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衷妈妈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着泳装打扮的楚汝侠，在看到那双豪放不羁的黑色人字拖时，极其明显地皱了皱眉头。
钱锦闻声而出，来到楚汝侠身旁，看了看相视而笑的两人，微微扬起嘴角，从后方轻拍了楚汝侠一下，首先问候到：“阿姨好！”
楚汝侠回神，看向矢衷妈妈，烂笑到：“阿姨好！”
矢衷妈妈还没缓过来，略带尴尬地笑了，眼神继续扫视楚汝侠此时暴露无遗的完美身形，开口道：“这，都要结婚了，怎么，还穿成这样儿？”
楚汝侠挑了挑眉，继续笑道：“和他这么好的男人结婚太激动了，早上起来先去冷静了一下。阿姨别见怪！”
程昊文抿嘴低头憋笑。
听到对方夸赞自己的儿子，矢衷妈妈的表情瞬间恢复过来，好似夸的是自己一样，满意地笑着牵起楚汝侠的手。“还阿姨呢？该改口啦！”
楚汝侠扬起眉毛，贱笑道：“您又没养……”
话还没说完，察觉不妙的钱锦已经从后面掐了楚汝侠一下。楚汝侠吃痛地僵了一下，死憋着没发出声。矢衷妈妈疑惑地看着她。
楚汝侠继续烂笑：“您这么年轻，看着也没长我几岁，这我哪儿叫得出口啊！不如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矢衷妈妈很是吃这一套，这一说彻底笑开了花。“我家矢衷的眼光果然好！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啊！”
楚汝侠笑着点点头，继而瞟了一眼钱锦，眼神杀了一秒，回头继续笑。
矢衷看着楚汝侠乐得不行，看向他妈妈道：“好了好了，人也见过了，化妆师早到了，我这就让人上来化妆，我们先出去。”
“行！是得抓紧了。一会儿见啊！”矢衷妈妈心花怒放地松了手，突然又道：“对了，我这傻儿子，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楚汝侠，女侠多一个三点水。”
“这名字够特别啊！那你家……”
矢衷妈妈正想继续调查户口，矢衷一把拉过人笑道：“其他的我晚点儿告诉你，先化妆，先化妆！”
矢衷妈妈瞥了儿子一眼，笑着看向楚汝侠。“汝侠，你先化妆，我们晚点儿聊啊！”
楚汝侠温柔一笑，点头道：“好的姐姐！”
矢衷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被儿子拉着离开了。
楚汝侠一秒收了表情，一把勾住钱锦往下勒，瞪大眼睛狠狠道：“你大爷的！胆子肥了啊钱贱！敢掐老子！”
钱锦也不挣扎，笑着拉住楚汝侠的手臂。“你自己想说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啊？那话能这会儿说吗？”
“我管他呢！”楚汝侠继续用力。
“好了好了，不闹了。女侠，快去冲个澡。”程昊文笑着过来拉开了两人。
楚汝侠龇牙咧嘴地瞪了钱锦一眼。“去车上把老子的内裤拿来！”说完步伐嚣张地去了卫生间。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另外两人笑着拍了拍两人。
程昊文大笑起来，钱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汝侠关上浴室门，忍不住笑了。
真是，他妈的神了！
她脱下泳装，走进浴室……
楚汝侠裹着浴巾打开门，摆好道具的女化妆师回头，仿佛意料之中地笑道：“他们都出去帮忙了，你的……衣服放沙发上了。”
楚汝侠“啊”了一声，潇洒地把浴巾一扔，从袋子里翻出内裤套上。“要穿隐形内衣吗？”
“不用，婚纱不露，穿你的就行！”
“行！”楚汝侠套上内衣转身打量窗边撑起的婚纱，扬起一边眉毛歪了歪头。“这婚纱，是怕我冷，还是想热死我？”
洁白的婚纱上散布着闪亮，勾勒蔓延着一朵朵带枝叶的红玫瑰，裙摆很蓬，袖子很长，全身包裹严实。
化妆师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不是你挑的？”
楚汝侠把头正回来，笑道：“我老公挑的！忍不住再感叹一下。”
“是很少看到裹得这么严实的婚纱哈！”化妆师笑了。
楚汝侠烂笑。“没办法，身材太好，我老公不想让别人看到。”
“哇，好恩爱啊！”化妆师尬笑着接话。
“可不是！”楚汝侠挑挑眉，走了过去。
楚汝侠在化妆师的帮助下穿上了婚纱。
化妆师疑惑地看着明显大了的婚纱道：“小姐姐，之前没试过吗？好像大了。”
楚汝侠无所谓地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试过，我喜欢宽松的，太紧勒得慌。”
化妆师焕然大悟地点点头，开始帮楚汝侠吹头发。
就这样，经历了漫长的化妆和造型后，原本长相就很优秀的楚汝侠此时堪比天神下凡，盘起的长发上戴上了头纱，加上她身上嚣张冷清的气质，配上洁白的婚纱，整个人美得几乎不真实。
化妆师正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时，钱锦推门而入。
“我操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慢？想饿死老子？”楚汝侠一个白眼后破口而出。
