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涂强老老实实去了交通医院。他不敢跑,也真没动过想跑的心思,他手里提着两个篮子,一个花篮和一个进口水果篮。
陈诚和张兵也来了。但当萧远尘带着涂强进病房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跟着进去。他们并不想让白小婷当着众人颜面扫地。
当白小婷看见脸上带有明显淤青的涂强出现时,瞬间面色如土,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她知道萧远尘从这一刻再不属于自己,那怕是躯壳都不属于自己了,他们两人之间,完了。人算不如天算,她在那天事后是补服过紧急避孕药的,而且这两三个月也还是会有不规则出血的,她以为是自己这么闹腾和心情不好才把生理搞乱了,跟本没往宫外孕的事去想。后来出了问题,她在医院里翻来覆去地想,只要自己咬死不说,萧远尘一个老爷们应该不会太了解这种孕理知识,拖一拖就会过去了。这几个月以来,她看出来萧远尘虽不爱她但是可怜她,是不忍心太过伤害情绪不稳定的自己的。她常在心里叹气,装可怜或许是能维系两人的最后砝码。可惜啊,天不可怜自己,一切最终还是要穿帮。
白小婷不同意嫁给涂强,这倒是让涂强松了口气。可以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事。白小婷不同意的原因跟涂强相似,涂强从前是真的仰慕过她,但她却是真没有喜欢过他的,接受过他的礼物和跟他吃过饭,但那是看在礼物精美的份上和被样貌不差并多金的男人献殷勤的那种舒服的虚荣劲儿上才偶尔吃个饭看个电影的。她不想一辈子都跟这个伤害自己的男人绑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就永远忘不掉那耻辱的一夜。
而涂强现在看见白小婷灰头土脸的憔悴样,也把原来对她的仰慕之情丢掉了八九分。白小婷说,她要再考虑考虑才能决定要怎么来解决这件事。。
萧远尘又乘热打铁地吓唬了一通涂强,说你要是敢动别的坏心思,我绝对饶不了你。等白小婷想好了,随时通知你,你就得过来!
涂强诚恳做了保证,这才走了。其实他现在心里松快下来一大截,她既不肯嫁那就剩下赔钱和起诉两条路了。而以他对白小婷的了解,应该是同意用钱来解决的,而赔钱正好是他最不怕的。最开始他担忧白小婷赖上自己非嫁不可,他假设了这种结果并做了盘算,就算现在不得已娶了,以后也还是可以离婚的。他最怕的结果是如果白小婷不愿意接受前两个解决条件去报案。但现在看来,担忧和惧怕都隐退下去了,她应该是会选择经济赔偿来了事。涂强不愿娶白小婷,不堪事件是一回事,她现在只有一边输暖管更是个事,他可不想以后娶个被共享过的老婆而且没孩子,那怕三年五年也不好,男人的青春也是很可贵的嘛!
涂强从医院出来后就去找了那天一起闯祸的同伴,照着萧远尘他们威逼自己的样子吓唬了一顿那个狐朋狗友,他也学聪明了,偷偷把在医院里的对话都录了下来,现在如实播放给他听就行了。那男人也不禁吓,想想事情到了这一步,三个人里其它俩人都认了,自己抵赖也没什么意义了,搞不好连同犯涂强都要反目。还是认了吧!他同意负担赔偿金的一半。
白小婷抱着萧远尘大哭一场,萧远尘也是心痛不已。不管如何,白小婷终归也是自己的女朋友,两年多相处下来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萧远尘现在对她是又恨又怜。恨她不懂自重,给人有机会欺负她,恨她在出事后竟然还把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想拉自己下水陪葬进去以后的人生!恨里又怜,怜她现在面色惨白身体虚弱,一次放纵就把自己的人生搞得这样糟糕,就连身体都毁了。
搞清楚这事后,萧远尘原是想,如果白小婷愿意嫁给涂强,也算是替她找了个不差的归宿,因为涂强算有点钱,年纪也与她相当,而白小婷骨子里就爱钱,两人倒也般配。后来他也理解她的不愿意。酒醉就能那么混蛋的男人,人品肯定不会好,而且那事会成为他们中间不能逾越的梗。就算涂强现在被压着头结了婚,以后他也不会对白小婷好的。还不如要了赔偿,让她以后好好过点平淡的日子。
白小婷拿不定主意概要多少赔偿。她确实也不愿意报警,打官司付出的代价太大,那丑事也会被太多人知道,可以后的人生还要继续啊!谁不想有个好名声。而且难说搞到最后,自己也并不会得到多少赔偿,还不如现在就私了。
萧远尘了解她的想法,给她打气:赔偿索要可以大胆一点!那两个混蛋有钱,要是敢不给,你就说去告他们!
