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和程昊文照常起床在卫生间洗漱,钱锦翻着楚汝侠的消息。
“又去玩儿什么了?”程昊文看着钱锦紧蹙的眉头,笑着含糊不清道。
钱锦吐了嘴里的泡沫,翻了个白眼,愤愤道:“冲浪和潜水!”
程昊文哈哈笑道:“看来昨天是水上活动。”
“淹不死她!”钱锦没好气地擦了嘴,洗脸护肤,去往厨房。
程昊文紧跟着过去帮忙了。
田心一整晚起来了五次,喂奶、换尿布、哄睡,此时看着熟睡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没时间化妆,自带熊猫妆出门了。
冷清坐在梳妆台前化好妆,金朝从卫生间出来,进了卧室,俯身抱住冷清。“今晚去我那儿吧!”
冷清冷眼起身。“可别了,万一你妈又破门而入。”
金朝追着从后面抱住她。“我跟我妈说过了,她让我带你去见见她。”
冷清蹙眉,拉开他的手转身看向他。“不是说好不牵扯到双方家庭的吗?”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上次我妈撞见以后我也疏通过了,见见没什么嘛!”
冷清冷笑。“可不是,对象是我是得好好疏通疏通。”
金朝也皱起眉头,叹气道:“我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等你愿意了我再带你去。”
冷清走向门口。“想好了,不去!”
金朝欲言又止,叹着气跟了出去。
当天晚上,田心难得和几个同事约了饭,狠狠地补了一番八卦。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不在大家工作量都增加了吧?我请你们喝东西!”田心大方道。
丁敏笑了。“我们的工作量没有变化,你的份都是汝侠做的。”
田心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吗?”
“可不是!她一个人能顶三个用,升了职再加你的工作也是小菜一碟!”吴羽萱扬着下巴道。
“你的隐形眼镜怕是要加加度数了,没看到她天天最后离开办公室吗?”郭爱冷笑道。
吴羽萱冷笑一声。“我一下班就走了,谁没事儿盯着她看!”
“那你还站着说话不腰疼?”郭爱反问道。
两人对视,火光四射。
田心勾住丁敏。“真的都是汝侠做的?”
丁敏笑着点点头。“可不?那段时间酒店人事流动大,招聘会也多,经理说再招人,汝侠就把事情揽下了,该是怕你回来没着落。”
田心呼了一口气。“她可是最怕麻烦的人了啊!”
丁敏温柔一笑。“可不是!不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她,除非她自己愿意!好好谢谢她吧!”
田心用力地点点头。“等她休假回来就请她吃大餐!”
一群人往饮品店走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驶入一栋占地很广的别墅,停在了门口。身材高挑的男人下了车,关了车门。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迎了出来,笑意盈盈。女人年纪已过半百,但身材和面容都保养得极好,风韵不减,但内在的气质却不足,显得撑不起她的外表。
男人笑了,弯起一双含情眼,眼底却没有笑意,反倒隐藏了不适。
女人亲热地勾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里走。“总算是回来了!”
“爸回来了吗?”他肢体显得有些僵硬。
“回来啦!饭也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了!”女人热络到。
两人进了屋,男人温柔地和家里的保姆打了招呼。坐在客厅看新闻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穿着不算华贵,但气质极佳,品味也很好,五官和男人神似,只是岁月的痕迹更深,眼里深邃柔和,身材管理得很好,气场强大却不给人以压迫感。
中年男人看到他后笑了,双目含情,柔声道:“回来啦!正好,洗洗手吃饭吧!”
“好的爸!”男人笑着去了洗手间。
中年男人坐到主位,女人坐在一侧,随后过来的男人绕到另一侧坐下。中年妇女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饿了吧!快吃!”中年男人温柔地往他碗里夹了菜。
“好!爸妈也快动筷,等我半天了吧!”
