁性,方向的正确性。如果走过弯路又绕不回来,告诉别人说,要是我当初如何如何,悔不该如何如何了,现在如何如何了就好了。这种没意义的话,等于说了一筐子的屁话,漏风。

  欧阳烟云叹了口气,说道:“哎,这小子!色心不改,不知混到哪个女人窝里去了。你叫他去谈笔生意,他能慢得在两脚之间打顿号,你叫他去泡个妞,超音速的速度还嫌慢。”余味说道:“他倒逍遥快活,甘柠怎么活?”欧阳烟云说道:“这个事我们管不了,说实话,两人过不到一块了,离了最好。”余味说道:“且看吧,我是看着甘柠可怜,不然,懒得说他。”叶千红说道:“不如我们跟着去看看,说不定有故事呢?”余味说道:“看他是打车走还是有人接?”

  三人小跑一段,见前面有个黑影正在快步移动,按个头和走路的姿态来看,确认是雷小海无疑,便隔一段距离吊在后面。他从隆起的人工草丘中间穿过,经过木板栈道,两边是一个隔开的浅水池,有小径莲叶和浮萍生长。折而向左,来到一个左右布置喷泉、彩灯交相闪烁的广场,算是到了公园出口。从人群中穿引而出,右拐向前,两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地面停车场,旁边一径径的香蕉叶伸长出来,遮在进门的围墙墙头,像挂了一道被勾起来的迎宾帘。雷小海在帘下抽了一根烟,然后用脚踩灭了烟头上的火星,伸长脖子往余味隐身的这边看来。终于,一辆红色宝马跑车脱众而出,从拐弯处迎面开过来,出现在雷小海的视野里。他舒了一口气,车子缓缓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女子。依余味的视觉所见,这个女子身材高挑,一头烫卷过的粟黄色头发,上穿一件夹克,下搭一件包臀短裙,光从侧身和后背来看,不难发现这名妙龄女子有一副姣好的容貌。两人拥抱过后,开始说话。

  余味、欧阳烟云、叶千红趁他们拥抱之际,又冒进一百多米。闪在一棵凤凰花树后面,他们说话的声音尽收耳底,无非是一些肉麻的情话。那女子上车进门的一瞬间,脸有往后撇,动作太快,可惜还是没有看见正脸。不过对侧脸匆匆的一瞥,她白嫩粉红的肤色还是被捕捉到。两人作了短暂停留,便开车扬长而去。

  三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路基上跳下来。欧阳烟云说道:“他倒风流快活,留我们闻尾气。”叶千红说道:“可以啊,找的小三都是花骨朵儿,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摘嫩草?”余味说道:“金钱和青春的等价交换。”欧阳烟云望着车子下坡的方向,收回目光,说道:“不管这小子了,太堕落了。我先打车撤了。”余味想喊住他,欧阳烟云只作不理,一路跑过去。

  剩下余味和叶千红,你望我,我望你。叶千红眨着大眼睛,说道:“要不要再呆会儿?你要害怕我,我批准你先走。”余味笑道:“我怕个幺儿。”叶千红大笑道:“你让我大开眼界,看惯你老成持重,再看你也是个有情绪的人,会激动,会生气,会讲脏话,好可爱。”余味说道:“谁还没个情绪,我也是个多面化的人。”叶千红说道:“你对兄弟的这份情,没得说。”余味幽幽说道:“原本雷小海和甘柠是很相爱的一对,以前都是一个面包掰两半,匀着吃,怎么有钱以后,两人变得和仇人一样。人性的脆弱性归根结底是自私。追求美好的事物,也往往舍近求远,明明最好的,就在眼前,就是身边的人,非得出去兜转子。”叶千红说道:“贪得无厌不就是人的特性吗?欲望支配兽性,站在欲望顶端的,逐层压榨最底端的,这是一个不良循环。”余味笑道:“是啊,带着你也感慨了一下,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叶千红却说道:“总之像你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余味问道:“何出此言?”叶千红说道:“你懂的。像你,在食物链的上游,分配的社会资源相对多,还能做到'达则兼济天下',修身养性,束缚欲望,很了不起了。”余味说道:“有时候我很困惑,我会不会是理想完美主义者?”叶千红说道:“不是一个天真的理想完美主义者,是一个务实的理想完美主义者。”余味笑笑,说道:“你总是对我不假赞美之辞。”叶千红说道:“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啊。”余味再看叶千红,脑海浮现出她被人欧打过后,伤痕累累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这样一个柔弱漂亮的女人,还有人忍心出手摧残,真是该死至极了。作为朋友,他想为她做点什么,至少保证她不再受到伤害。他通过一些手段,已经让人着手调查,到底是谁向她下黑手,目前尚无进展。他明确调查的人不能盯梢叶千红,更不能影响她正常生活,她的来历反而变得并不重要了。

  叶千红没有回大别墅的房子住,余味送她回了另一处住所-------在一个普通小区秘密购置的房子,那里是她的“安全屋”。余味目送叶千红进小区,进了楼下的小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她送一瓶给余味,然后再进去,开了门禁,准备上楼,回首一顾,灯光下,她在微笑打招呼。余味向她挥挥手,便逐步离开。叶千红不急着进去,一手撑住门,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上车后,车子载着余味一溜烟消失在道路尽头。叶千红一面觉得很温暖,一面怅然若失,空落落的,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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