白家人商量了两天,提出了索要两百万的赔偿可以平息这件事,白小婷的医疗费和营养费用也得他们包,而且不能算在这两百万里。涂强心里暗骂:这娘们一家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什么叫协商,明明就是抢劫!那事她就没有半点责任?!她又不是幼女和处女,对自己的行为是要负责任的!现在是丢了命还是怎么的了?要这么多钱!
骂归骂,涂强和那另一个男人虽然心疼钱,但还是咬着后槽牙同意了。盘算下来,赔钱总比去坐牢要好吧,两人都是生意人,生意做的都还可以有那么点规模,要是成了被告,那可是一点便宜都没有的。要是被法律追究了责任,带来的损失就不是一人一百万了,一生带有污点,以后恐怕生意都难做了。谁说生意人就不要名节了!算了,给就给了吧,谁让自己当时精虫上脑呢!花钱摆平这事后好好做生意,顺利点的话一年就挣回来了。
三个当事人,在这种时候都选择看重了名声,所以协商得顺利。钱是涂强去银行转账给了白小婷的,那个狗友没有出现,只是头一天把一百万转给了他。事情办完后涂强回到自己车里无不心疼地骂了一句:“妈的,这妞睡的可真够贵的!”
他们没有写什么协议,但涂强还是担心给了这么多钱后,万一白小婷以后又作妖继续讹诈怎么办?但这协议真是不好写,难不成写:酒后失德伤害补偿款,一笔结清,收款人不得告发付款人?!娘的,这不等于给自己写了个罪行供认书吗!后来,在转账说明备注里,涂强还是写了货款已结清五个字!货是什么?他在心里晦气地想,就是一夜风流和白小婷的一侧输卵管!
白小婷的父母此时已经清楚知道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见萧远尘了。当听到那俩欺负女儿的混蛋答应赔偿那么爽快,不由又暗自后悔两百万要的少了。
萧远尘最后去看白小婷的时候对她说:“以后要学会爱惜自己!能给你争取的我已经尽力了。等身体和心理都调整好了,自己开个工作室吧,别总去健身房招惹那些满眼桃花的男人。女孩子别玩火,一般情况你是玩不过男人的,结婚还是找个踏实点的人才可靠!”
他给了白小婷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钱,这足够她租一个百来平米的房子做工作室了。毕竟她现在这样,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在里面。
此时白小婷听话极了,接过卡去垂头含泪地听着。在萧远尘说要走的时候,白小婷才小声问:“远尘,你爱过我吗?那怕一瞬间!”
“爱过!”萧远尘很认真的回答。
白小婷的泪大颗大颗落下,是悔恨是无奈是无尽的不舍。
萧远尘又在会展中心前广场那颗树下的长椅等梁梦怡,他没有打电话给她,而是孩子气的期待这种重逢的喜悦。他想把自己和白小婷了断的事告诉她,他想告诉她这个结果并不完全是自己无情无义;他想跟她说说自己这三四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想着,只要是她对自己轻轻说一句:我知道了!自己便可沉冤昭雪,因为他怕极了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一周过去了,他都没等到她。早晨没等到,他下午又去她单位的楼下等下班,还是不见人影。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很忐忑,他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接,发信息后很久才回过来。她说:别等我了,我辞职了!不再走那条路了。
萧远尘不太相信,直接找去了她单位,一打听,梁梦怡真的在一个月前辞职了。萧远尘刚明朗起来的天空又灰色了:她辞职是为了躲避自己吗?!她是在怪自己这么久没有联系她吗?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得以啊!还是她讨厌自己,以后都不想再相见了?
他想起那晚在酒店,梁梦怡哭着说虽然喜欢他却不能接受这种爱情,因为不想两人变成费文林那样的人以后,自己答应过她,绝不在感情上给她压力。如果她跟费文林真的有一天走不到最后,自己才会堂堂正正的追求她,请她接纳!那晚上,他们除了推心置腹地长谈外,什么不该做的事都没做。可现在,现在她为什么要躲开自己?
他甚至想,两个月前挺冷的那天,在广场上自己拥抱住她而她没躲开,是那时候她就想好了从此以后都要躲开自己的吗?那个拥抱就是她对自己的绝别?萧远尘心乱如麻,随后几天,他又开车去了她家的小区门口,那怕只见一见,只要见到她好好的,自己就安心了。可是,他还是没能见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