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领导来看过梁梦怡,安慰她好生休息,但同时领导又把些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摆在了脸上,让人一目了然。梁梦怡何等敏感,就主动提出来辞职,让林经理找人接替自己的工作岗位,并对最近这段日子请假太多,耽误了不少工作而请领导和同事们多多见谅包含。费文林在一旁也非常配合地同梁梦怡说了辞职一事,并谢谢公司及领导长期以来的关照。
林经理倒有了些不好意思,感慨地说:“谢谢理解啦!公司这边也是没有办法,梦怡是公司的老员工了,真心是舍不得的。但毕竟私营企业一钉一铆的,实在是耗不起员工那么长时间的病假。”
临走时,林经理又诚恳地表态:“梦怡你好好养身体,等修养好了后再回来!你这样的优秀员工,公司是欢迎回来的!”
后来梦妈在知道梦怡辞职后,气恼地说:“你们单位怎么能这样,你也太冲动了,自己提辞职?!你可是在工作时间在单位摔的,这算工伤你知不知道?他们辞退你算违法!”
梦怡懒懒地窝在病床上说:”您就别跟着瞎着急了!人家把一切都写在脸上带来了,我得多厚脸皮非得让人家直接开口说你走人吧?医药费医保报了,剩余的单位报。慰问金给了一千,工资打卡上了多三个月基础工资,这就算很可以的了!中小私营企业没那么多按规矩来的。我这段时间请假那么多,现在又要养着,三个月还是半年?换谁当老板也不高兴。说白了,就是现在我能去上班,老板看见我心里也不痛快!自己识趣点,大家都不僵,面子上都能过得去,难说以后还真能回去上班!”
梦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木已成舟。就女儿现在的身体和心理状态她也不忍心苛责什么。
杨静和廖学玉也来看望了梁梦怡,很是惋惜没能保住那孩子。廖学玉先来的,买了一大堆滋补的东西,安慰着说:“你好好养养吧!身体养好了,孩子还可以再要的!”
杨静是晚两天来的,看着梁梦怡家两口子双双憔悴,又安慰了许多。她还说:“你们也别太伤心了,其实这应该是老天在冥冥之中保护梦怡呢!那么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血压再控制不好,搞不好引发什么急症可都是要命的!别说孩子,就连梁梦怡你也得完蛋!勉强生下来,孩子不好的话可是一辈子的痛!那这个家里谁都不好过了!”
杨静的一番话说得费文林红了眼框,两个孩子!他在一个月里失去了两个孩子!如刀剜心!这样的痛,他向谁去说!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正在在一刀刀凌迟惩罚着自己……
很快,又是一年中秋。因为梁梦怡和费文林不幸失去了孩子,公婆也从AH飞来,原来四口人过惯了的节,今年表面上要热闹了些。而廖学玉跟何飞仍然不冷不热地杠着,没有丝毫的转机,她又和梁梦怡联系得少了。杨静在年节时又毫不例外地除了单位福利外,还从陈总那里接到了装在信封里的一张购物卡,仍是三千的额度。只是,这是杨静的秘密,廖学玉和梁梦怡也不知道,除了她自己和陈总之外,没人再知道。
从去年中秋到今年中秋,整好一年时间了,杨静一共收下了四张卡,金额快接近一万五千元了。陈总仍是老样子,从没有非分要求,还是在节前交予那张卡的时候请杨静吃顿饭,聊聊天而己。笑眯眯地和蔼帅气,从容不迫的完美。
而杨静在他的完美表现面前,内心又开始了越来越深的迷惑和坠坠不安。在第一次收下购物卡后,她想过下次再给的时候就拒绝,但第一次都收下了,其它的几次就更没理由拒绝了。这笔钱又真的是给她一个人扛住家庭经济大梁的窘境起到了很大的帮助。而且每次陈总请自己吃饭的时候,都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率真,实在让她没有勇气和能力拒绝这份心意。后来,杨静甚至还萌生出一种怕来,她怕自己真的拒绝收下卡,会因此断了她和陈总之间的仅仅多于别人的这点接触。她其实真的很享受这种没有暴露出目的地关爱和照顾。有时她自我安慰,陈总没有非份要求不是更好吗?要是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从一年前开始,自己就像韩剧里的女主角,在谜底揭开前,一直被一种莫名的温柔和关爱包围着,暧昧而模糊的美好着。
这次中秋前,陈总带杨静去吃的泰式海鲜火锅。这是最近特别流行的美食,杨静是很喜欢的。还是精致的小包间,一人一只精致的小锅,新鲜的海鲜和清爽的配菜放在桌子中间,一切都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让人不自禁地放松和愉快!