“可不是!都盼了多久了!放着家里的事不做,非要去当医生,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女人柔声责备到。
“都说了多少次了,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做家长的支持他就好了。他难得回来,你就别念叨了啊!快吃!”中年男人自然地圆了场,给女人夹了菜。
女人一脸幽怨道:“你让我怎么能不说?好不容易终于答应结婚了,这马上要办婚礼了,人都没见过!这就算了,还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以后能不能照顾好他,出去外面别人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说像话吗?”
“小衷的眼光你还信不过?他都没准备好就答应你办婚礼了,你还有什么好念叨的?赶紧吃饭,赶紧吃饭!”中年男人无奈道。
中年妇女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开始吃饭。
“医院里都还顺利吗?”中年男人温柔询问到。
男人点头,脸上的温柔如出一辙。“都顺利,爸你放心!”
中年男人点头。“有事还是要跟家里说。就算帮不上忙,听你念叨念叨总是可以的!”
“好!爸,公司里都好吧?”
“好着呢!不用担心!”
饭桌上女人几乎插不上话,两个男人倒显得更亲密些,时时聊着。
入夜,中年男人自己在书房,男人坐在自己屋里,表情肃然,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打印了文字的纸。
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正想直接开门而入,随即收了手,轻叩了几声。
“进来吧!”
女人这才推门进去。
“小衷,我就想问问你那姑娘……”她笑着走进房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男人放在桌上的纸,面带疑惑地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男人温柔一笑。“约法三章!”
中年妇女露出尴尬的笑容。“什么约法三章?”
“您坐下看看!”男人礼貌地微笑着。
中年妇女故作优雅地坐到沙发上,拿起那张协议书,表情越来越难看。
她的脸上勉强撑起笑容,声音显得局促。“儿子,哪儿有人这么和妈妈闹的呀!”
男人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您也知道,我是不打算结婚的,实在拗不过您每天死缠烂打才答应的。虽然您当时为了让我答应结婚口头上什么都应了,但我可信不过您。这协议您签了字就生效了。您签,我就结这个婚。不签,我就把婚礼取消了。”
中年妇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颤抖,尴尬笑道:“不是,儿子!你看这……未经你同意不能私自找自己儿媳妇儿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还有这,不能催生。都结婚了当然要生孩子的啊!我当时虽然说随你,但是这该生不还得生你说是不是?还有啊……”
“您就说,签,还是不签?”男人收了表情。
中年妇女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眼睛盯着向来和自己生疏的儿子。男人耐心地等着,没有说话。
中年妇女看着协议条目犹豫再三,最后下定决心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签,我签!只要有个人在你身边,总好过你自己一个人!”
她拿起桌上的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盛夏。字迹算得上好看,只是因为长时间不写字而显得生硬。
男人再次露出笑容,收了协议。“这协议我会收好,也请您如约做到。结婚当天我会带她先见见您。医院那边发消息来说有事,我今天就不在这儿过夜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男人离开了,留下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愣神。
男人走到书房前,轻轻敲了门,里面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男人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站在窗边,此时夜风正凉,他却脱了薄外套,只穿一件简单的短袖T恤。他笔直地站在那儿,对着男人温柔地笑了。
男人笑着走过去,表情显得自然。“爸,你还是这么怕热。”
“可不是!”男人转向窗外,目光深远。“还是冬天来得更惬意。”
男人微微一笑,和他并肩而立,一样的高挑挺拔。
毫无违和感的沉默片刻后,男人开口道:“爸,就像你一直支持我那样,无论何时何地,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中年男人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要回去了吧?快去吧,趁早!”
“嗯。随时联系!”男人笑着转身离开。
中年男人依旧驻足窗边,目光深邃,轻叹了一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千篇一律地过着,只有钱锦每天检查着楚汝侠的行程,确认她平安无事,每次看消息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这日,程昊文约了几个圈里的人来家里吃饭,天生生了一双含情眼的男人也在内。
楚汝侠离开后冷清了很久的家里突然热闹了起来,钱锦和程昊文在厨房忙前忙后,另外三人打完下手坐在了客厅,看着综艺节目。
程昊文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扭头看向钱锦。“钱钱,昨儿买的啤酒呢?”
