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玉在心里恨恨地发誓:老子再也不去买菜了!
在何飞挑剔过很多次她买的水果和蔬菜都是垃圾货后,廖学玉便这样发誓。只是,她对自己发的誓一般都不具备誓言的长久效力,没个三五天,她又出现在市场里了。她骨子里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还是喜欢沉浸在家庭的琐琐碎碎中的,因为这种一日三餐的烟火气,有着温暖的气息。何飞还是不常回家吃饭,她总结是自己不太会做饭的原因。饭做不好,那就买些水果吧。自己喜欢吃也让何飞多吃点,他抽烟抽得厉害,得让他多补充维生素。
再次出现在市场,她比以往更小心的挑挑拣拣了些,但买回去的东西仍然不太让人满意,何飞仍旧嫌弃地抱怨着,好像他是惯会料理家事的行家。可他又不把自己知道的生活经验教给妻子,任她自己瞎摸索瞎购买买,他只管像个严格的质检师一样,无情地给着差评。
有两次,廖学玉在午饭时去问梁梦怡怎么才能挑到汁水饱满的水果,梁梦怡也是既感无奈又觉得好笑。
她教到:“首先看果皮,有没有质感和光泽,果子是否饱满…”
她还没说完,廖学玉就一脸虔诚地急着问:“要什么样的光泽才是好的?现在不是说有黑心商贩给水果蔬菜表皮抛光的嘛!”
“你要看果皮质地是不是真实,光泽度是不是自然…”梁梦怡解释着,却看见廖学玉仍是满脸的问号。
廖学玉又问:“那怎么才算自然?”
梁梦怡语塞,想了想才说:“就跟女人化妆一样,天生的好皮肤好气色和抹粉化妆出来的那种好,是有区别的!”
廖老猫又无辜地说:“可是现在画妆术好高明的说!”
梁梦怡气竭,别看家务这等杂事,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技术活儿,是得靠经验和悟性来完善的,显然,廖学玉缺少这种悟性。她最后捡着重点又教到:“你不就想买到汁水饱满的水果吗?同等身量挑沉的买就好了!”
这下,廖学玉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嬉笑颜开地说:“今天下班我就去买两斤试试!”
直至有一天中午休息时,廖学玉给梁梦怡送来了几只自己做的包子,梁梦怡才惊讶的知道廖老猫同学婚后的巨大变化。
她惊奇地好笑着,看着认真放在塑料盒子里的六只长扁型并不漂亮的包子惊叹到:“天啊!猫爪子都变这么巧了吗?懒猫变田螺姑娘了!”
廖学玉的脸上就带了几分羞涩又骄傲的表情出来。梁梦怡又笑问:“只是,这包子为嘛是长条型的?看上去倒像几只大饺子!”
廖学玉就笑着抬腿假做要踢她的样子,仍带了些害羞地辩解到:“你懂个屁!人家素食餐厅里的包子就是这样长扁形的!”然后她又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包子:“里面包的是玫瑰花糖!不是太甜,做玫瑰糖的时候我放的糖也少。可能不太好吃,但肯定是健康的!”她骄傲地说着,又碎碎地咬了咬牙齿,像小时候一样。
“天哪!玫瑰糖都是你自己做的?肯定是好吃的!韩剧里不天天宣扬,食物的可贵在于做食物的人的虔诚心意,而不是味道!放一百个猫心,必须是好评!”梁梦怡夸张又诚心实意地说。
听她这么说,廖学玉更眉眼飞扬地开心地回敬到:“亲亲真会聊天!”
“你哪里买的玫瑰来做糖?”
“真是的,现在网上什么买不到!”廖学玉对她翻白眼:“这次做的不算成功,以后做成功了,我给你做一瓶子!”
梁梦怡开心地笑:“那你学学做咸菜吧,有空也给我做两坛!”
“想得美!你怎么不学?你做饭比我有天赋多了!”廖学玉自然是不愿意的。
“我又不想学,谁让你想试新,谁好奇谁做!”
玩笑归玩笑,梁梦怡又真心实意地说:“你家何飞开心吧?!看来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也真是肯为了他而改变!”
可她这一番实心实意的话却让廖学玉先前的快乐大大打了折扣,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充满了无奈:“他才不觉得!无论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笨蛋的作为,又笨又蠢!”
“不能吧?”梁梦怡感到惊诧。
“我骗你干吗!比如这包子,我真的是第一次学做,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吧?人家一句鼓励都没有,有的只是鄙视地说我浪费面粉,还说用这包子打狗,狗都不会看一眼!”