陈总的三菱车送去做大保养了,所以没有开车。因为不开车,他就要了一瓶红酒,说这样杨静也可以喝一杯了。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火锅里飘来的酸香热气所温暖,反正没用多久,两人的脸都微微红润起来。尤其杨静本来就圆的小脸,现在更加好看和莹润,陈总的眼神就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杨静查觉,脸就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窘迫地红着,像小锅里煮熟红透了的虾。
陈总看出了她的害羞,柔声说:“真的是好看才看的,有什么好害羞的?漂亮就得有人欣赏,你不要小气呢!”
杨静的头低了又低,娇羞得像个不谙事事的小少女。陈总的手这时就从餐桌对面伸了过来,握住了她已经无从安放的小小左手。杨静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
很快,陈总的手就放开了杨静,他也红了脸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有点……有点情不自禁了!”
气氛就此有了些尴尬,好多分钟过去,两人都没有讲话。杨静这时心里突然决定要挑开两人间这张雾蒙蒙的薄纸。她鼓足勇气说:“陈总,我一直都很感谢你的关照!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好……”
陈总深深地看住她,稳稳地说:“不用谢的!同事也好,朋友也好,相互关心和力所能及的相互帮助都是应该的嘛!”
“可是一直都是你在关心我,我却没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陈总明朗地笑了起来,让眼角的三两条不深地纹路更加充满魅力。他说:“真傻!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一个单位、公司的良性发展都离不开每一员工的付出和努力。你每天认真的工作,不也是在帮我这个领头羊吗?”他看着杨静依然布满红晕的脸,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你不知道,每天上班能看见你,我是觉得很美好的!”
天!杨静的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膛的感觉,头有些轻轻的眩晕……那层雾蒙蒙的薄纸已经捅破。又几分钟过去,陈总却没有再说什么,杨静这才抬起眼来勇敢地看过去,陈总含笑的眼睛正在等着她。杨静又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陈总再次伸出手来隔着桌子握她的左手,这次他伸出的是双手,杨静没有躲开。他的拇指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背,柔声地说:“别紧张!我承认喜欢你!但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要求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杨静不由一愣,满心里就要溢出的温情像突然被堵住一样,她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我确实很喜欢你!聪明、漂亮、好学!那么小小的一个人,骨子却有股让人佩服的韧劲!”陈总的手仍然握着她的手:“你一人带着孩子是很不容易的。我的女儿基本是我带大的,她妈妈不怎么会带孩子。”他无奈的笑着:“所以我能体会你的不容易。相处越久就越被你吸引!后来,你身边出现了管志松。我想终于有人可以给你爱和分担你肩上的重量了,只是没想到你过得更加不容易了。”
陈宏琨停顿了下,像是在考虑用词,他想尽量地把话说得明了易懂又不至触碰到杨静的伤感之处。而杨静的眼眶已经红了。
“我很想帮你,但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理由!只好让你多参加各种学习和培训,想让你自身变得更好更强壮。这一点,占用了你很多的业余时间,也让你更辛苦了,希望你还不要记恨我哟!……至于购物卡嘛,你真的别太在意。就当是个老朋友,老大哥给你的礼物,收下就好!”他又笑了:“或者就当我给静好的,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丫头!”
杨静被这些话戳中了她心里藏着的所有忧伤和甜蜜,此刻涨满着,酸楚着她的心。杨静的眼里大滴大滴落下泪来。陈总看着心疼,就起身绕过餐桌,坐到了杨静身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杨静抬起泪眼看陈总,心一时间被这刻的柔情酥化了。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着说:“别哭!哭了不漂亮!鼻涕都要抹我手上了……”
杨静忍不住一笑,果真有鼻涕要吹出泡泡来。陈总就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了她。
待她擦好了眼泪鼻涕,陈总才起身回到了餐桌对面原先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他用勺子捞了两只大虾放进她碗里,说:“什么都别想,快吃!虾煮老了肉就柴了。现在我们不辜负美食就好了!”
吃完饭后,陈总打车送杨静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本不想下车了,但想到杨静住的宿舍要拐进一条巷子,那里树荫多且浓密,他就不大放心。而杨静却不想叫管志松下来接她,说走惯了没事,陈总就不放心地跟着下了车,送她到楼下。
说完再见,转身要走的时候,杨静突然拉住了陈总的手。他回身,只见小小的杨静,一双眸子在楼梯间暗哑的光影里散发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光亮,那光亮有着动人心魄的能量。他不能自己地一把抱住了杨静,只听见怀里的她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他低下头去,两个人的唇触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