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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欲把心门渡 叶无络 3847 2024-07-11 20:07

  半年前,静好刚升入初二。管志松突然兴高彩烈地同杨静说:他从老领导罗哥那里听到了一个好项目。老罗和一些朋友私下里投了一个大型砂矿,他曾跟着去看过,那生意真是很挣钱呐,完全就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管志松跟杨静商量:“罗哥知道我一直混得不太如意,这次真是成心要拉我一把,昨天主动跟我说要不要也投上一股,稳稳的挣钱!”

  这听起来是个好投资,但杨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有这么好的事?那上次说的给你弄到班子里的事不做数了?我还是觉得有稳定的工作和职务更稳妥些!”

  “那事也没说不作数!”管志松急忙辩解到。“但进班子的事毕竟不太容易,那种机会是很难遇很难搞的,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办。所以那么久都办不下来很正常。”

  他吸了两口烟,接着说:“这次入股的机会真是难能可贵,把握好我们真能小发一笔!谁不知道现在弄矿最挣钱!”他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揉了揉又道:“老婆,这机会真是难得!罗哥是看在我跟了他那么长时间的份上才给我这个机会。人家合伙干的人谁不是一两百万的股在里面?罗哥知道我俩的难处,说我们只要能凑个三五十万,他就好说服那些合伙的哥们算我一股。这事要是真能干,我们不说能挣成富翁,但小康是绝对没问题的吧?”

  杨静动心了,是啊,这年月想要升官发财,哪样不是靠人脉和贵人提点!

  管志松趁热打铁:“这事简直就是坐在家里挣钱!并不需要我去矿上上班,每半年分一次红利。完全不耽误我帮你分担家里事,孩子照样我接送,家务照样我来做。等来年分了利,我就给静好买架钢琴!她想学古筝就学古筝,想学钢琴就学钢琴,咱们谁都不纠结,爱咋样就咋样!”

  他的憧憬太美好,也感染得杨静笑了起来。她嗔怪到:“真是想的美,就咱家这么大点地方,买个钢琴回来放哪里?”

  “先买个小型的呗,顺墙一放也占不了多大地方。等过个三年五载我俩发达了,换个大房子!我就给闺女换个大的钢琴,演奏级的那种!”

  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在想像和憧憬里实现。杨静顺随了这种不切实的想像和憧憬。

  怎么搞到那么多钱成了头等大事。借是借不来的,管志松在昆宁就没有几个朋友,那罗领导算是他接触最多最熟悉的人,但总不能去找他借吧。杨静认识的人倒是多,但都是些在熬着基础生活的普通人,谁家没有正在上学的孩子,借上几千或是一两万倒可以,多了肯定是不行的。一两万地凑,总不能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借个遍吧。杨静父母和哥哥那里也是不能借的,本来她和管志松在一起就是家里最不痛快的事,更别说借给他们那么多钱去搞什么投资了。

  杨静说:“要不你问问你家,看你爸妈能不能支援点?”

  “应该不行吧!”管志松喏喏地说:“这两年他们都没开那粮油店了,我爸的内风湿也严重起来,看病花的钱像流水似的,他们没跟我张口要钱就不错了。再说,我那么多年都没过回家尽孝,连闺女都是他们带大的……”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杨静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这些年了又什么时候指指望过他们家了,就是他爸没生病之前也没帮过一个子。现在就怪自己多余问。

  以前,管志松总说是自己恋着她们母女俩那么多年不回家,所以老人生气要跟他断绝关系。他模仿他老爸的语气跟杨静说:“你不用回来了,你姑娘我们帮你养了,以后你有什么麻烦也不要回来说,我们不管!”

  杨静反问过他:那你怎么不回去?该尽孝的要尽,那么多年了,难道都不想你的亲闺女吗?

  管志松无奈地说:“我不敢回去呀!万一你突然不要我了怎么办?我们又没结婚。那边……没事,终归是血亲,现在生我气也是正常的,以后等我挣了钱衣锦还乡也不迟,他们会原谅我的!”

  可惜,管志松总不能如愿挣到钱衣锦还乡。

  人若一心想办一件事,总是会生方想法的。在限期三个月内,他俩还真凑齐了五十万。本来好不容易筹钱够三十万的时候,管志松想着也行了,至少达到了可以挤进砂矿去分一杯羹的起步价了。可这时的杨静却不同意了,她比他更有勇气的要奔着凑够五十万去。她说:反正借都借了,再多二十万,能分的点率就跟三十万大不相同了,细细算下来,这区别可不是小数目。

  又为了那二十万,已经借贷过朋友和银行贷款的两人又把心思盘算到了杨静单位的公款上。二年前,她的工作岗位移调到了出纳岗位。杨静算了又算,先凑上这五十万再想办法去贷款,把挪用的款项给填上。等红利分下来,是绝对能周转得过来的,咬牙熬一熬,好日子不远了。

  想好了就行动。当管志松把凑齐的五十万送到领导罗哥手里时,连罗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笑容,随即亲昵地给了管志松一拳,戏笑着说:“平时尽听你小子哭穷来着,这下子露富了吧?”

