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猫美好的初爱谈了仅仅一学期,那男生就无情地移情别恋了。而且他的劈腿对像竟是廖学玉的一个好朋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被闺蜜横刀夺爱了!
前面说过,廖学玉的人缘是很好的,她不但与同学相处的好,还能与那么几个过早混迹江湖的小朋友们也处得好。抢她男朋友的那个女孩,梁梦怡也曾见过,与她们同龄,初中就辍学闯社会了。那女孩也是小小巧巧的个子,脑袋上染着那个时代太扎眼另类,惹人嫌的紫红头发;那时候最流行的牛仔衣、牛仔裤套在还没完全发育起来的身上;唇上涂着暗棕色的口红,不够修长的手指上涂着鲜艳的指甲油,并不漂亮的指缝里夹着燃烧的香烟,还有些稚气的面孔上硬生生摆出一幅历尽沧桑的颓废表情,仿佛早已体会了世道艰难、看破了年少红尘。
就是这么一个过早江湖的女生,在短短一学期时间里便抢走了廖学玉一生中的初恋。更没想到的是,最刺伤廖学玉那颗敏感的心的桥段,竟是一封血书!江湖紫发女孩抢了好朋友的男友,也是会良心不安的,她竟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戳破手指给老猫同学写一了封致歉的血书!血书梁梦怡是没见到过,只听廖学玉说,她是躲在外面公共厕所里看的,看得她泪流不止。信里全是自责和忏悔,但在信的最后,那女孩仍然恳求廖学玉成全他们俩的真爱,因为看破少年红尘的紫发女生也爱着那个俊朗的高三男生。
廖学玉眼里还有泪,她说:“梦怡,我怎么办?!她是我的好朋友,而他!我,我也是真的开始喜欢他了!可我谁都不想伤害!……是不是上天都注定了要让我们分手?我认识他的时候养了一盆马蹄莲,前几天都开花了,可他一跟我说分手,那盆花就死了……”
她絮絮地说着,很纠结很琼瑶的样子……
梁梦怡忍不住怼了她一句:“有病了,不晓得马蹄莲是供桌上的花吗?正好祭奠你们不成熟的爱情!”廖学玉的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孩,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的超级困惑,居然让只有十七岁的她遇上了。
长大后想来,梁梦怡真是很后悔当时对廖学玉说那样的话。那时候,并不太清楚什么花语,也不不知道人类给每种花都赋予了不同的美好含义。其实她自己也很喜欢马蹄莲那高贵典雅的模样,只是它太素静,不像玫瑰天生就带着那样的鲜艳和热烈,有着最好代表爱情的娇美容颜。
虽然梁梦怡当时不讲情面地怼了廖学玉,但过后她还是做了少年时才会有的稚嫩行动。借着某天学校组织看电影没课的半天时间,她和杨静买了张地图骑着自行车远行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了原来根本不知道门朝哪边开的市三十二中,并成功的找到了那个负心的高三男生。
高三男生康明华一脸疑惑地从班级同学的起哄声中走了出来,侍看清楚找他的是两个长得眉目清秀的陌生女生时,脸上的表情竟转换成些许得意,还回头对那群起哄最厉害的男生挤了挤眼,顿时哄笑声更盛。
那时梁梦怡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是冰冷傲慢的,待康明华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模样有几分像郭富城的男生竟然没有自己高,这倒是很有利于自己即将要对他发起责难的形势。
当梁梦怡和杨静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后,康明华脸上的得意笑容马上收敛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之色和很多句对不起。这倒是出乎两个少女的意料,两人立刻没有了主意。十六、七岁,情窦未开的她们,以为负心的人一定是卑鄙可憎,面目丑陋的,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乖巧地检讨自己的过错。
那时的梁梦怡和杨静都不曾谈过恋爱。那时的梁梦怡遇到追求自己的男生,一般都是义正词严地直接拒绝,倘若遇上个别男生脸皮再厚些,挡个路什么的,她就只有迈开长腿夺路而逃的躲避掉,情景非常搞笑又十分尴尬。所以那么简单的她们去找一个负心人兴师问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化腐朽的神奇效果。这一段,即便后来的后来想起,还是忍不住要笑的。但那也是豆蔻年纪对维护友情和处理爱情的简单理解,青涩而率直。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廖学玉和康明华分手。康明华和紫发女孩如愿拍拖,但听说好景不长,连半年时光都不到,他们的真爱也就画了句号。
廖学玉的初恋,开始和结束都在人生花季,而梁梦怡因为看到好朋友为情而伤的样子,便发誓绝不在学生时代谈恋爱。年轻的她认为,少年是不懂爱情的。在她的记忆里,自己遇到的情窦初开不过是他追我逃的可笑画面。
可当梁梦怡活到将近不惑之年时,才又明白爱情这东西永远没有一个定侓!它像四季一样,更迭着却又没有雷同,可以发生在一个人能感知和表达情感后的每一个时段,让你史料不及,让你理智退化,惧怕得左右逃避、却又憧憬渴望着能再次遇见。
后来,廖学玉没有再跟康明华有任何来住,但每每听到他的消息,都还是会郁郁寡欢。倒是梁梦怡却还与康同学保持了几年的淡淡友情。
确实是淡淡的,偶尔会有一两封信的联系,也都说的是廖学玉。大学的时候,康明华打听到梁梦怡就在他就读的大学邻校读书,便去找了梁梦怡。也是在认识了四年之后,康明华才见到梁梦怡对他笑。
为了那一笑,他惊叹好久:“梁梦怡!原来你也会笑!!原来你笑起来这么美!!”他嬉皮笑脸地说:“要不是长得没你高,我非追你不可!”
梁梦怡鄙视地一阵冷笑,我是不会笑吗?只是不想对你笑而已。她已经发现,当初康明华被紫发女孩拐走是必然的,因为康同学的本质就如此。这个长像俊朗、个子不高的男生,天生喜欢追寻新容颜的诱惑,有着一颗不甘寂寞爱浪荡的心。他仅仅来宿舍找过自己两三次,便和自己寝室对床的热情奔放的陈姓女生眉来眼去了。又不过半月有余,梁梦怡在某次下晚自习后,就很尴尬地在校园林萌道上撞见康明华和陈女生搂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尺度之大胆,让许多路过的学生忙忙地绕道回避开了去。
梁梦怡下定决心将这件尴尬的事情告诉廖学玉,原本只是想激一激她,好让她认清康明华的本性,不用再为这样的人去伤春悲秋。
那天说完这件事后,梁梦怡就和其他同学看电影去了。因为廖学玉来学校找自己来的突然,而她又早与室友约好了去看电影。廖学玉大约是听到了关于康明华这般浪荡的新闻,心情很不好,坚持着不肯随她一起去看电影,那时候不懂情伤的梁梦怡便扔下她,自己和同学去看电影了。等电影散场,廖学玉早已回家去了。
没去看电影的其他寝室室友告诉梁梦怡,廖学玉一个人在学校的足球场上嚎啕大哭了一场,诺大的场地,依偎走着寥寥几对卿卿我我的校园小情侣,更显得她形只影单。梁梦怡便又后悔,不该告诉她康明华那些不太光彩的风流事。
在梁梦怡的记忆中,廖学玉是很纠结的一个人,活泼和爱哭鬼集于一身。她左边大眼睛的眼角下面正好有颗不大不小的痣,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泪痣。传说长这种痣的人爱哭,一生眼泪都多,而廖学玉也用许多的眼泪印证了这种传说。
有时候被她哭得烦了,梁梦怡就骂她哭神经。后来又才体会到,一生眼泪多的人,必定坎坷和磨难会多一些,由此信命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