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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不起

逆风的山谷 栖湖 3644 2024-07-11 20:07

  无助的眼泪哗啦啦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周身冰冷,一簇簇烈火却灼烧内心。

  她惩罚和发泄似的啃啮他的唇,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他却舍不得松开她。

  夏小谷手里的文件袋砰得一声落在地上,她身子动不了,猛然抬脚用力踩他的脚背。他在病房穿的是软拖鞋,而她穿着夏小山夫妻给她买的职场利器,高跟鞋,尖细的鞋跟骤然踩上脚背,黎野吃痛松了力道。见她眼角和双颊泪水,心搐了搐,疼痛自尾椎漫灌全身筋骨。

  “对不起,小谷。”他喑哑的嗓音压了又压,看着她眼尾泛起的水光迷雾的红既疼又忍。

  冰凉的指腹顺着她眼角一寸一寸摩挲,抹去腮边泪水。

  夏小谷的腿软了又软,身子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恢复点理智,趁机逃出他的怀抱,身子往后退,没几步抵到门板,无路可退。她眼尾微红,眸冷面怒。

  “Ye总,几年不见,原来是一副这般急不可耐的嘴脸。”

  黎野自觉失态,但却舍不得她难过委屈。

  “小谷,对不起。”他面色微郝,眼睛灼热地再次锁住她。“不是急不可耐,是我太想你。”

  他步步朝她逼近,直到把她锁在门板上,长臂撑住门板,将她虚圈在怀,却不敢再放肆亲近她。微哑的嗓音低得如匍匐尘烟里,字字混杂着浓郁的内疚,歉意和懊悔。

  “小谷,都是我的错。你可以狠狠恨我,怪我,打我一顿也好,千万别推开我,好不好?这些年,我—很想你。”

  最后一个字收尾时,他鼻子酸胀,语调低下去,委屈隐忍收住,不让她看出他的酸痛和软弱,焦灼和无奈,委屈和彷徨。

  Tang昨天给他支招,单刀直入,不要在犹豫不决的边缘试探来试探去,他笃定地告诉Ye,Valley的心里绝对还有他。他观察了Valley很久,只有心如死灰的人,才会对周遭任何男性失去嗅觉和味觉,无动于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还用了这句诗来形容他们彼此。

  其实不用Tang支招,刚才夏小谷一推开门,他隐忍了四年多的思念一霎决堤,再也控制不了汹涌的渴望。

  “小谷,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他低低哀求。

  “Ye总,请自重。”夏小谷眸光愈发清冷,表情坚硬,那抹嘲弄自始至终粘于唇际。

  黎野身子一僵。

  清冷的声音继续在病房里响起:“您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职场骚扰。我会向有关部门提起申诉。烦请Ye总不要这么不自重。这是我任职首席秘书的第一天,既然我的上司如此俗不可耐,我有权递交辞辞,并要求索赔精神损失费。否则我会向司法机关起诉您。”

  失措是真实的。思念和喜悦也是真实的。尴尬和难受同样也是真实的。黎野的身子微微颤抖,疼痛在胸内蹿起,手停留在她面庞,克制又舍不得。

  “小谷。对不起。”

  似乎除了对不起,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描述此刻那颗在油锅里滚来滚去的心的难受。

  夏小谷深深吸口气,她的视线刚好落在他抬起的手腕上,淡青色的血脉,布满针眼。临出门前,Tang对她详实描述他的病情的话嗡嗡作响,扰乱她克制又克制的理智。

  “Ye总。”她听见自己异常冷静克制的声音。“我再提醒您一下,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构成违法了吗?你和我之间,早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天涯陌路。Ye总如今飞黄腾达,身居高位,佳人在怀,又何必为难我这个被你丢弃的旧布偶。烦请Ye总自尊自爱,放开我。”

  “小谷,你听我说—”千万句话堵在胸口,黎野不知该从何说起。仿佛除了一句对不起,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破碎不堪的内疚和忏悔。

  他不该松开她,不该不告而别,不该丢下她一个人沉入深渊。看着她一步步封闭自己,一步步切断一切外在联系,他心如刀割。

  敲门声不轻不重响了两下。

  “Ye总,该打针了。”护士甜美的声音穿过门缝挤进来。

  夏小谷耷拉着眼皮,眉目间拢着千年冰霜,清冷又孤傲,抗拒且漠然。

  黎野默了默,低低求她:“小谷,别走,我们谈谈好不好?我有话对你说。”

  “Ye总,如果您不想接到法院的传票,烦请松开我。如果您继续骚扰我,我会打电话给我的律师朋友,按照相关程序起诉您。”