化妆师被猝不及防地暴击了一下，几乎原地去世。
钱锦蹙眉。“你今天干脆别说话了，由我来说！”
“你大爷！老子自己的嘴，我想说就说！”楚汝侠接过热食，没形象地往嘴里塞。
化妆师惊恐地看着自己精心化好的口红，痛心疾首地闭了闭眼。
“不好意思啊！因为时间紧，马上就要进行仪式了，这家伙身体不好，饿不住。一会儿辛苦你给她补补。”钱锦温柔笑道。
化妆师看向温柔俊俏的钱锦，仿佛被治愈了几分，笑着点了点头。
吃完东西的楚汝侠一脸舒爽地瘫在座椅上，化妆师上前补妆。
“好了！”化妆师松了一口气，看着恢复完美的妆容。
“辛苦了，你到餐厅吃点儿东西吧！我单独和她聊几句。”钱锦礼貌地说到。
“好，你们聊！”化妆师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了。
“还有啥要交代的？”楚汝侠打了个哈欠。
钱锦无语。“你有点儿紧迫感好吧！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我们都统一过口径了，所有的背景信息就按你的真实情况来，省得你记性太差出错，我也都交代过矢衷了。你暴富后的父母常年在外旅游，不常走动，婚事决定的突然，你不想打扰他们，所以没提，由我这个发小来负责娘家的事宜。记住了吗？”
楚汝侠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钱锦继续：“矢衷今天35岁，和昊文是同事，都是外科医生。你先知道这些就好，其他的交给他就行。”
“知道啦！我会随机应变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楚汝侠挣扎着起身，一把提起裙摆坐到床上，甩开人字拖，踩到银色的高跟鞋里，站起身。
钱锦无奈地过去扶住她。“你的随机应变就是最让人担心的部分好吧！”
楚汝侠翻了个白眼，看向换了西服的钱锦。“一会儿你带我进场？”
“不然呢？”钱锦嫌弃地看着她。
“我程兄不一起？”楚汝侠挑眉。
“你是嫌场面还不够奇怪？”钱锦白眼。
楚汝侠哈哈笑了起来，在钱锦的搀扶下往外走去。“那样儿多有意思！”
“有意思你妹……”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婚房。
楚汝侠站在大厅入口，一脸不耐烦地抖着腿，蓬松的裙摆轻轻晃动。
“把你的缝纫机关了！”钱锦无语地瞟了她一眼。
楚汝侠嘴里发出“嘶”的声音，眉头微蹙。
钱锦无奈地闭了闭眼。“赶紧去！小心裙子。”
楚汝侠贱笑着看向他。“行！来不及就想办法帮我拖住。”
她提着裙摆往厕所的方向去了，加快了速度却嚣张不减。
“女侠不用帮忙吗？”站在一旁的程昊文走过来询问。
“这里一个女的没有，帮不了，让她自己去吧！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个尿湿婚纱的新娘！也算是成就了她楚汝侠的一世英名！”
程昊文笑开了花，安慰地搂了搂一脸生无可恋的钱锦。
过了几分钟，楚汝侠提着裙摆走了回来，步伐变得悠闲，一脸舒坦。钱锦叹了口气，伸出胳膊。
“还没开始？”楚汝侠伸手勾住。
“这不是等你呢嘛！昊文给里面发消息了。怎么样？裙子带了骚味没有？”
楚汝侠高傲地一摆手，虚空地拨了一下此时被盘起的长发，傲娇道：“由内到外！浑然天成！”
钱锦白眼。
“准备入场了！”程昊文走近提醒后退到一边。
钱锦站直身子，表情变得认真。楚汝侠也端得一脸温婉。
大门缓缓开启，入眼便是清一色的淡蓝。高挑的身影站在尽头等候。楚汝侠的胸口莫名漏了一拍。
钱锦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楚汝侠的手，看了她一眼，牵着她往里走去。
楚汝侠看着那个身影，迈开脚步，微笑着跟上钱锦总是配合的步伐。
两边的宾客好奇满满地转头看过来，具是眼前一亮。
“亲家呢？”矢衷爸爸轻声问了身旁的矢衷妈妈。
“说是不常走动，都在外旅游，小姑娘不想打扰他们。”矢衷妈妈满意地笑着回答了。
“现在的孩子嘛！不奇怪。”矢衷爸爸温柔地笑了，双眼含情，欣慰地看着楚汝侠。“尊重父母的生活，是个好孩子！”
“聊了几句，人还不错。管他呢，小衷喜欢就好！”矢衷妈妈眼里闪着泪光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的感动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几分作秀的感觉。
钱锦轻轻握着楚汝侠的手，珍重无比。楚汝侠有些疑惑地偷瞟了他一眼，摸不着头脑，也就作罢，继续自己的奥斯卡演技展示。
钱锦迁就着楚汝侠的步子，每一步都是两人多年的默契。
距离越来越近，矢衷温柔的笑容也越来越清晰，一双含情眼紧紧跟随楚汝侠的身影。楚汝侠看着他，咧嘴笑了。矢衷同样扬起一个开怀的笑脸。
“真是般配啊！”
“可不是！天神配啊！今天总算见到新娘的庐山真面目了。说实话，我都不相信矢医生那样儿的人会结婚。这会儿看到真人，算是理解了。”
“别说结婚了，我连他和女人站在一起都想象不出来！”
“现在看来，还真是，非你不可的存在！”
“你也不看看，人家新娘多美啊！”
……
