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生活都不是自己选择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句话在很多人身上也是得不到验证的。项阳一心想改变命运,和命运斗争了多少个春夏,但是如今,她已安于现状,能生存下去就是她的命运的最大改变了。项阳已经是一位与世无争的年轻人了,这对仅有二十几岁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荒唐,她的蜕变不像普通人那样:家庭稳定,事业有成。她的心智已经比普通人成熟了几倍……不是因为她没有了追求和当初的信誓旦旦,而是生命的短暂让她彻底的意识到活着的可贵。对许多人来说,最容易被忽视的就是自己还活着。
时代的巨大浪潮下,总有人能顺应潮流,运筹帷幄。比如项阳身边的小丫,她的巨幅海报出现在各大KTV和酒吧里,在当地小有名气。赵老板的生意虽还未遍布全国,但他已经是一位经济实力雄厚的大老板。
“出名要趁早!”这句话改变了小丫的人生,她被许多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的,被贴上了“傍大款”“抱大腿”的标签,如果这些标签放在项阳身上,她一定会抑郁的,但小丫不同,小丫似乎早已料到在她跋涉的这条道路中必然会发生的一切。
门店里,那张干净的收银台前,项阳正坐在那里像往常一样整理着销售账单,她面色从容,像一潭平静的绿湖,她熟练的把一叠叠的账单分门别类。店铺里的顾客并不多,部分同事在聊天中打发着时间,他们有说有笑,甚至还窃窃私语,无聊的评论起了顾客身上的穿着打扮是否搭配合理。项阳听到后赶紧对正在议论的同事做了个噤声动作,同事们也意识到了此话不该谈,万一被在场的顾客听到,那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于是他们都纷纷闭嘴了。项阳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着,她内心在感叹,像这样枯燥的工作会把人逼到何种程度,尤其是这群年龄才二十出头的姑娘们。
见门店没有顾客之时,项阳便对大伙宣布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周公司要组织员工去野炊,你们都准备准备啊!”
话音刚落,对于这样的消息,他们的耳朵都异常的好使,同事们的眼里也已经放出了光芒。“真的吗?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了!”
“野炊?那就是有烧烤咯?可是……冬天风干物燥,容易火灾,作这样的决定好吗?”
“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活动全程免费么?”
“……”
同事们瞬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具体内容我会贴在员工公告栏上,现在你们啊就多卖几台手机,到时好向领导请功啊!”这时同事们才恢复了工作状态。他们都是一群非常容易满足的人,这样的“小恩惠”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项不错的福利了,想到这,项阳不由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把消息贴到了公告栏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远远的看着公告栏上的那张野炊活动的消息沉思了片刻,蓝晶和钱桦也会参加,还有作为蓝晶的朋友和合作伙伴的老大!这时,项阳掏出手机给小丫打了个电话。
“喂,小丫吗?”
“是我,有什么事么?”小丫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显然是不乐意和项阳通话。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下周会组织员工去野炊,老大也会去,如果你有时间也来参加吧!”
“我?”小丫对这个邀请感到讶然,她怔了一会儿。是的,她和蓝晶虽然是曾经共事过的同事,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非常深厚。
项阳继续说道:“我邀请你当然是经过蓝晶同意的,人多热闹些。”她说得很牵强,但小丫马上就改口了,“如果我的工作能安排过来我就去,好吧?”
项阳挂了电话,对着手机自言自语道:“你肯定会来的!”
已经悄无声息了一段时间的吴媚娇和吴天娇,这两个女人不知是何故,竟然会大发慈悲地向慈善机构捐款几十万元。项阳在电脑上看着网上的头条新闻,看着上面的附图,她不明白吴家姐妹为何这样做,据她了解,吴家姐妹并不是那么富有同情心和爱心的人,这笔钱对衣食无忧的人来说是九牛一毛,可对项阳来说,这足以挽救她的性命了。项阳也没有奢望过她们的帮助,她倒更希望自己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悠然自得,清净的了却剩下那屈指可数的日子。
劳累了一天,项阳下班后回到出租房里,倒头就睡。夜半,她的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能死,我不要……不要……”眼泪从眼角溢出,她在梦里说出了心里话,压在心灵深处的那些话,不能在人前轻易言表的这些话只有到了梦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说。
翌日,是项阳的休息日,但是她一大早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双眼去开了门,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大。只见他提着一袋子早餐站在门外瑟瑟发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运动衣,他哈着气对项阳说道:“愣着干嘛?快让我进去呀!”
“哦!”项阳木讷着移开了身子,留出了能让老大进屋的空间。
“哎哟,还是屋里暖和呀!”老大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一边捣鼓着他买来的早餐一边对项阳说道:“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吃呀!一会儿该冷了。”他毫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项阳有些茫然,她走过去问道:“你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份早餐这么简单吧?”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非得有什么事才能到你这来啊?不是明知故问么?”说着他就瞟了一眼项阳。项阳顿时无言以对,是的,她是在明知故问,从开门的那一刻看到老大出现在眼前时她就知道老大是专门来看她的,像爱护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替她做着微不足道却又令人感动的事情。项阳故意迷离着双眼,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床上,躺下后就继续睡觉了。
“哎,我说,你就不感动啊?连声‘谢谢’也没有,怎么又躺下了?不舒服?”
项阳没有回答,她闭上了双眼。
见项阳没有动静,老大真的担心了,他赶紧走了过去,摸着项阳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像没发烧呀?”