钱锦炒着菜道:“冰箱放不下,我放到楚贱人那儿去了,你叫个人过去拿一下吧,来看看锅里的肉怎么样了。”
“我去吧!”生了一双含情眼的男人闻言起身。
程昊文关了冰箱笑道:“就在隔壁1701,门密码是7017,里面没人,辛苦你跑一趟。”
“小事儿!”男人笑着出了门。
他走向1701,按了密码,进门就闻到钱锦新换的百合花香。他径直往厨房走去,从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关了冰箱门转身,身体定住。
灰一色的客厅里拉了灰白相间的一层纱帘,后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纤瘦的曲线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靠窗的那层白色纱帘也拉上了,娇艳不减的夕阳影影绰绰地落在那道身影上,纱帘和睡裙随风轻摆,美得像一幅画。
男人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绕开了黑色的行李箱,抵达纱帘的另一侧。
走近一看,那人并未穿内衣,所以胸口的曲线和起伏透过朦胧的纱帘尽显无遗。不知是因为画面太美,还是因为纱帘的效果,抑或是两者都有,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倒忍不住一直看着。
女人露出的皮肤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新旧伤痕,她好似也并不在意,就那么任他们留在那儿。她左手搭在腹部,右手落在躺椅外,被晒伤的皮肤上散落着被过滤的阳光,一头黑色的长发散落,脸上盖着一本书,耳朵里塞着耳机,飘出轻微的悠扬。
男人眯了眯眼,想要辨别书的名字,随即咧嘴笑了。
“矢衷,找到了吗?”程昊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男人回神,确认女人没有被惊动后轻声离开了。
“找到了。”他进门,把啤酒放到橱柜上。“家里有人。”
钱锦讶异地扭头看向他。“有人?”
矢衷温柔一笑,点点头。“有人。你的菜!”
钱锦回头,继续翻炒。
“女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程昊文问到。
“是啊!机票都是我订的。”钱锦疑惑蹙眉。
“估计是玩累了,而且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她可能想先回来倒倒时差。”程昊文笑道。
“女侠?”矢衷挑眉,饶有兴趣地问到。
“啊,就是我一直想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你俩肯定合得来!”程昊文咧嘴笑了。
“是吗?那等她醒了,得找机会认识认识!她名字就叫女侠?”矢衷帮忙拿碗筷。
“楚汝侠,因为旁边这位让她不要太嚣张,才随便加了个三点水!”
矢衷弯眼笑了。“自己改的?”
“可不是!这世上你可能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乱来的人了。不,她不是人,是鬼!”钱锦嫌弃到。
矢衷笑得开怀,把碗筷摆到餐桌上。
“开饭了!”程昊文从钱锦手里接过最后一道菜。
“这么有意思的鬼,不叫过来一起吃饭?”客厅里过来的人笑道。
“这会儿估计正睡得昏天暗地呢,要是叫醒了可不得把这儿拆了!以后再介绍你们认识。”程昊文开朗道。
“那可说好了啊!我也想拜会一下这位女侠大人!”另一个人开口到。
“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钱锦一脸无奈地坐下。
几人笑着围坐餐桌,开始吃饭。
“矢衷,这再过半个月就要办婚礼了,你这个闺蜜到底靠不靠谱啊?”程昊文问到。
“别说,还真不靠谱!临时变卦的可能性很高!”矢衷一脸无所谓地笑道。
“不是吧!那你还这么淡定?”一旁的男人面露惊讶。
矢衷温柔一笑。“开玩笑啦!说好的事,她一定会做到。除非她在这半个月里遇到三十多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的真爱,不然就不会有问题。”
“那万一真遇到了呢?”另一个调侃到。
矢衷无奈一笑。“那只能说我命中有此一劫,取消婚礼啰!”
“那你妈不得闹翻天啊!”程昊文看向他。
“闹就闹呗!闹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怕她继续闹。”
“那你不怕自己遇到真爱?”钱锦打趣道。
矢衷开怀一笑。“生活又不是偶像剧,哪有那么多真爱让我遇?”