两人走近，矢衷伸出手。钱锦郑重地把楚汝侠的手放了上去，仿佛不舍地又轻轻握了握，看了一眼楚汝侠才算松开了。
他看向矢衷，笑道：“交给你了！”
“答应的事，我一定做到！”矢衷温柔地握住楚汝侠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台上走去，台下掌声连连。
矢衷趁乱紧了紧握着楚汝侠的手，轻声道：“好久不见！”
楚汝侠看向他，笑道：“可不是，缘分不浅，这样都能再遇到。”
“真好，是你。”矢衷低喃。
“什么？”没听清的楚汝侠低声问到。
矢衷牵着人面向自己。“我说，谢谢你！救我于水深火热。”
楚汝侠挑眉。“你刚才有说这么多字？”
矢衷点头。“有。”
楚汝侠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两人牵手面向来宾。
主持人妙语连珠，台下笑声掌声不断。被矢衷简化的流程很快就到了宣誓的部分。两人再次相对而站。
矢衷看着楚汝侠，脑子里闪过自己提前背好的宣誓词，却没有照着念出来。
“楚汝侠，遇见你的瞬间，我看到了地狱里燃起的鲜红火焰，那么耀眼，那么动人，又那么快乐！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磨难到你那里，都能化为狂傲的嚣张跋扈。再次见面，你笑得那么张扬，拉着我从黑暗，走到光明。今天，能和你站在这里，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往后，无论彼此身处黑暗还是光明，我都会守你护你，让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纵使难抵生活平淡，也能感受到安宁、安心和舒坦。永远，可以做你自己！”
台下的人愣神，这誓词，怎么感觉不太一样。矢衷爸爸欣慰地笑了，率先鼓起掌来，响声渐大。
楚汝侠微愣，胸口竟然久违地有了动静。
“新娘，到你了！”主持人从旁提醒。
楚汝侠回神，吸了一口气，笑着开口道：
“矢衷，遇见你的时刻，冰天雪地里燃起了一把火，那么温暖，那么柔和，又那么灿烂。仿佛所有的无助和狗血到你那里，都能化作春日的暖阳，融化一切。再次见面，能为你的冰天雪地也送上一把火，我感到荣幸之至。今天，能跟你站在这里，是无法错过的相逢。往后，无论彼此身处黑暗还是光明，我都会陪你懂你，让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惊喜不断，惊吓不断，却不失那片惬意的平静。永远，做你自己！”
两人一起笑得开怀，台下的钱锦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垂眸掩了眼底的晶莹。程昊文温柔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
“两位的誓词很别具一格啊！相信这段婚姻也会一样，别有风格地一直延续下去。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楚汝侠拿了递过来的戒指，戴到矢衷的手上。心想不好，婚纱都大了，戒指肯定不合适，得小心点儿蒙混过去。
矢衷拿过戒指，看了一眼台下的钱锦，微笑。他牵过楚汝侠的手，将那个别致的戒指戴了上去。
正合适。
楚汝侠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个戒指的瞬间消失了。她惊讶地盯着那个银色的戒指。戒指的设计很简单，只在最上面折了两折，像一道闪电，上面镶了三颗钻。
楚汝侠扭头看向台下的钱锦，在看到钱锦的笑脸时，干枯多年的泪腺突然在沙漠里喷涌而出。
钱锦含着泪笑了，动了动嘴，没有声音，说的什么楚汝侠却再清楚不过了。
楚汝侠没形象地一吸鼻涕，咧嘴笑了。
我也爱你……
五年前，更显年轻的楚汝侠和钱锦在商场闲逛。楚汝侠喝着奶茶，钱锦无语地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两人路过一家Darry Ring，楚汝侠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一枚戒指，脸色一变，破口而出：“我操你大爷！连颗钻都没有还卖这么贵，直接抢得了！老子一道闪电劈死你！”
柜台后的小姐姐尴尬地笑了，钱锦无语地一把拉过楚汝侠，边不好意思地朝人家点头致歉，边拖着人离开了。
钱锦嫌弃地看向楚汝侠。“我说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咱穷是吧！”
楚汝侠扯了扯嘴角，不屑道：“本来就是！那种破烂玩意儿，还不如我自己用草编一个！”
钱锦无奈叹气，把东西塞到楚汝侠手里。“坐这儿等我，我上个厕所。”
楚汝侠接过东西扔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懒牛懒马屎尿多！”
钱锦看了一眼楚汝侠毫无怀疑的背影，冲向了刚才的店面。
他看着柜台后的小姐姐笑了，一脸认真地气喘吁吁道：“你好！刚才不好意思啊！我要定制这个样式的戒指，尺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