项阳仍旧没有搭理他。
“得,你啊,就继续睡你的吧,我有的是时间,告诉你,今天也是我的休息日,你什么时候醒了我再跟你说话。”
项阳像根弹簧似的一溜滋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老大吓了一大跳,她拿起枕头就往老大身上招呼,这让老大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不一会儿,项阳就把老大赶了出去。老大站在门外无辜地叫喊着,项阳就是不开门,她靠着门,听着老大的自言自语,心里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你走吧,不需要对我那么好……”
老大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他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缩着脑袋就打道回去了。直到他离开后项阳才开了门,她站在楼道上的窗户边,偷偷地看着楼下老大离开的身影,她的心里仍然在不停地对老大道歉着,道歉着。
项阳邀请小丫来参加公司组织的野炊活动,目的就是为老大和小丫创造机会,她知道老大心里装着她,可是她又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给老大和小丫二人创造机会和条件,日子久了,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只要小丫能替代了她在老大心里的位置,她就觉得自己再无负担了。
老大在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小丫,他是想避开小丫的,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我有这么讨厌吗?”小丫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老大难为情地转过身,笑了笑说道,“真的是你呀,我都认不出来了,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尴尬的他只好挠着脑袋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小丫马上接话道:“我路过。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样美丽的邂逅,我们不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吗?”
老大一阵苦笑,他刚想开口回绝,小丫便打断道:“你可别跟我说你今天要上班啊!”老大又是一阵苦笑,他心里感慨,连自己哪一天休息小丫都了如指掌,他害怕小丫对他的执着,可是他没有自省,自己也一样执着于项阳。现在他没有理由拒绝小丫的请求,只好同意:“那好啊,我们也好久没有坐在一块聊天了。”老大勉强地笑道。
他们二人边走边聊,小丫总是有意无意地向老大靠拢,像大街上的情侣那样,她想牵老大的手,可老大总是非常机警和刻意地与小丫保持着距离。
“你很怕我吗?”小丫突然站住问道。
“啊?”老大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要如此唐突的问他。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没有啊,呵呵。”老大显得有些慌张,他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小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逗你的呢!瞧你那紧张的模样,好像我会吃了你。”小丫趁势就挽起了老大的胳膊继续向前走着。
“……”老大一时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小丫有这样的情形,他曾经幻想着挽住他胳膊的人是项阳,不应该是小丫的。
“我请你喝早茶!”小丫似乎很兴奋,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挽住老大的胳膊会显得尴尬,“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你一定在拼命的想着要如何拒绝我的理由。”
“不是,小丫,你听我说……”
小丫马上用手指压在了老大的嘴巴上,她不让他继续往下说,“我们今天不聊其它的事,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一次相聚好吗?”小丫很真诚的看着老大的双眼,老大却架不住小丫那样的眼神,他马上转移了视线,默许了。小丫继续挽着老大往的胳膊往前走,她开心地笑着,说着一些老大并不感兴趣的话题,老大的心情却变得很压抑。
小丫不害怕跟别人竞争,尤其是项阳,如果她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是她了,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更不可能未战先败。老大就是因为了解她的这一点,心情才会越发的沉重,他更加的担心项阳,他知道项阳一定不会和小丫争抢任何东西,包括他。
老大以为自己曾经拒绝了小丫小丫就会放弃他,可是今天的偶遇让他明白,他错了,这才仅仅是开始。他很矛盾,依小丫的性格,她确实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以为已经和小丫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料她却刚开始出手。他不知道小丫对他的那份感情到底算不算爱情,他只知道自己对小丫的感情只是同事、朋友之间的情谊,仅此而已。
可自从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老大觉得自己连跟小丫做普通朋友的角色都没有办法当好了,小丫依然在追求他,更狂热的进攻追求着他了。
小丫的心里只有老大,老大的心里只有项阳,而项阳和小丫曾经情同姐妹,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都不是老大想看到的……他真的不想再往下想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我看你是饿了。”小丫说道。
老大从神游中清醒过来,他只是勉强一笑应付着小丫。
小丫把老大拉到了茶馆,她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按她的习惯点了两份早点。从刚才两人见面到现在,老大都没有说上10句话,一直是小丫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什么,老大只感觉到耳边有嗡嗡声,他一直在忧郁着接下来不可控制的事态发展,事情并没有按他原本理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得而知。未知总是恐惧的,他能带着这颗惴惴不安的心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着么?老大的心乱了,真的凌乱了。
“小丫,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和你把话讲清楚……”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忘了,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谈这个的吗?”
“可是……”
“好啦,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看着小丫那近似哀求的双眼,老大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对了,这才乖嘛!吃完早点后我们再去好好地玩一场!”小丫像个孩子般高兴的叫了起来。
老大这下是骑虎难下了,其实今天的“偶遇”是小丫一步步规划好了的,今天老大是不可能离开小丫了。
小丫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因为是属于她和老大两个人的时光,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小丫现在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他,她可以静静的和自己心爱的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吃早点,细细的说着一些暧.昧的话,再近距离的看着他吃早点的模样……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小丫在赵老板的庇护下工作,其实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开心,所有人只是看到了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这背后有着多少的辛酸和眼泪。在人前,小丫总是脸上堆着笑容,她已经没有了自我,像签了卖身契的丫环,任赵老板差使……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有钱就是爷,有钱才是王道!小丫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让她现在所选择的一切看起来也只不过是顺应了时代。这原本让项阳不能接受,但现在,项阳只觉得骨感的现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