钱锦微愣,扭头看向程昊文笑了。“这口气,是真像!”
程昊文挑眉。“我说吧!”
“像谁?”矢衷面带好奇地挑挑眉。
“隔壁躺阳台上那个!”钱锦不屑地咂咂嘴。
矢衷咧嘴笑了。“你怎么知道她躺在阳台上?”
“她那点尿性,都不用我费神猜!”钱锦白眼。
“他们从小就认识!”程昊文笑着解释到。
矢衷意会地点点头。“隔壁就住着自己认识多年的好朋友,真好!”
钱锦叹气摇头,一脸无奈。
“那你们结婚后一起住吗?”一旁的人又问到。
矢衷摇头。“不一定,她跟个野人似的,虽然结婚是她的主意,但什么时候又想换个地方工作也难说,本来就是自由职业,跑哪儿都有可能。而且说好了的,只是形婚,以后恋爱自由,她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那你妈这边你怎么应付?”另一人开口。
“已经跟她签了协议,不干涉我的婚后生活。反正婚我已经结了,如果她还不安宁,离婚就是了。”
钱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要不是你不喜欢女的,你跟楚汝侠真是绝配!”
矢衷也愣了一下,笑眯了眼。“怎么说?”
“她也是个狠人!”程昊文哈哈大笑道。
“那一定找机会让我们认识认识。”矢衷温柔一笑。
“说好了!”程昊文拿起酒杯。“走一个!”
众人举杯。
矢衷眼含笑意。“婚礼当天大家记得来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得劳烦各位帮我兜着!”
“好说!”
几人碰杯……
入夜,钱锦炒了一盘饭,端着去了隔壁。
坐在客厅发愣的楚汝侠扭头看向进门的钱锦,闻到香味后空洞的双眼砰地炸出光来,接过就狼吞虎咽起来。
“你改了机票?”钱锦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
“嗯。”楚汝侠自觉地把腿放到钱锦腿上。
钱锦皱着眉头上药。“我说你玩儿的时候就不能小心点儿!”
“玩儿就完了,谁还管别的!”楚汝侠把光速扫空的盘子放到茶几上,一脸舒爽地瘫倒在沙发上。
钱锦无语地拉过她的手,逐一上药,结束后收了东西,给楚汝侠接了一杯温水。
楚汝侠一股脑喝完了,放倒行李箱,拿出一根色彩鲜艳的棒棒糖,笑着递给钱锦,不停地挑着眉毛。
钱锦没好气地接过来,打开了包装纸,放到嘴里。
楚汝侠趴到阳台给几个花盆浇水,钱锦跟了过去,坐到躺椅上,看了一眼丢在上面的书,嫌弃地皱起眉头。“黑道贵公子和他的小娇妻?什么玩意儿?”
楚汝侠看向他,笑道:“可有意思了,你得空也看看!”
钱锦白眼。“鬼才要看!”
“哈哈哈哈哈……”
矢衷坐在黑色为主调的家里,打开手机的书城,输入“黑道贵公子和他的小娇妻”,下单购买。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情不自禁地笑了……
镇上的中学里,楚汝侠在教室里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书。
讲台上的秃头男教师注意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走了过来。
同桌的钱锦轻轻用胳膊捅了她一下,着迷的楚汝侠不为所动。钱锦看着不断靠近的老师,皱着眉头又推了她一下。
楚汝侠不爽地蹙起眉头,恶狠狠地扭头看向他,低声喝道:“手痒啊?找抽?”
钱锦无奈地闭了闭眼。一只手伸向楚汝侠的桌子。楚汝侠一惊,扭头看向已经来到身旁的老师。
“天使街23号?”男教师一脸疑惑地念到,四周都在憋笑。
楚汝侠一脸谄笑地仰头看着他。“老师,我错了!”
“是个地址吧?那里有什么?”男老师调侃到。
楚汝侠贱笑。“遗失的真爱!”
课堂顿时沸腾,钱锦无奈地伸手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