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搬来姑姑这个救兵,收到奇兵的效果,迫使宋晓梅主动扶起余味,被迫接受了对方认错。至此,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姑姑走后,宋晓梅说道:“姑奶奶来得这么巧?”白天成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你要是不欢迎,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一声,下次少来我家一点。”宋晓梅看看白晚晚,说道:“你们没有在背后搞鬼?”白晚晚连连摆手,说道:“别直楞楞地看着我。”宋晓梅调转枪口数落起白天成,苦笑道:“老好人你做,恶人我当,家里讨人嫌的名我担着。”白晚晚下巴搭在宋晓梅肩上,说道:“妈妈,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对不起,老是惹你伤心。”宋晓梅抹了眼泪,拍了拍白晚晚的肩头,平复片刻,转而对余味说道:“这会儿老余老顾估计在家望眼欲穿,我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省得他们担心,晚上你们一家人再回去。”白晚晚说道:“妈妈想得真周到。”余味想多和宋晓梅搭话,说道:“谢谢妈,我们去外面吃。”白晚晚说道:“我妈太伟大了。值得庆祝,一个大团员的结局。”宋晓梅说道:“就在家里吃。老白,晚饭你来做,我不想动,吃顿现成的。”白晚晚自告奋勇,说道:“我帮厨。”白天成见宋晓梅转变这么大,喜逐颜开,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宋晓梅眉头一皱,挽起袖子,说道:“哪敢劳你大驾,少不得我动手。”转头对晚晚说道:“你公婆晚上来吃饭,你不表示一下?”白晚晚笑道:“我去买菜。”宋晓梅说道:“家里其余的菜都有,买些海鲜回来,再带瓶白酒回来。”说完,一头扎进厨房。这边,白晚晚拉着余味,余味抱着余小味,三人相簇一起出门了。
白光晚上回来,见到一屋子人,以为余味发动一家人来求情,当时就急了,说道:“接我姐肯定是不行的。”白晚晚向宋晓梅坐的方向努努嘴,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不行?妈说行,你说不行,你当家了?”白光两眼翻白,瞪得老大,眼仁快掉出来,惊道:“啊?是真的吗,妈?”宋晓梅说道:“难道你有什么意见?”白光说道:“家里什么事也不跟我商量,我想……”宋晓梅说道:“和你商量有意义吗?你想个屁,洗手吃饭。”白光说道:“你虽说退休了,好歹教书育人,当过人民教师,说话就这个味?”宋晓梅扬起手,但是满脸笑色,说道:“还犟,信不信我大耳巴子抽你。”白光竖起大拇指,说道:“姐夫,你真牛。”余味问道:“怎么了?”白光说道:“收服了所有人心。”白晚晚说道:“就等你了,你上不上桌?”白光却来到余凡是和顾四姑二人中间,半伏在椅靠上,说道:“我今天开个荤,陪余叔和顾妈妈喝一杯。前几天态度不好,多有得罪,还望包涵。我妈都转性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倔着,显得我不尽人情,得罪人的事我不干,那不是我的性格。”宋晓梅起身说道:“白光,你跟我来一趟。”白光说道:“做什么?”宋晓梅说道:“我找针线,好缝上你的嘴。”白光一面比手划脚,动作滑稽,说道:“我不干,我还没吃饭,吃了饭,也不干,还留着说话,你不让我说话,不得闷死我了。”白晚晚说道:“妈,你少说一句。你说一句,你那儿子能接十句。”余小味说道:“舅舅,丑八怪。”众人一听,无不欢笑。白光揪着余小味的脸蛋,说道:“舅舅白疼你了,还让你'驾,驾'地'骑大马'。”
宋晓梅心结既解,活泛起来,叫白光开了一瓶红酒,说道:“我们女的喝这个。”白晚晚说道:“我喝白的。”顾四姑忙推辞,说道:“我还是不喝,一喝脸上色。”余凡是帮她接了一杯,说道:“亲家母兴致这么好,陪一杯。我先交个底,我的老婆子平时不端杯,一端杯,喝起来是个没限没底的。”顾四姑说道:“喝醉了可丢丑得很。”余凡是说道:“你敞开了喝,喝多了大不了我背你回去。”余味说道:“我不喝,我负责照顾余小味,负责开车。”白光说道:“谁不会喝,谁负责洗碗。”白晚晚说道:“满桌就余小味不会喝酒,等会他洗。”白天成抱起余小味,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我还小,对不对?等长大了再洗,好不好吖?”众人说笑,家庭氛围浓厚,好不热闹。白光还是为余味倒了一杯白酒,说道:“等会我叫个代驾。”余味便不再推辞,和大家一起举起酒杯碰杯。
白光喝起酒来,没完没了,如果有柳如絮在,他还有所收敛,一杯一杯专找余味单挑。他那点微浅酒量哪里是余味的对手。余味懒得出他洋相,说道:“下个月我要去一趟坦桑尼亚,你要不要一起去?”白光手中放下酒杯,说道:“我考虑考虑。”宋晓梅说道:“考虑什么,我看你是欠考虑。”白光说道:“那边晒得要死,又没什么看头。”余凡是说道:“你姐夫带你去工作,又不是去玩。”白光说道:“勉为其难吧。”宋晓梅说道:“一天到晚总也长不大,小絮能嫁给你吗?你不把小絮早点娶进门,当心我不给你好脸色看。”白光说道:“我还小,我不着急。你看看,在场的人,除了我大外甥,就数我最小。”白晚晚说道:“你就一张嘴。”白光起身作一揖,说道:“我最亲爱的姐姐,你嘴下留情。你那嘴比之如刀怎么样,更伤人,不见血。”白晚晚说道:“那你还矫情。”白光说道:“我进步很大了,我保证拿下柳如絮医生,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你们就别操心了。”宋晓梅说道:“就你,不提溜点,永远长不大。”白光说道:“你就别嫌弃我了,你生了我,干吗反过来天天嫌弃我?是不是亲生的?”宋晓梅说道:“晚晚,帮我给他一耳光。”白晚晚过来抖抖手腕,说道:“还不识相点,消停点?”白光夹了菜,塞了一嘴,眼神瞟来瞟去,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懂个屁,结了婚的女人真可怕。小情趣没了,小细节没了,说话调门大了,爱动粗了,放屁剔牙不背人了,脸皮也变厚了……”突然脸上一热,白晚晚扬起的手落下来,幸亏这一巴掌打得不重,还消化得了。