  黎野苦笑一声,默然退到一边,身子孤寒落寞。

  护士推门进来,夏小谷身子一闪而出。黎野抓起挂衣架上的羊绒大衣迅速套在身上,紧追而去。

  “Ye总,你需要打针,这个时候请不要外出。”护士着急地拦住他。

  黎野眸光一寒,她讷讷退开,紧张不安。

  一直守在门外的展期安为难地看着他:“Ye总,你不能再任性了。再不配合医生,你的身体会出事的。”

  黎野抿着唇,迈着虚浮的脚步朝那抹仓皇的背影追去。

  电梯关闭,黎野转身朝楼梯快步走去。

  楼下的司机没有得到Ye总的指示,一直在车里等候。一见夏小谷从大楼里急急冲出来,他微微一愣,立刻推开车门走过去拦住她:“是回公司吗?我送你。”

  失魂落魄的夏小谷视若未见,从他身边神思恍惚走过去。眼睛红得像兔子。

  所有的硬气和冷漠都是伪装。

  这算什么遭遇?重逢?他明明和陈慧琳在一起了,为何要强吻她,为何处处为哥哥和她制造“幸运”的门槛?

  旧情难忘?脚踏两只船?他是那样的人?

  记忆又烈又灼烧,又冰又冷。

  北风寒烈,步履蹒跚。夏小谷如幽魂般托着虚浮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游荡在烈烈寒风里。

  家,不想回去。她这个时候进去,嫂子一定会担心她这个样子。

  朋友。她没有。这个城市,她除了哥嫂,别无所倚。

  往事烈烈,如火焰灼烧疼痛的胃。往事萧萧,如冰霜冻僵破碎的心。

  走过一条街,又走过一条街。如孤魂野鬼,撕裂的疼痛破败不堪。

  僵硬的意识看见刚好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公交车上面写着开往东站,她如木偶般上车。扫码支付。默然站立。假期出行人多,车厢拥挤。

  低头掏出手机打开12306购买最近一趟回禾田的车。

  密密织织的凄风冷雨,雨势不大,但寒风刺骨。城市里的新年假期张灯结彩,欢歌笑语,山村的元旦假期一如往昔死寂沉沉。

  夏小谷在市区高铁站下了车,奢侈地直接打了一辆车回禾田。

  新农村建设下的禾田,早已焕然一新。夏小山为家里建了新房,在村子进口处。但奶奶的老屋仍然处于村庄偏僻一角,周遭大多是无人居住的老屋,四周悄寂无人。村干部照顾老人出行,在屋檐下装了一根太阳能路灯。四下里黑寂,一灯披雨,萧瑟孤立。

  车子不能开到老屋门前,停在路边一开阔处,夏小谷下车穿过巷子向老屋走去,一路未遇见熟人。

  扣动门板,奶奶人老,耳聪目明,很快就有了回应。

  “谁呀?”

  夏小谷积蓄已久的委屈顿时化为潮湿的哭腔。“奶奶,是我。”

  “是小谷?小谷呀,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呢?”奶奶稳健的脚步穿堂而出,嘴里喜滋滋说道。

  门吱呀开了。奶奶惊喜不已地看着阔别一年多的孙女儿。

  每次和奶奶联系,都是通过哥哥的手机视频。

  奶奶从不抱怨她不回去,她懂孙女的苦。每次软言软语安慰她:“小谷,不想回家就不要回。你要好好的,该交朋友就多交朋友,该玩就去玩,不要天天闷在家里。”

  “奶奶身体好着了,你爸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一餐可以吃两碗饭能做点轻活了。”

  “奶奶今年养的猪买了两千多,土鸡土鸭卖了三千多,加上你和小山拿的红包,田亩补贴和七十岁老人补贴,低保,奶奶一年也有两万多收入了。吃不完用不完,都攒起来了,我要给我孙女准备好的嫁妆。”

  “奶奶。”夏小谷扑进她怀里。

  奶奶慈爱地拍拍孙女的后背:“外面下雨,冷,快进屋,奶奶烧了炭火呢。”

  她温柔地推着夏小谷先进去,她两手去拉门合并。

  “小野?”奶奶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立在黑暗中的那个人。

  路灯照着他一半脸,半明半暗中,那么高的个儿,奶奶一眼看见他。

  夏小谷惊讶地扭头一看。门外,凛冽的寒雨夹杂着丝丝烈气,往人骨头缝里钻入寒气。黎野瘦削的一只肩膀耷拉着,手捂着胃。衣着单薄,病号服外面胡乱套着一件黑色羊绒风衣,苍黄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病态的脸上,眸色漆黑如古井,神色悲凄,无助,丝丝倔强的委屈。

  “奶奶。”他开口回应,声音比之前在病房里更喑哑暗沉,且有气无力。

  夏小谷一路憋着的酸涩和委屈,轰然崩塌,破裂无依。她没想到他会追出来,更没想到,他会一路尾随自己来到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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