梁梦怡听廖学玉这么讲,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话真够难听的。但她和事地开解说:“何飞跟你开玩笑的!只是情商低了点,语言组织太生硬而已。再怎么说他还不是要吃的。”
廖学玉冷哼一声道:“他才不吃!我气不过,塞他嘴里非逼着他吃。然后一个包子,他勉强咬了一口就放着了……”
晚上回家,梁梦怡把廖学玉送来的包子蒸了。费文林一见也乐:“你这是从那里弄来的馒头还是饺子?杂粮的吗?长像堪忧啊!”
梁梦怡笑着说:“猫牌爱心包!这是廖学玉包的包子!”
费文林扑哧:“好吧,算我眼拙,没认出这货是包子的真面目。”
猫牌糖包蒸热,掰开一只露出了里面的玫瑰花糖,玫瑰的香气就弥漫开来。两人各吃了两口,费文林也不太愿意吃了,但他笑着说:“面没发好,黏牙。馅料味道太淡,但也不算太难吃!这是廖学玉第一次做的吗?如果第一次做,算不错了!”
梁梦怡认同着,但心里却替廖老猫难过起来。就连一惯不和睦的朋友费文林都会说的话,可她的老公却一句鼓励的话都不肯说。她不由想起原来的廖学玉,是笨到连一床床单都没办法整齐地对折起来的,笨到想在门后面钉颗钉子挂挂东西都不能够的人。她还想起一次廖学玉想吃鸡蛋炒饭又不会做,就求让着请自己炒给她吃的乖巧样子,然后又带了一大瓶坚果来,说是炒饭给她吃的酬劳。
那些时候,梁梦怡一边教着她折被单,替她钉着钉子时就一边骂:“你那两只手真的是猫爪子!可是老鼠你也不会捉的呀!”
而现在,为了何飞,这双猫爪子竟然连包子都学会包了。而那何某人,却连一句暖心话都不愿意回赠。
近来,廖学玉每天下班后都忙着回家了,因为她家何飞因闹胃病,在家的时间相对比较多,所以她再也没有闲心走路上下班。而梁梦怡恰恰相反,这些日子,她同费文林像是过回了从前的安稳。经过两年多低迷的费文林,最近又把心思安在了工作上。虽然不能迅速加薪和提升职务,但也得先把这两年的后进工作者的头衔给摘了帽。两年了,他都与年终考核的优秀失之交臂,现在,他要找回同事们心中的那个积极肯干的形象。对此,梁梦怡是理解的。男人嘛,事业是顶重要的,他这个样子强过了颓废萎靡,强过了留恋无边春色。现在是年初,单位各种事情也是多为繁重,费文林加班就开始多了起来。他隔三差五地就不回来吃晚饭,梁梦怡也索性对付一下就完事了,反正她晚上一惯吃的都少。
有那么好几次,费文林都心疼地让她去学开车,然后把车子给她开,自己买辆电动车骑就好了。而梁梦怡却不感兴趣,她有她的道理。她说:“算了吧,车还是你开。我怕学艺不精,变成典型的中国女司机,到时候不小心害人害已怎么办?”
费文林笑:“怎么可能!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会。”
可梁梦怡又说:“难说,我不犯二有的是别人犯二!我不剐蹭她,她剐蹭我怎么办?我又不善于吵架……而且也真没必要,我上班那点路不过四五公里,走一走还能锻炼身体,要不办公室里一天坐下来,腿都快退化成尾巴了的感觉。你的单位远,平时出去办事的时候多,你才能发挥车子的最大效能。”
费文林本想说,要不给你买辆电动车吧。但想了想没说出口,他实在是不放心梁梦怡骑,那电动车动力不小,还要挤在狭窄的单车道上跑。更何况,他是知道有好些骑电动车的骑手开得很是野蛮,违规超速,胆子大得不行,他自己开车都吃过好几次亏了。
梁梦怡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走路真挺好,又安全又健身。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坐公交或打车,方便得很。”
梁梦怡还真是喜欢走路上下班的,走路这一段时间里,她完全可以放空自己。不用再把注意力放在早晚高峰拥挤的路上,她可以戴着耳机听自己喜欢的音乐,穿行在沿途的大街小巷,看看各种众生相,欣赏欣赏各种绿花带里的花草树木。费文林也见着这一年里,她的气色逐渐红润起来,想必也是有走路的功劳在里面的。于是梁梦怡上班多是走路去的,下班嘛就根据费文林是否加班而定,如果他要加班不回家吃饭,她就悠悠地走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