饭毕,用些茶水,闲话一会。余小味得知要回家,雀跃非常,一直拉着顾四姑往门外面走。宋晓梅说道:“养不家了。姥姥来捉住你,不让你走。”余小味往顾四姑背后躲,说道:“姥姥,你跟我一起走,我叫奶奶做好吃的给你吃,我还保护你。”宋晓梅说道:“你保护我?好的,姥姥没有白疼你,听了心里暖和和的。”上车后,余小味一一挥手告别,宋晓梅难离难舍,却说不出口。
回到家,白晚晚感到一种久违而熟悉的味道,说不出的舒畅。离家十多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离家前和回家后的心情截然不同。由荒凉的心境中挣脱出来,谋求幸福的道路,愈走愈宽,经历一番历练,成长后的喜悦,及己之所喜,及己之所想,是需求的爱情的模样,背后是一个温暖、牢靠的家庭。哭过后,伤过后,才能确定真正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然会飘忽,不然不会知道,你所拥有的有多么珍贵。你不重视它,是浪费,待引起重视,这些往往已不在了,唤起周身彻骨之痛,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此,白晚晚心中所念的全是感恩。
余小味活跃了一晚上,洗了澡,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拉人问东问西,末了,演了两个人物,自己跟自己对话。稍稍几分钟后,,白晚晚一看,他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顾四姑轻轻抱起他,说道:“这小家伙玩累了。”抱他进房,带他睡觉了。
这时,余凡是也睡了。白晚晚和余味仍坐在客厅,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而笑。余味说道:“我请娘子进房?”白晚晚眨眨眼睛,说道:“哦,现在要睡吗?我还不困,请问你有什么阴谋吗?”余味说道:“阴谋没有,可以进去聊聊天嘛。”白晚晚说道:“聊天?那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余味说道:“娘子,请。”白晚晚羞答答地说道:“相公,搭把手好么?我一点力气没有。”余味行了一个礼,伸手牵起她,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慢搭搭地一同回房。
良久,余味从被窝里钻出来,白晚晚紧跟着露出头,半压着余味,一口口热气全吹在他身上。余味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白晚晚说道:“你也跟着了火一样。”余味摸摸白晚晚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说道:“不烫啊。哦,我知道了,是心火,一天不见你火烧火燎,何况十几天,再不见,怕烧成灰烬了。”白晚晚闭上双眼说道:“你会想我?有多想?我不相信。瞎扯,胡说,我不在,没人管你,你不是更逍遥快活?”余味说道:“是吗?”不由分接住她的唇,一分一寸地浅吻细酌,白晚晚手脚痉挛,陷入一片情迷意乱之中。
又过了良久,两人精疲力竭,但觉无比舒畅,全身上下好似有千个万个细胞分子在流动,在跳舞。旖旎的灯光,舒缓的音乐,融入一点爵士,跳的是慢四步,慵懒而又多情的调调,是对分离十几日之后,一劫一解相思之苦的最好犒赏。越发珍惜在一起的这个人,越发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最大的福气,正是做了一个噩梦,跌进万丈深渊,惊醒后,有人拉着你手,轻拍你胸脯,唤着你的名姓;醒来之后,喜欢的人都在,重要的人都在场。告诉你,你做了一个梦,请你告诉他,做了什么梦?至于什么,你也无从说起。但是,你告诉他,你很幸福。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种氛围,幸福是一种感觉,幸福是一种温度。如果非要形容这种实质,好比两个人分离地站着,各自冷,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体温正好,因为深爱对方又无须避嫌。
白晚晚感受到这种幸福,正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比起孤零零地独处深夜里的相思,有温度得多。不禁想起这些天,如同大梦一场。转醒,有人拉着你手,轻拍你胸脯,唤着你的名姓。你心里住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深深爱着你,你是一个有主的人,所以,那人一唤你,无论你魇住了,还是走得多远,你一转身还能回来。
余味是那个呼唤白晚晚的人,也是那个梦魇的人。两人是相对的,也是相互的。两个体温36.5度的人,抱在一起,不一定有73度,却足以温暖人心,携手走下一程,遍看人生风景。爱情历来都是,繁乱中愈见真心,错付,叫孽债;对了,叫缘份。你相信爱情,它是天使;你不相信爱情,它就是个混蛋,躯壳里住了一只魔鬼。我们愿意彼此成全,只是无意变成伤害。纵使夜行的人,怕黑,也要捕捉一束爱情的光,不然,哪来的力气,哪来的胆量呢?摸过一趟黑,始见朝阳,因为有你,因为爱,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