  管志松苦笑着说:“我那点情况还能瞒过您?”他继续陪着笑脸说:“罗哥,这可是我们俩口子使尽全力才凑借来的,以后可就全仰仗您了!”他本来还想说:我们可真是一点闪失都经不起的!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知道,这样的话并不能让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真的体谅自己的不容易,他们不是处在一个层面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仰人鼻息地讨生活。

  无论你带着多少美好憧憬生活,无论你是多么信心满满的期待未来,都架不住生活对你放一次冷枪。

  靠着拆东补西,还没熬到半年第一笔分红,杨静挪用的款项再不填补起来的话便将要东窗事发了。集团刚下发了年度财务审计的通知。杨静慌了,二十万,一下子去哪里借呀?这些日子,她是尝试过贷款的,但因为三个月前在还工行的贷款时因为一时周转不过来逾期了一星期,征信记录就有了黑历史,再办正规渠道的贷款就很难了。走投无路,两人着急商量了两个晚上,只得去借了高利贷。不管怎样先补上这个窟窿再说,要不那是得去坐牢的代价了。

  把挪用的二十万补上后,杨静觉得自己浑身没劲,连头发都要秃了的感觉。自从入了那砂矿的股,自己像是把一生人都没使上的算计劲儿全都使完了。现在就等着两个月后的分红能平安下来,也算是扛过这艰难了。

  可是,她没想到紧随而来的是更为致命的打击,领导罗哥找不到了。无论电话还是他的居所都找不到人。这年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电话一关你跟本没处找去。管志松所知道的罗哥的两个电话都打不通了,他所认识的三五个罗哥的朋友也同样找不见了!

  杨静绝望地向管志松咆哮:“你怎么会找不到他呢?三年了吧,你不是一直跟他混的吗?电话打不通,那你去他家呀!去一次找不到,你就不去守着了吗?……不行你上他们单位去呀!他不是省级领导吗!?”

  管志松不说话,却用比她还绝望的眼神哀戚地看着她。在她哭骂到没力气后才沉痛地带着哭腔说:“老婆,我们可能被骗了!”

  发现老罗联系不上后,管志松就慌了。他去了他去过的老罗家,早已经是人去屋空,只在房门上贴着房子出租的信息及联系电话。他忙着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原来这房子根本不是老罗的家,他也是这里的租客,而一个月前,老罗就已经退租了。他试着去省政府打听消息,可人家机关里哪里有这号人物!别说是高级别的,就是普通干部里也没叫这名的。管志松又拿着入股时老罗开给他的一纸收条奔去三百公里外的砂矿,他还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只要钱在矿里,就没问题了,老罗一时找不到也没啥事。

  砂矿是还在,正常营运,但人家正经矿区负责人却说根本不认识什么罗明江,更不知道给他管志松入过股这种事情。管志松冲着人家喊了一通,说自己是陪着省领导罗明江来看过矿的,你们的人还请吃了饭,怎么现在就说不认识了呢!?最后他颤抖着手拿出了罗明江给他的那一纸收据。

  砂矿老板倒是个比较文雅的人,并未同管志松的歇斯底里计较,倒是同情起他来。

  老板有些怜悯地说到:“兄弟,你别冲我喊,没用!这人我们是真不认识,来这里参观的人多了去了,我都得认识?别说什么省领导,就算他是中央领导,我也不认识罗明江是那尊神!我们这里,朋友带朋友来了就都是客,矿上招待一顿饭就得当合伙人了?天下没这个便宜的道理吧?”

  矿老板被烟熏眯着一只眼,抖着管志松的那纸收据说:“你这收据有个屁用?常识都没有,合伙人入股是写个收据就作数了的?更何况这上面盖的财务章就不是我们矿上的,你是那来的勇气要找我们负责?你纯粹就是上当受骗了!”

  看管志松越来越绝望又不甘心认栽的表情,矿老板还特意拿了财务章来让他辨认两个印章上的区别。管志松再喊不起来,像是被抽了筋似的瘫坐在椅子里。

  矿老板摇摇头,对管志松说:“该报案报案去吧,别在这里耗着了!”他起身走至门口,又对财务说:“天也晚了,快到饭点了,安排这兄弟跟工人一起吃个饭,吃了再让他走吧。唉!也当个客吧!”

  被骗了!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剩下的就是负债累累结果!

  杨静哭骂到:“管志松!你是猪变的吗?你跟罗明江混了那么多年,三年了吧?!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又是什么进机关部门,又是开矿发财!……还是你就是和他一起来坑我的!?这些年都信誓旦旦的说什么: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希望会有的!狗屁!他妈的都是狗屁!都是些骗子!……”

  无论杨静怎么哭骂,管志松都不还口,只是流着泪默默地看着疯了一样的杨静。哭累了,杨静一头栽倒在床上,气息微弱哽咽地说:“我们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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